奈何一路上雖是山景如畫水如秀,卻無人有心欣賞,龍非喋喋不休滿口抱怨不該輕易答應幫我們這種沒有報酬的忙,我滿心糾結著苗疆之行,走在我身側的傾憏蹭到我身邊對我耳語:“阿尋,小心身後。”


    我一頓扭頭向身後看去,並沒有什麽身影,青天白日講這種話會嚇死神的。


    我小聲道:“傾憏啊,你會不會太高度集中了?”


    傾憏提醒道:“看影子。”


    影子?我往地上看了看,果然有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看著影子莫名有些眼熟,那短的梳著桃花髻,長的高挑纖瘦是個男子。了然於胸,賤笑著對傾憏道:“不用理他們,等他們沉不過氣就……”我側過身子眼睛惡狠狠的斜看那兩抹影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明顯透過影子看到那短影子抖了抖,然後下意識縮到長影子後麵。


    龍非偏頭湊過來挑了挑眉道:“你們兩個謀劃什麽壞事呢?”


    我舉起雙手無辜的晃了晃笑道:“沒事啊,我們兩個在研究您貴為龍族的二皇子肯屈尊降貴的幫我們這麽大的忙,我同傾憏商量該如何報答你呢!”


    “真的?”龍非眸子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信。


    我努力的點頭:“是啊是啊。”


    身後的影子又抖了抖,偶有交流聲傳出來。


    男聲說:“我們被發現了,怎麽辦怎麽辦?”


    女聲安慰他道:“冥王無事的,隱尋她不過嚇唬我們而已。”


    我聞此言,立刻蹲下捂住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喚故作痛苦狀:“肚子,肚子好痛。”


    龍非信以為真蹲下來道:“喂喂喂,你怎麽了?大不了我不打你噬魂珠的主意了。”


    嗬,龍非這小子竟然還敢打它的主意,傾憏一眼識破了我的詭計低沉道:“可是身體裏的蠱蟲發作了?”


    我抬眼,奇怪他是如何猜出來我體內有蠱蟲,可事實卻是我並沒有,裝作委屈痛苦的點頭道:“我本以為天山冰蠶可把我的蠱蟲都吸出來可萬萬沒有想到,如今越是靠近苗疆疼痛感愈強。”我何時種過蠱蟲,種蠱的本是映南。


    傾憏拉起我,手放在我的小腹上微微運氣,掌心有霧生出。這不過是虛張聲勢做給我身後兩道影子看的。


    果然效果還是很不錯的,映南顯出真身,疾步快走到我身邊問傾憏:“王,隱尋可還好?那個,蠱蟲沒有了嗎?”


    我咧嘴一笑道:“映南,你怕了?”


    映南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哭腔道:“自然怕極了,那蠱蟲那麽惡心,況且你疼成這個樣子我怎麽能不擔心你。”


    我跨住她的胳膊,安撫道:“好了好了,你的蠱蟲天山冰蠶早已經都吸出來了,說吧,連同那位,一起偷偷摸摸的跟來是想做什麽?”眼神飄向身後。


    映南的臉微微泛紅,眼神躲閃,訕笑道:“隱尋,我也是擔心你們。”


    “是擔心啊,好奇啊,還是另有所求!”我的另有所求是對身後那抹鬼鬼祟祟的影子說的。


    那人退了隱身術,眼睛哀怨的看著我,轉而便看向了傾憏。


    我見人肯顯出本身,歎氣道:“真奇怪啊,冥界的人居然會有影子。”


    “小王不是鬼!”冥覃怒怨道,走幾步到我麵前哼著。


    我以手扶額道:“你跑到這裏來,冥界怎麽辦?”


    “有孟婆啊,而且是父王讓我來的。”冥覃驕傲道。


    “……”


    眾人無語,這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嗎。不過鬼魅之王讓冥覃來尋我們莫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心中突然有了些許不好的事。


    傾憏問道:“可是冥界出了事?”


    冥覃搖搖頭,神色放鬆道:“我父王覺得我整日待在冥界,缺少光照,怕我心生憂鬱,左右他的朋友裏隻有你們兩個遊手好閑,無所事事。”


    “遊手好閑?無所事事?”我反問道。


    冥覃無比真誠的眼光目視著我,笑成了一朵花。


    龍非指指冥覃問我們:“冥玨王的兒子?”


    “你也認識我父王?”冥覃驚訝的問,我想對於他這個交友涉及麵極其貧乏定然理所當然的覺得別人認識他們點點都會很驚訝。


    龍非驚愕的點點頭道:“你父王同你母妃的事情我也沒少聽說。”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不曉得鬼魅之王同夢殤姑姑的愛情故事?


