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花隱尋,住在東華山。


    當站在我麵前的漂亮女子問我是誰的時候。其實讓我自戀一下,我覺得麵前的人說不定是被我的美貌震懾住了。不過,礙於師父曾經說過不要把真實姓名告訴別人這件事,我權衡了許久,卻還是乖乖地把真實姓名告訴了她。誰讓我把腳給崴了,還得求助於別人。


    那女子長了一張很精致的臉,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看向我,“花遇和你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師父。”我眨眨眼,乖巧地回答。


    隻見那個女子臉上的表情變得五彩斑斕起來,原本好看的麵龐變得有些猙獰,“花遇是你師父?你是他徒弟?你真的是他的徒弟?”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往後挪一挪,心道我不是說的很清楚了麽,這姑娘莫不是腦子不好使。


    對的,這八成是師父大人那個混蛋招來的什麽仇家啊。


    她直勾勾地看著我,忽然仰起頭大笑起來。


    “隱尋。”


    正當我糾結著怎麽擺脫這個好像忽然瘋掉了的女子時,一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像是看到了救兵似的,爬呀爬爬到了來人的身邊,揪住他的袍子,“師父……”


    然而師父大人各種嫌棄地將袍子從我手裏奪去,又各種嫌棄地看我一眼,“瞅瞅你的手,跟烏龜爪子似的,不要碰我的衣服。”


    我熱淚盈眶,鍥而不舍地將袍子重新搶回來緊緊抓住,“師父我腳崴了……”


    恩,鍥而不舍就是這樣用的。


    師父大人不動聲色地和我繼續搶袍子,然而我卻看到了師父大人微微抽動的眼角,,“先站起來,爬來爬去的跟阿北似的。”


    阿北是我五年前從山上撿回來的一隻小狐狸,此刻正從師父身後探出腦袋來,很是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沒有錯,也是嫌棄。


    我抹著眼淚顫巍巍地站起來,因為腳崴的生疼,我隻能一個腳站著,搖搖晃晃,即使這樣我也沒有忘記狠狠地瞪了阿北一眼,沒良心的,當初是誰把你撿回來的!


    阿北從來不拿我當回事,耀武揚威地瞪了回來。


    我氣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忽然就騰空而起,我在空中掙紮著揮動著四肢。就聽見師父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別動,為師帶你回去。”


    我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絮絮叨叨,“師父你要扛我回去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他很是直截了當,“那我和阿北就先回去了,你慢慢爬。”


    我一激靈,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師父你說什麽呢!”開玩笑,我住在山頂,這裏是山腳,要我爬回去還不如要我直接去死算了。


    花遇清了清喉嚨,“喘不過氣來了。”


    我,“……”


    正當我們師徒二人外加一隻小狐狸一起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花遇,你要假裝看不到我麽?”


    花遇正欲走的身形頓了頓,依舊沒有回頭,扛著我大步往回走。


    那女子在身後有些歇斯底裏了,“花遇!幾千年了!你還不能原諒我嗎!當初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不是說,不是說,除了我你不會再收第二個徒弟了嗎!那這個花隱尋,又是怎麽回事!你怨我騙了你,你現在何嚐不是騙了我!”


    縱使我腦袋再不靈光,也能感覺出花遇現在的心情十分格外不好,相信阿北也察覺到了,它爬到我的背上,大氣都不敢出。


    花遇背對著她,用我從未聽過的冷漠聲音說,“知月,從你下山那日我就已經說過,你我師徒緣分已盡,從此相遇,行同路人,以前所說過的一切,你背棄了,我自沒有堅守的道理。你走吧。”


    花遇的口氣冰涼,是我在東華山上住了幾百年都沒有聽過的冰冷,我感覺到阿北在我背上打了個冷戰。我縮一縮脖子,花遇扛著我的手緊了幾分,聲音又恢複了往常的清亮,“冷了?我們回去吧。”他快步走開,走出那女子的視線。


    這一次,她再沒有出言阻攔。


    一到山頂的小屋裏,花遇就毫不客氣地把我丟在了地上,摔得我那叫一個疼啊,可是他一點憐香惜玉的想法都沒有,抬手用仙術變出一把椅子,很大爺地坐下,阿北那個勢利的小狐狸,屁顛屁顛地竄上他的肩頭。


    我恨恨地看著阿北,該死的,我總算知道什麽叫狐假虎威了。


    花遇斜睨我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惡狠狠的眼光立馬變成一臉諂媚的笑容,“師父”我是動了腦子的,用了林子裏的小蛇妖告訴我的,魅惑撒嬌的語氣。


    小蛇妖告訴我,男人最吃這一套了。可是事實情況是,我失敗了。


    因為花遇好像被惡心到了一樣打了個冷戰,隨即打了個響指,“少跟我嬉皮笑臉,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許自己去山下?”


