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竹枝幻做一把竹骨青傘,瀟瀟暮雨,竹葉搖曳,提攜裙邊步於竹林。前有打著白傘匆匆跑來,急呼道:“上神這是去了哪裏?害的阿欣好找。”


    “你,找我做什麽?”我疑惑道。


    阿欣左手手心朝上,右手寬大的袖袍一拂,一封信出現在她的手心上,阿欣雙手奉上道:“上神,這是島主命阿欣交於您的。”


    我接過信低頭看去,信封上赫然寫著:阿尋親啟。是傾憏給我來信了,我將信塞進衣襟裏生怕被雨水澆濕。我微微頷首道:“多謝仙子了。”回了島主為我準備的房間,到了熱茶,祛寒。蓬萊仙島樹蔭繁茂,陽氣不足,翠竹叢生,徒生寒氣。我握住熱茶,從懷中拿出傾憏的信,拆開來看。


    阿尋,近來可好,我已尋到龍非,盡快趕去蓬萊仙島,其餘的話,不必過多言語,吾知爾懂。傾憏親筆勿念


    我將信放進昆侖布袋裏,碰巧阿欣進來問我可有什麽需要的東西,我擺手對阿欣道:“有勞仙子了,不知仙子引我去島主房間可好?”


    尾隨阿欣仙子,一路小徑獨徘徊。不過少頃便到了蓬萊島主所住的地方,阿欣仙子令我到此處便離開了。“上神這便是了,小仙還有事忙便先告退了。”


    “仙子慢走。”我微微頷首。


    我上前輕叩門扉,裏麵一聲清淺聲調道:“請進。”


    我推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去,恭恭敬敬的道:“島主你好。”


    入我眼簾的是,蓬萊島主手在燙金大紅色喜


    帖來回摩挲著,頭未抬亦看不見神色。


    “隱尋上神可通棋藝?”她平穩道。


    我點點頭卻發現她並沒有看我,又道:“家師交過,不過隱尋愚笨棋藝並不精湛。”


    “無妨,一個人下棋多少也有些悶,蓬萊久不迎客了。”她語氣多有無可奈何。


    蓬萊仙島有多大便會有多淒涼,諾大的蓬萊仙島可能容得下的隻有一隅,其餘哪一處與自己有什麽幹係。


    我斂起裙擺坐在她的對麵,道:“島主莫要嫌棄隱尋。”


    蓬萊島主抬手幻出竹柏玉棋盤,黑白子分明羅列,她執白棋我為黑棋。白棋來勢洶洶,黑子所剩無幾。我欲哭無淚,傾憏,小狐狸快來救我啊。蓬萊島主還在逼我落子,忽而想到曾經看過的棋譜上有說的:‘多算勝,少算不勝。如果細細下去,自然有個好著兒;若一味圖快,不但不能高,隻怕越下越低。俗話說的好:‘快棋慢馬吊,縱高也不妙。’下棋若是犯了這‘快’字,是最大的毛病。


    。縱觀這蓬萊島主無理過分的拚命搶空我隻需要 入界宜緩,平穩緩慢,在她的範圍內避免激戰,不過於深入,或許還有一條活路,不至於無子可落。 攻彼顧我,放攻敵必先安己,以退為進另開一條小路。


    蓬萊島主被我磨的沒有了耐心,縱使以前再高深淡涼,這下也因我的平穩緩慢的下法冷哼道:“你這叫下棋?若是打仗像你這般猶猶豫豫可想得有多可悲。”


    “島主別急,急性子也不一定能贏,下棋嘛,自然是要下到最後嘍。”我笑得像個狐狸,原來蓬萊島主並不擅長下棋,雖然一開始,我以為她是個厲害可比擬花遇或者鬼魅之王,眼下很顯然,她的能力也許是在我之下。


    我的另路為我贏得了逃脫的時機,外包圍住蓬萊島主的白子。以少勝多,反敗為勝。


    蓬萊島主手執著的白玉子無處可落,頹然放回棋盒中,淡淡道一句:“你贏了。”


    “是島主承讓了。”我拱手客氣道,眼睛餘光不小心瞟到了那張喜帖上。這是哪家仙君辦的喜事竟不知好歹送到了蓬萊島主手中,在東華山時我便素有耳聞,蓬萊島主從不曾與哪位神仙交好過,當然除了我那油嘴滑舌能言善道的師父,聽洛臨講是因為我師父曾幫了蓬萊島主一個大忙,至於什麽忙就無從而知了,花遇從不對外人道,自然也不會對我這等沒有見識的徒弟講。


    “你,可能解出這盤棋?”蓬萊島主淡笑著,好像什麽很美好的回憶,憑著記憶食指與中指銜溫涼玉質白子,一步一步布下今日在外麵見過的那盤棋局。


    我見這殘局,分明是布局者故意布了一盤無計可施的局,我訕笑道:“是小神棋藝不夠精湛,委實看不出這局如何解,島主為何不請下棋的人來指點一二?”