    “好了快走吧。”傾憏道,結束了整個話題。


    龍非血引線的光澤越發鮮紅,看來離苗疆不遠了,苗疆與凡間共處九州大地,據說苗疆是女媧娘娘最初造人的地方,這裏人信奉女媧娘娘,是母係氏族女子地位何其尊貴,並且世世代代要推選出疆女掌管整個苗疆,苗疆於凡人更是神秘的。


    我們走過一篇油菜花地,龍非的血引線突然化作一片紅色的粉末不久消失不見。


    “到了。”龍非鬆了手臂不停的甩動酸麻不已令他做些誇張的表情。


    “怎麽這麽快啊!”我抱怨著,話音剛落便出現一個紅黑藍交織的棉麻層疊衣裙,腰間係著一根織錦腰帶,襯著腰如柳枝,嫋嫋婷婷,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如若凝脂般白皙。齊劉海擋在額前頭頂帶有銀製花朵頭飾,頸上右手腳踝處皆帶有銀飾鏈子,眉眼輕瞥,黛眉挑著微微揚上。粉紅雙唇微啟微怒道:“你們是何人?為何闖進苗疆界內?”


    我們麵麵相覷,滿頭問號,我們垂頭看看自己的腳,我微微收回右腳,這還沒破入苗疆的結界來人便這般凶狠,實在是欺神太甚。


    那女子青絲紛紛編成一束束小辮子,手指挑起一縷把玩著,依舊眉目輕蹙,聲音卻比之前加重了語氣,蠻橫道:“本姑娘問你們話,為何不回答?”


    傾憏憋笑道:“為何我們遇見的女子都如你一般橫行霸道?”


    我扭頭彎了笑眼對傾憏道:“我這是活潑可愛,她那才是橫行霸道。”我這話說極其心虛了些,連我自己都不忍再說下去。


    龍非拱手,一副翩翩公子做派道:“姑娘可是苗疆引路人?”


    冥界的引路人是將人由人變鬼,而苗疆的引路人莫不是將人變成蠱?這哪個人這麽想不開自尋死路。


    “確是沒錯,不過幾位不是神就是各界的王,玉玲瓏可不敢引路,各位還是請回吧!”玉玲瓏手一抬,神色嚴肅。


    “玉姑娘,這是我的父王讓我轉交給疆女。”冥覃從腰間抽出來一封信施以法力從他這邊傳遞到玉玲瓏手中,玉玲瓏拆開信封,細細看到,眉頭本就輕蹙看過信後更是嚴重,豈是一個橫行霸道一詞可表達出的,簡直同羅刹女有的一拚。


    玉玲瓏微微頷首,道:“幾位跟我來吧。”


    我們更是疑惑的看向冥覃,隻見冥覃挺直腰板昂首挺胸道:“別太佩服我父王。”語畢朝傾憏拋了個媚眼,注意,是得意的那種。


    我一陣惡寒,怒瞪冥覃,臭小子敢在我麵前搞事情,軟聲軟語道:“覃兒啊,你爹爹的信裏都寫了些什麽呀?”


    傾憏掐了我的胳膊裏肉,我疼得齜牙咧嘴,傾憏笑得眉眼彎彎,低沉道:“好好說話。”


    我抖擻一下精神,重重的點了個頭。


    龍非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來人把這兩個搞事情的拖出去種蠱。


    冥覃道:“姑姑還是別費心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姑姑,我才不是你姑姑,垂下眼皮,直勾勾的瞅著他,陰森森道:“叫我姑姑也可以,但是你要叫他姑父!”我手一指指向傾憏。


    “偏不。你偷看我阿娘的事情我還沒有給你宣傳出去呢,最好別惹我你。”冥覃越說越得意,越說越嘚瑟,好像抓住了我什麽不得了的把柄似的。我堂堂戰神,活了兩世還能被一小屁孩威脅,簡直毀了名聲。(眾人:你還有什麽好名聲嗎?)


    “幾位,吵夠了嘛?嗯?沒想到天界的戰神竟是這般模樣。果然如齊伯伯所言,是個潑辣姑娘,就你能手握八千萬天兵?”玉玲瓏顯然是一個聽不得旁邊人說話嘮嗑的姑娘。若是我有這種可以聽牆根,搞懂人物關係並且看了一出活生生的戲本子,心裏不光偷樂上幾天,還要把它變成戲本子記錄下來流傳於世。這姑娘生活枯燥板守想來也沒什麽業餘愛好吧。


    我自顧自的想著,不自覺遺憾的搖了搖頭,誰知那玉玲瓏又來攻擊我道:“你頻頻搖頭是幾個意思?”


    我愣住,看來苗疆女子不好惹。還是趨之若鶩吧,淡了淡語氣,正經道:“此言差矣,可能玉姑娘的那位齊伯伯就不看天界的記料和聽不著天界的小道消息,本上神我何時手中能有那麽大的本事調動天兵八千萬?”


    玉玲瓏嗤之以鼻道:“原來堂堂戰神不過就是一個空有頭銜的區區上神。”


    “是也,多少神仙憎恨本上神不用在職便可以領了俸祿,閑適怡然,悠然自得。”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明明是被打壓著才沒了調動符,又哪裏閑適怡然,悠然自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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