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笑不要錢（越南篇） 作者：果然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小紅鞋越南改穿花盤鞋，竄紅速度堪比火箭發射》，這又是陳冰冰幫你策劃發的稿吧？”馬力看著網站上的標題問。
“是啊，你不霸屏，屏幕就被人占去了，要不我們在地鐵上親嘴不是白親了嗎，想當網紅就不能產生盲點，必須持續更新。”
馬力眉毛一挑嘴一撇做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我也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帥哥，本來是指望你紅的，誰讓你那麽小心翼翼放不開，那天晚上在江湖家不一脫成名呢，怪我咯？” 秦老師半真半假地道。
“那我現在脫還來得及嗎？”馬力壞笑道。
“你愛脫不脫，沒人擋著你！你過馬路不是脫了光著膀子嗎？開玩笑，脫多少，怎麽脫，也是門技術活，光脫不走心也是白脫，明白嗎，傻小子！”秦老師起身開始收拾行李，“不喜歡這兒咱們就換地方，住西貢河邊如何，相當於上海的外灘，來西貢不看一眼西貢河你還好意思說來過西貢嗎？”
於是，他們離開隨處會被人認出的卡拉維拉酒店，入住the reverie saigon（西貢萬韻酒店） 。
萬韻酒店所在的時代廣場身高164米，到金融塔腰際，像一高一矮兩頭巨獸，鎮守著百米之外的西貢河。
金融塔共68層，投資總額為2。7億美元，高262米，51層為咖啡館，52層設有直升機停機場，觀景台位於47層，可以360度鳥瞰胡誌明市，整個西貢河兩岸乃至整個湄公河三角洲景色一覽無餘，門票200,000越南盾。
該建築已n評選為世界20座最具標誌性大樓之一，形似蓮花和越南婦女所穿的“國服”奧黛，出租車停在萬韻酒店大堂門前，馬力下車後看了一眼街對麵金融塔渾圓的玻璃柱體閃閃發光，似當頭一棒，讓人眩暈。
萬韻酒店與金融塔僅一街之隔，秦老師要了一間人民幣5193，加稅費831共計人民幣6024元，換算成越南盾上千萬的豪華雙床房。從踏入大堂的那一刻起，馬力就被滿眼的巴洛克式古典宮廷擺設，通透的大理石立麵與華麗的裝飾地板，精致的水晶打造的華美宮廷驚呆了，雖然自己在國內工作場地都是各大城市三星級以上的酒店，見過的世麵也不算少，但一走進萬韻酒店，馬力還是覺得自己是鄉巴佬進城了。
說好的貧窮、落後的越南呢？
萬韻酒店2015年9月正式運營，是城中新貴，英文名字reverie saigon，可以翻譯成“西貢幻夢”。業主是在越南有眾多地產、高級酒店和餐廳的港籍富商朱立基，在他的一手打造下，萬韻成為意大利奢侈家居品牌的展場，比夢幻更大膽。大堂裏左右5米展開的lombostile煙紫色鴕鳥皮沙發氣勢磅礴，murano手工吹製玻璃天花裝飾細看之下組成一幅越南地圖，特製的翡翠色baldi座鍾重達一噸……它們不僅僅是用材奢靡，也別具匠心。
有那麽一刻馬力盯著時鍾盤麵欣賞它的精心雕飾，靜止不動的時針忽然向前躍遷了六七分鍾，讓他大為驚駭，就像是被上帝之手撥動過。
“這是設計者的一個謎語！”秦老師站在他身後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答案。”
“時光飛逝？”馬力有些不確定地問。
“在我看來這是一句愛情詩：想你/在喧囂的縫隙/在寂靜的一瞬/在思念的時針劃下的每一道軌跡裏”秦老師答。
“我操，就算一坨屎你也能看出詩意來！”馬力跟著秦老師朝電梯走去。