    誰料我這席話剛說完,不知那句話觸怒了蓬萊島主,她怒對我道:“何必多說,你定是不肯替我解開,那頭麒麟獸我不留了,你帶她速速下山吧。我不想看見你們。”


    我不過實話實說,這也不過是一盤棋而已,她如此這般癲狂著實與今日之前形象不同,多情總被無情惱,說來說去怕也是為一個字“情”。素來情字便是六界最難解的一道謎題,我來蓬萊一天,隻見蓬萊島主卻不見傳聞中的三殿下,之所以說傳聞,是因為我並未見過此人,隻聽洛臨與花遇八卦過那三殿下與蓬萊島主感情生活不太和諧。今這麽一看,他二人倒是說對了。


    我立刻道:“島主,小神倒有一句話,當著您的麵講了您聽罷覺得隱尋說的對便多想想,若是覺得隱尋所講皆為胡言亂語,隱尋立刻帶我的小寵物下山去。”


    “我倒要聽聽你個小孩子能講出什麽來,我活了幾萬年,道理比你的頭發多。”蓬萊島主道語氣也緩和一些。


    我道:“島主不是因我說不能解棋大怒,而是因為我的後一句布棋我吧,若是小神猜的不錯,那人是三殿下可對?而三殿下在何處你雖然知道卻不能親自去找可對?”


    “你……”


    “島主先聽小神說完,在否定也不遲。”我頓了一下,緩了緩道“三殿下想以此棋告訴島主,他與島主就是這白玉棋盤上的黑白兩子,再相互糾纏也是無結果,隻能一方慘敗。而敗的哪一方是島主你,因為三殿下已經放下了。島主愛與不愛又怎會是一人可做主的?他若灑脫放手,你又何必癡癡糾纏?”


    “那些所謂的大道理都是旁觀者講給當局者說的無關緊要的冷言冷語,若你是我,可當真能做的如此灑脫?”蓬萊島主反問道。那種死灰般的眼神,看得我一驚。家家都有淒涼事,卻各有各的淒涼處。


    想想我曾經對傾憏所做的狠心事,隻能歎一聲,我便是那狠心人,隻會故作灑脫,於是淡笑道:“我非魚焉知魚之樂,我非你,怎知你的心酸苦楚。島主是隱尋錯了,不該用隱尋的想法強加於您。”


    蓬萊島主冷笑道:“似此星辰非昨夜,我又為何為他風宿立中蕭。一直以來都是我自欺欺人罷了,以為棋局解開了,他便回來了。這諾大的蓬萊仙島,也隻有你一人敢說這話,倒是我過激了。”


    蓬萊島主坦然笑著,又素手執棋將棋子一一撿回到棋盒內。我心裏納悶,我的哪句話戳中了她,我覺得我被我自己繞進去已經打算放棄遊說她了,怎就突然自己看開了。


    我隻好訕笑道:“島主既然能想通就是最好了,隱尋常常聽師父講蓬萊仙島的公主是何其風采,彈的一手好琴,連我師父都快拜倒在島主的琉仙裙下了。”我討好道,眼下能令她開心才是主要,我還要問她可知織女仙子所在哪裏呢。


    “你這油嘴滑舌,花言巧語可是得你師父真傳,花遇上仙,想不到再聽見這名字,竟然……”蓬萊島主提起師父好生感慨。


    我師父在六界之內的好人緣是出了名的,因此借他老人家的名字,我也討了好多好處。


    我心中一片悲涼,哽咽了一會兒平複一下心情道:“島主姑姑,隱尋,隱尋不想師父就此仙逝,所以尋了師父的魂魄企圖用織女仙子的織補網重新為我師父修補魂魄。眼下隱尋前去織女宮求見了織女仙子卻不見人。聽聞織女仙子偶爾會來蓬萊仙島與島主吃酒水,大醉一場。織女仙子如今可在蓬萊嗎?”


    “織女有幾日不來找我一同喝酒了,蓬萊仙島自從天地共和以後能住的隻有這幾個房間,你也看到了她並不在此處。”蓬萊島主道。


    織女仙子竟不在這裏,可是愁了我,如今又要哪裏打探一番了。


    臨睡前,我去了相思房間看看相思,雖然隻來了一日,她的內傷和外傷已經好了許多,隻是相思咒卻無法解除。


    翌日午時,蓬萊島主到我房間裏。


    “隱尋,可願隨我去趟西海?”蓬萊島主今日換下了青衣,穿了一套藕荷色襦裙,雖已有十萬歲,這下打扮的竟然像個未出閣的小女子。我驚愕的點點頭,不知這西海一趟有何收獲?而蓬萊島主對我的態度竟然像認識了許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蓬萊島主對阿欣吩咐幾句命她好生照看相思,便召喚了坐騎紅鶴帶我一同飛往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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