    我現在就是一隻戰敗的公雞,“有!”


    “哼!”他難辨情緒地發出一個聲音,“那你為什麽還要去!”


    我繼續垂頭喪氣,“我是從山上滾下去的,不然我怎麽會崴了腳呢對吧師父?”我生怕他不相信,特地把崴了的腳伸出來給他看,這一個劇烈的動作讓我又痛的齜牙咧嘴。


    花遇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從山頂一路滾下去的?嘖嘖,居然隻崴了腳,你還真是福大命大啊。”


    我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我,是去了半山腰,滾下去的。”


    “哦?”他挑一挑眉。


    我徹底陣亡了,“好吧師父我知道錯了,我甘願受罰。”我承認我是因為好奇所以才偷偷溜下山的,結果,一不小心就崴了腳,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時,那個美麗的女子出現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張口問道,“師父,我想問你件事兒。”


    花遇的神色迅速暗淡下去,完全沒有了剛剛質問我的氣勢,“什麽事情?”


    我很認真地看著他,很認真很關切地問,“剛剛那個女子,師父你是認識的吧?我想問問,她是不是這裏不好使啊?”我很是擔憂地指了指自己的頭,“師父你也知道這幾百年來你都沒有教我什麽仙術,我一直都學的是醫術,所以我覺得我的醫術還是過得去的,要不我就給那個姐姐治治?”


    花遇默不作聲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好像直接吞了一個雞蛋還不允許他嚼碎了。


    我向來都是個古道熱腸的人,繼續絮絮叨叨,“我對自己的醫術還是有自信的,師父你也知道的。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個地瓜精?就是那個老是拿腦袋撞樹的那個,我不就把它給治好了嘛!”


    花遇的臉色越來越黑,“霍”地一下站起來。我卻渾然不覺,低下頭扳手指頭,“還有上個月。那個隔壁山頭上的……”


    阿北很是同情地對我低鳴,我詫異地抬起頭,就看到麵前籠罩了一團黑雲。


    花遇站在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了光線,我顫巍巍地看著他,“師父……”


    他的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去,把外麵所有的地都給我重新翻一遍,這三天都不要吃飯了。”


    ,


    我哀嚎一聲,“師父我還崴了腳呢!”


    花遇淡淡地瞥我一眼,轉身抱起阿北,輕柔地撫著他的背,臭狐狸很是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用極其哀怨的眼神回看過去。


    似乎是注意到我和阿北的眼神交戰,他很是輕鬆地將阿北往我身上一扔,“既如此,便叫阿北陪你一起好了。”他拍了拍手,步履輕鬆地踏出了屋門。


    阿北的眼神瞬間由得意變成了淒涼。


    我看著這個驟然失勢的小狐狸,哈哈大笑,笑完之後覺得自己好像比它還可憐,瞬間抱著阿北哀嚎起來。


    我拿了一個鋤頭一瘸一拐地在外麵的草藥田裏辛苦地勞作著,時不時停下來用袖子擦擦汗,很是感慨地對著太陽大吼一聲,“我是勞動人民,我驕傲!”


    旁邊傳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你還是快點幹活吧!”


    我憤憤地對著聲音的主人揮了揮鋤頭,“信不信我一鋤頭砸死你?”


    “嘖嘖……”聲音的主人拿掉遮在臉上的葉子,起身伸了個懶腰,原本睡在他懷裏的阿北也很配合地跳下來,親昵地在他的袖子上蹭了蹭。


    他一點都不在意到處亂坐會弄髒衣服,一點點蹭到我身邊,笑眯眯地,“隱尋啊,你看你師父待你這樣不好,要不你就跟我走吧?”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我這個人,其實是很有原則的,哪像阿北,那個長著勢利眼的狐狸,看誰比較有勢力就跟誰身邊蹭。


    他歎息一聲,伸出手摸摸我的臉,“可惜了,多漂亮一女娃娃啊!”


    “洛臨,不要隨便亂摸我的徒弟。”花遇忽然從我身後冒了出來,我嚇了一跳,差點把鋤頭砸到自己的腳。


    花遇淡定地握住我的鋤頭,“不就是三日未見到為師嗎?你需要這麽激動麽?”他把鋤頭往旁邊一扔,然後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頓時熱淚盈眶,恨不得撲上去,師父總算肯原諒我了,我總算可以不用翻地了,總算可以吃飯了。


    可是,師父隻是微微一緊手指,然後……把我像鋤頭一樣往旁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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