電梯是琥珀色透光拚貼牆，能清晰看到剖開的螺殼；在香港建築師呂文聰搭造的空間架構裏麵，有17個來自意大利的設計品牌傾力出演，萬韻習慣給觀者一重接一重的震撼，口味獨特卻又同樣華麗的餐廳，提供最正宗的印度菜、意大利菜和粵菜，就連最細節的筷子刀叉，使用的都是價值不菲的設計師品牌，用金碧輝煌這個詞來形容再貼切不過！這間入選立鼎世的會員酒店用繁複的馬賽克圖案，打造出了一個奢靡、夢幻的華麗宮廷。
大氣客房，幾乎每一間都能清晰的欣賞到西貢河的落日餘暉；貝母馬賽克拚成的一片銀白之上，有兩三條藍色和紅色的錦鯉，“皆若空遊無所依”；彩色的馬賽克地板有幽微的色彩變化，藍、綠、紫的虹彩鋪底，開出豔粉色的桃花；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做成螺旋，在浴室內形成層次分明的漩渦；還有整一麵牆的絲綢畫，枝條淡染，春花秋竹，翠鳥翻飛。它不是一味的複古，有種當下流行的混搭氣質，鍍金的古典四角書桌、配有華美雕刻的古典大床、巴洛克風格的台燈、數扇弧形落地窗前厚重的窗簾把清晨和世界都隔絕在外，光腳踩過地毯，伸手輕輕一拉，便觸動感應裝置，薄紗和帷幔自動向兩邊開啟，劇場徐徐拉開的大幕，胡誌明在刺目的強光下登場了，如同球幕影院的科幻災難片。
遠望出去，可以看到西貢河對麵的大片荒地。那是政府規劃的守添新區，隻待開發的號角，再過另一個10年就是另一個浦東。這個人口占越南1/10的城市就是整個國家的代言，越南目前已經取代中國成為耐克的最大產業國，傳言蘋果或在越南投10億建立數據中心，它看上去比任何一個東南亞的大都市都更為野心勃勃。
“你不是要在朋友圈炫富嗎？拿手機給我啊，我幫你拍！”秦老師轉過身伸手問馬力要手機。
“姐姐，你饒了我吧！”馬力對房間裏奢靡的裝飾提不起興趣來，“又不是我自己掙的錢，有什麽值得炫的？”
“你不是說環遊最有趣的事情之一就是要在朋友圈炫富曬照嗎，我花千萬巨資入住這裏就是為了讓你炫富，怎麽又打不起精神來了？”
“沒意思！”馬力走到環形玻璃窗前望著漂浮著很多垃圾和浮萍的西貢河說。
“那陪我去堤岸走走吧。”秦老師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淒美的西貢河說，“我曾以為那便是湄公河，看了地圖才知道那是湄公河的支流西貢河。”
湄公河是東南亞最大河流。發源於中國唐古拉山的東北坡，在中國境內叫瀾滄江，流入中南半島始稱湄公河。自北向南流經緬甸、泰國、老撾、柬埔寨和越南，注入南海。總長4180千米，流域總麵積81.1萬平方千米，其中湄公河長2668千米，流域麵積63萬平方千米。主要支流有南塔河、南烏江、南康河、南俄河、南屯河、邦非河、色邦亨河、蒙河、桑河、洞裏薩河等，其中蒙河為最大支流。
越南人民把湄公河視為母親河，湄公河在越南的地位就象黃河在中國、恒河在印度的地位一樣，湄公河孕育了勤勞勇敢的越南人民。
“媽媽曾經對我說，我一輩子再也看不到像湄公河和它的支流那樣美麗壯觀而又洶湧澎湃的河流……”杜拉斯如此描繪記憶中的湄公河及其支流。
此時此刻的西貢河水反射著熱帶豔陽，蜿蜒天際，城市籠罩著淡藍色的暮靄之中，也許是水汽蒸騰，或者是極速發展導致的霾。秦老師眼中的西貢河就像一個濃裝豔抹的美婦，又如風華絕代開在塵埃中永遠堅韌的破碎之花，一朵糜爛的花朵，顯現出一種殘忍和絕望的美。
“ 西貢是‘情人’的西貢，湄公河是杜拉斯的湄公河。我們沒有理由不去杜拉斯出生的地方看看。”
“我們去哪？”
“你聽說過堤岸區嗎？我想去華人區走走！”秦老師終於說出了來越南一直深藏不露的真實目的。
她開始給馬力補課：“你聽說過杜拉斯嗎？”
“什麽東西？杜蕾斯用過，杜拉斯還真沒用過！”
“我說的不是套，是人，令當代法國驕傲的女作家，通往法國文化的一條重要通道。杜拉斯與日本的村上春樹和中國的張愛玲同為“時尚標誌”，她具有富於傳奇色彩的經曆，70歲寫了一篇小說叫《情人》，講她十六歲在西貢和一個中國男人死去活來的愛情故事，後來拍成電影，梁家輝演的。對了，電影《廣島之戀》的劇本也是她寫的，她就出生在西貢堤岸區。”
“你是她的粉絲？”
“超粉。她70歲和一個有你這麽大的小夥談情說愛，那小夥一直陪她到82歲死。”
“你要帶我去她出生的地方給我上教育課，讓我向那小夥學習？”
“什麽呀，我隻是想帶你去感受一下電影小說裏的浪漫而已。《情人》的獨特魅力第一是它的語言，對曆史俯瞰式的洞察力，對回憶的積壓表現得富有張力、深邃、沉痛，從而使文章中充滿了悲絕的意味，讀後讓人唏噓不已而又回味無窮。第二是它場景唯美的描述：八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殖民地時期的越南，發黃的湄公河上漂浮著菜葉、雜物，河水湍急，大地傾斜……”
“我看見漂著浮萍，但沒看見菜葉，河水湍急？我也沒看見！”馬力看著窗外的西貢河說。
“《情人》的魅力之三是它的基調的絕望。杜拉斯筆下的愛情是絕望的，靈魂是絕望的，肉體是絕望的……甚至連語言都是絕望的，但《情人》的最大魅力還在於它的自傳性，小說以一個年僅十六歲的法國少女，在渡江時與一個中國富家少爺邂逅開始，沿著這條敘述線索，渲染出一幕瘋狂而絕望的愛情悲劇。”
“我最怕聽悲劇了，要走就走啦，別在這給我上文學課，你不知道是對馬談琴嗎？”馬力說著拉開門走了，“我在大堂等你，出去找你的杜蕾斯去！”
“是杜拉斯，不是杜蕾斯，我要說多少遍你才記得住？”秦老師哭笑不得地說。
好的願望往往與結果背道而馳，當他們來到堤岸區，發現原本上個世紀初西貢的富庶之地，經曆了上百年歲月的摧殘，唐人街已變成最古老的街區，到處是相互擁擠的小型破舊雜貨鋪，肮髒、嘈雜、混亂、貧窮、破敗，而杜拉斯生活在西貢的年代，華人在當地工商業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一如杜拉斯小說《情人》中所描述的，是一個富有的中國男人幫助她家渡過難關。而今，曾經的繁華恍如一夢。滿大街的黃皮膚、黑眼睛，在堤岸這個匯集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地方，到處招搖著店鋪的中文招牌，散落著諸如天後廟、關帝廟、孔廟、觀音廟和會館等寄托鄉愁的建築，人潮湧動，慵懶之間散發出熟悉的味道，會恍然感覺置身中國的某個古鎮，穿街走巷，回首時驚覺歲月流逝，短若一霎。秦老師內心深處，杜拉斯一直是自己隔空的知己，來到她往日行走過的地方，想與她的靈魂相遇。奇怪的是，努力尋找，她如輕風般溜走，而想要放棄尋找時，她仿佛就在身邊，每一次呼吸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
“你幹嘛呢，鬼上身一樣，別往前走了啊，我見哪裏有家越南海鮮火鍋，我們去吃吧，我餓了！”
秦老師轉身跟著馬力走進海鮮火鍋店落坐。
“說吧，乘現在還沒開吃，感覺你要對我說的話會讓我沒了食欲。”
秦老師從包裏拿出一張早已經打印好的文件遞給馬力說：“這是我的遺囑，現在很正式地交給你保管！”
馬力剛喝進嘴裏的一口檸檬水一下子全噴了出來：“我操，你活膩了？”
秦老師說：“是有點這個意思，騎行的路上萬一有個什麽不測，我得提前把後事安排好。”
馬力從秦老師手中接過遺囑很期待地問：“你不會把財產全給我吧？”
他開始念道：
一、如果我在路上發生意外，我想死在你懷裏。
二、死後你在路邊挖個坑把我埋了，不必告訴別人我的葬身之處，你心裏記得就行了。
三、離開之前請把杜拉斯小說中《情人》的開頭部份做為追悼詞朗讀一遍：我愛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容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麵容。
讀完後馬力拿著那張紙翻來翻去地看：“沒有啦？”
秦老師從包裏拿出折成方型遺囑的剩餘頁在馬力眼前晃了晃又放回包裏說：“你先把我的追悼詞背熟了再說。”
“是啊，你不霸屏，屏幕就被人占去了，要不我們在地鐵上親嘴不是白親了嗎，想當網紅就不能產生盲點，必須持續更新。”
馬力眉毛一挑嘴一撇做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我也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帥哥，本來是指望你紅的，誰讓你那麽小心翼翼放不開，那天晚上在江湖家不一脫成名呢，怪我咯？” 秦老師半真半假地道。
“那我現在脫還來得及嗎？”馬力壞笑道。
“你愛脫不脫，沒人擋著你！你過馬路不是脫了光著膀子嗎？開玩笑，脫多少，怎麽脫，也是門技術活，光脫不走心也是白脫，明白嗎，傻小子！”秦老師起身開始收拾行李，“不喜歡這兒咱們就換地方，住西貢河邊如何，相當於上海的外灘，來西貢不看一眼西貢河你還好意思說來過西貢嗎？”
於是，他們離開隨處會被人認出的卡拉維拉酒店，入住the reverie saigon（西貢萬韻酒店） 。
萬韻酒店所在的時代廣場身高164米，到金融塔腰際，像一高一矮兩頭巨獸，鎮守著百米之外的西貢河。
金融塔共68層，投資總額為2。7億美元，高262米，51層為咖啡館，52層設有直升機停機場，觀景台位於47層，可以360度鳥瞰胡誌明市，整個西貢河兩岸乃至整個湄公河三角洲景色一覽無餘，門票200,000越南盾。
該建築已n評選為世界20座最具標誌性大樓之一，形似蓮花和越南婦女所穿的“國服”奧黛，出租車停在萬韻酒店大堂門前，馬力下車後看了一眼街對麵金融塔渾圓的玻璃柱體閃閃發光，似當頭一棒，讓人眩暈。
萬韻酒店與金融塔僅一街之隔，秦老師要了一間人民幣5193，加稅費831共計人民幣6024元，換算成越南盾上千萬的豪華雙床房。從踏入大堂的那一刻起，馬力就被滿眼的巴洛克式古典宮廷擺設，通透的大理石立麵與華麗的裝飾地板，精致的水晶打造的華美宮廷驚呆了，雖然自己在國內工作場地都是各大城市三星級以上的酒店，見過的世麵也不算少，但一走進萬韻酒店，馬力還是覺得自己是鄉巴佬進城了。
說好的貧窮、落後的越南呢？
萬韻酒店2015年9月正式運營，是城中新貴，英文名字reverie saigon，可以翻譯成“西貢幻夢”。業主是在越南有眾多地產、高級酒店和餐廳的港籍富商朱立基，在他的一手打造下，萬韻成為意大利奢侈家居品牌的展場，比夢幻更大膽。大堂裏左右5米展開的lombostile煙紫色鴕鳥皮沙發氣勢磅礴，murano手工吹製玻璃天花裝飾細看之下組成一幅越南地圖，特製的翡翠色baldi座鍾重達一噸……它們不僅僅是用材奢靡，也別具匠心。
有那麽一刻馬力盯著時鍾盤麵欣賞它的精心雕飾，靜止不動的時針忽然向前躍遷了六七分鍾，讓他大為驚駭，就像是被上帝之手撥動過。
“這是設計者的一個謎語！”秦老師站在他身後說，“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答案。”
“時光飛逝？”馬力有些不確定地問。
“在我看來這是一句愛情詩：想你/在喧囂的縫隙/在寂靜的一瞬/在思念的時針劃下的每一道軌跡裏”秦老師答。
“我操，就算一坨屎你也能看出詩意來！”馬力跟著秦老師朝電梯走去。
電梯是琥珀色透光拚貼牆，能清晰看到剖開的螺殼；在香港建築師呂文聰搭造的空間架構裏麵，有17個來自意大利的設計品牌傾力出演，萬韻習慣給觀者一重接一重的震撼，口味獨特卻又同樣華麗的餐廳，提供最正宗的印度菜、意大利菜和粵菜，就連最細節的筷子刀叉，使用的都是價值不菲的設計師品牌，用金碧輝煌這個詞來形容再貼切不過！這間入選立鼎世的會員酒店用繁複的馬賽克圖案，打造出了一個奢靡、夢幻的華麗宮廷。
大氣客房，幾乎每一間都能清晰的欣賞到西貢河的落日餘暉；貝母馬賽克拚成的一片銀白之上，有兩三條藍色和紅色的錦鯉，“皆若空遊無所依”；彩色的馬賽克地板有幽微的色彩變化，藍、綠、紫的虹彩鋪底，開出豔粉色的桃花；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做成螺旋，在浴室內形成層次分明的漩渦；還有整一麵牆的絲綢畫，枝條淡染，春花秋竹，翠鳥翻飛。它不是一味的複古，有種當下流行的混搭氣質，鍍金的古典四角書桌、配有華美雕刻的古典大床、巴洛克風格的台燈、數扇弧形落地窗前厚重的窗簾把清晨和世界都隔絕在外，光腳踩過地毯，伸手輕輕一拉，便觸動感應裝置，薄紗和帷幔自動向兩邊開啟，劇場徐徐拉開的大幕，胡誌明在刺目的強光下登場了，如同球幕影院的科幻災難片。
遠望出去，可以看到西貢河對麵的大片荒地。那是政府規劃的守添新區，隻待開發的號角，再過另一個10年就是另一個浦東。這個人口占越南1/10的城市就是整個國家的代言，越南目前已經取代中國成為耐克的最大產業國，傳言蘋果或在越南投10億建立數據中心，它看上去比任何一個東南亞的大都市都更為野心勃勃。
“你不是要在朋友圈炫富嗎？拿手機給我啊，我幫你拍！”秦老師轉過身伸手問馬力要手機。
“姐姐，你饒了我吧！”馬力對房間裏奢靡的裝飾提不起興趣來，“又不是我自己掙的錢，有什麽值得炫的？”
“你不是說環遊最有趣的事情之一就是要在朋友圈炫富曬照嗎，我花千萬巨資入住這裏就是為了讓你炫富，怎麽又打不起精神來了？”
“沒意思！”馬力走到環形玻璃窗前望著漂浮著很多垃圾和浮萍的西貢河說。
“那陪我去堤岸走走吧。”秦老師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淒美的西貢河說，“我曾以為那便是湄公河，看了地圖才知道那是湄公河的支流西貢河。”
湄公河是東南亞最大河流。發源於中國唐古拉山的東北坡，在中國境內叫瀾滄江，流入中南半島始稱湄公河。自北向南流經緬甸、泰國、老撾、柬埔寨和越南，注入南海。總長4180千米，流域總麵積81.1萬平方千米，其中湄公河長2668千米，流域麵積63萬平方千米。主要支流有南塔河、南烏江、南康河、南俄河、南屯河、邦非河、色邦亨河、蒙河、桑河、洞裏薩河等，其中蒙河為最大支流。
越南人民把湄公河視為母親河，湄公河在越南的地位就象黃河在中國、恒河在印度的地位一樣，湄公河孕育了勤勞勇敢的越南人民。
“媽媽曾經對我說，我一輩子再也看不到像湄公河和它的支流那樣美麗壯觀而又洶湧澎湃的河流……”杜拉斯如此描繪記憶中的湄公河及其支流。
此時此刻的西貢河水反射著熱帶豔陽，蜿蜒天際，城市籠罩著淡藍色的暮靄之中，也許是水汽蒸騰，或者是極速發展導致的霾。秦老師眼中的西貢河就像一個濃裝豔抹的美婦，又如風華絕代開在塵埃中永遠堅韌的破碎之花，一朵糜爛的花朵，顯現出一種殘忍和絕望的美。
“ 西貢是‘情人’的西貢，湄公河是杜拉斯的湄公河。我們沒有理由不去杜拉斯出生的地方看看。”
“我們去哪？”
“你聽說過堤岸區嗎？我想去華人區走走！”秦老師終於說出了來越南一直深藏不露的真實目的。
她開始給馬力補課：“你聽說過杜拉斯嗎？”
“什麽東西？杜蕾斯用過，杜拉斯還真沒用過！”
“我說的不是套，是人，令當代法國驕傲的女作家，通往法國文化的一條重要通道。杜拉斯與日本的村上春樹和中國的張愛玲同為“時尚標誌”，她具有富於傳奇色彩的經曆，70歲寫了一篇小說叫《情人》，講她十六歲在西貢和一個中國男人死去活來的愛情故事，後來拍成電影，梁家輝演的。對了，電影《廣島之戀》的劇本也是她寫的，她就出生在西貢堤岸區。”
“你是她的粉絲？”
“超粉。她70歲和一個有你這麽大的小夥談情說愛，那小夥一直陪她到82歲死。”
“你要帶我去她出生的地方給我上教育課，讓我向那小夥學習？”
“什麽呀，我隻是想帶你去感受一下電影小說裏的浪漫而已。《情人》的獨特魅力第一是它的語言，對曆史俯瞰式的洞察力，對回憶的積壓表現得富有張力、深邃、沉痛，從而使文章中充滿了悲絕的意味，讀後讓人唏噓不已而又回味無窮。第二是它場景唯美的描述：八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殖民地時期的越南，發黃的湄公河上漂浮著菜葉、雜物，河水湍急，大地傾斜……”
“我看見漂著浮萍，但沒看見菜葉，河水湍急？我也沒看見！”馬力看著窗外的西貢河說。
“《情人》的魅力之三是它的基調的絕望。杜拉斯筆下的愛情是絕望的，靈魂是絕望的，肉體是絕望的……甚至連語言都是絕望的，但《情人》的最大魅力還在於它的自傳性，小說以一個年僅十六歲的法國少女，在渡江時與一個中國富家少爺邂逅開始，沿著這條敘述線索，渲染出一幕瘋狂而絕望的愛情悲劇。”
“我最怕聽悲劇了，要走就走啦，別在這給我上文學課，你不知道是對馬談琴嗎？”馬力說著拉開門走了，“我在大堂等你，出去找你的杜蕾斯去！”
“是杜拉斯，不是杜蕾斯，我要說多少遍你才記得住？”秦老師哭笑不得地說。
好的願望往往與結果背道而馳，當他們來到堤岸區，發現原本上個世紀初西貢的富庶之地，經曆了上百年歲月的摧殘，唐人街已變成最古老的街區，到處是相互擁擠的小型破舊雜貨鋪，肮髒、嘈雜、混亂、貧窮、破敗，而杜拉斯生活在西貢的年代，華人在當地工商業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一如杜拉斯小說《情人》中所描述的，是一個富有的中國男人幫助她家渡過難關。而今，曾經的繁華恍如一夢。滿大街的黃皮膚、黑眼睛，在堤岸這個匯集著中國傳統文化的地方，到處招搖著店鋪的中文招牌，散落著諸如天後廟、關帝廟、孔廟、觀音廟和會館等寄托鄉愁的建築，人潮湧動，慵懶之間散發出熟悉的味道，會恍然感覺置身中國的某個古鎮，穿街走巷，回首時驚覺歲月流逝，短若一霎。秦老師內心深處，杜拉斯一直是自己隔空的知己，來到她往日行走過的地方，想與她的靈魂相遇。奇怪的是，努力尋找，她如輕風般溜走，而想要放棄尋找時，她仿佛就在身邊，每一次呼吸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
“你幹嘛呢，鬼上身一樣，別往前走了啊，我見哪裏有家越南海鮮火鍋，我們去吃吧，我餓了！”
秦老師轉身跟著馬力走進海鮮火鍋店落坐。
“說吧，乘現在還沒開吃，感覺你要對我說的話會讓我沒了食欲。”
秦老師從包裏拿出一張早已經打印好的文件遞給馬力說：“這是我的遺囑，現在很正式地交給你保管！”
馬力剛喝進嘴裏的一口檸檬水一下子全噴了出來：“我操，你活膩了？”
秦老師說：“是有點這個意思，騎行的路上萬一有個什麽不測，我得提前把後事安排好。”
馬力從秦老師手中接過遺囑很期待地問：“你不會把財產全給我吧？”
他開始念道：
一、如果我在路上發生意外，我想死在你懷裏。
二、死後你在路邊挖個坑把我埋了，不必告訴別人我的葬身之處，你心裏記得就行了。
三、離開之前請把杜拉斯小說中《情人》的開頭部份做為追悼詞朗讀一遍：我愛你，永遠記得你。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美，現在，我是特為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容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麵容。
讀完後馬力拿著那張紙翻來翻去地看：“沒有啦？”
秦老師從包裏拿出折成方型遺囑的剩餘頁在馬力眼前晃了晃又放回包裏說：“你先把我的追悼詞背熟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