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浮生站在病房內偌大的落地窗前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和煦溫暖的陽光傾灑在她的身上,似乎給這個纖瘦的人形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卻融化不掉她周身的哀戚。


    蔣紹霆沒有出聲讓她坐下,他知道,她是在醞釀,盡管屋內溫暖無風,可這個女人的心裏,或許早已經是狂風大作,盡管表麵……浮生還維持著該有的平靜。


    叩叩叩的敲門聲從外麵響起,很快阿奇的臉出現在病房內,許浮生緩緩轉身,手指不經意的攥成拳,深吸了口氣,等待著阿奇開口。


    “人已經關在裏麵三個半小時,溫度控製適中,最多還能保持清醒狀態一個小時,是不是需要現在出發?”阿奇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很冷靜,像是談論的對象並不是一個人一樣。


    “好。”簡單一個字,許浮生的聲音同樣沒有什麽起伏。


    反倒是蔣紹霆看著她的側臉,似乎總有些不太放心。


    “我和你一起去。”他終是開口,作勢掀被下*,如果不是許浮生眼明手快的阻止他,恐怕蔣紹霆身上的傷口又會再度崩裂開來。


    “我不會有事的,還有阿奇在,我保證會安安全全不受一點傷的回來。”許浮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事實上,剛才的三個半小時,她相信傅瑜的心理防線已經就差一步就能夠攻破,她的母親當時死的到底有多麽痛苦,她想讓傅瑜也嚐嚐相同的精神痛苦!


    “你確定?”很明顯,蔣紹霆並不放心。


    “我確定,給我兩個小時,我不會有事的。”其實蔣紹霆這完全是關心則亂,有阿奇在,傅瑜在正常狀態下都奈何不了許浮生,更不要說是現在。


    蔣紹霆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將手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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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瑜不知道自己在這像是冰窟窿的地方待了多長時間,她也不敢回頭看著躺在那上麵的溫懷素,隻能蜷縮在門邊一個小小的地方,蓬頭垢麵的,模樣好不狼狽!


    從一開始痛罵許浮生到最後筋疲力竭隻想要出去,她距離崩潰也隻差那麽一點點,更何況冰冷的身體令她的大腦都開始變得遲鈍起來,此時的傅瑜隻期望著有奇跡的出現,能夠令她快一點解脫。


    哐當哐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祈求成真了,傅瑜竟真的聽到了鐵門外傳來的動靜,掙紮著爬起身,顧不得身上的髒汙,抬著頭看著敞開的門縫當中傳來的光源。


    有一張臉慢慢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好半天,傅瑜才反應過來,進來的人到底是誰,本想用盡全身氣力奔過去,卻在看清楚許浮生身後的男人時,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許浮生走進來看也不看傅瑜一眼,至於阿奇則從裏麵將門帶上,冷氣被阻隔在室內,傅瑜很快又開始冷的打起了哆嗦,反觀許浮生刻意穿了保暖的外套,徑自走向溫懷素。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盡管她曾經想要傷害自己,可從小到大,她帶自己如親生一般,許浮生永遠都無法忘記溫懷素曾經帶給自己的溫暖。


    “媽,如果您泉下有知,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她。”許浮生伸出手輕撫在溫懷素的臉上,皮膚已經沒有了正常的彈性,因著保存在冷櫃內而硬硬涼涼的。


    傅瑜聽到這句話,不知是因著冷還是害怕牙齒開始打架起來,眼神卻是憤恨的落在許浮生背影上,似乎是想要將她的身體射穿個洞一樣,敏感如許浮生,又怎麽可能感覺不到?


    “許浮生,你這是綁架,我可以告你!你是不是還想把牢底坐穿?”傅瑜哆嗦著唇瓣,終於將這句話拚湊成句完全的扔出來,可聽到這話,許浮生卻笑了,笑顏如花般燦爛!


    “告我?好啊,那就順便將五年前的賬一起算算好了!”許浮生俏生生的立在傅瑜的麵前,剛說了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就令傅瑜忍不住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五年前,你是怎麽威脅我的,我們原原本本的把這筆賬算清楚!反正那件事情的法律期限還沒有到,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牽扯出其他人來?”許浮生話音落下,傅瑜已經拚盡最後一口力氣想衝上去撓花她的臉,卻被阿奇四兩撥千斤的給擋住。


    “你到底想怎麽樣?”傅瑜緊緊的盯著許浮生,因著在這裏麵待了三個多小時,渾身上下都已經冷透了,至於那張嘴,更是已經開始發紫。


    許浮生偏著腦袋,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著傅瑜的這個問題,她想怎樣?或者說她能怎樣?


    “傅女士不如好好的跟我解釋一下這件事情……”許浮生剛說這裏,手裏原本拿著的幾張紙便輕飄飄的落在了傅瑜的麵前,傅瑜剛想發怒,卻在看清楚那幾張紙上寫的是什麽的時候,眼底劃過疑惑,可緊接著沒多久,她就反應了過來,許浮生扔到自己麵前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那是電話通訊記錄單,並且還是許浮生結婚那一天的,也就是溫懷素死的那天!


    許浮生見傅瑜一下子沉默起來,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隻見她緩緩的蹲在傅瑜麵前,依舊是那副笑模樣,眼睛裏卻帶著壓抑的光,令傅瑜半響回不過神來。


    “為什麽傅女士會在我結婚時這麽重要的日子約我母親出去?我現在倒是很想要聽聽,傅女士同我母親見麵時說過些什麽?如果傅女士不願意跟我說,那我也可以讓阿奇去幫忙調一下記錄出來!”許浮生說這話時,傅瑜的臉色一變再變,漲紅鐵青灰白幾種顏色交相呼應。


    “你……你……”傅瑜腦海裏一片空白,她當時根本沒有想那麽多,隻是順手拿了家裏的電話撥出去,哪裏曾想到這個漏洞竟然會在此時給自己致命一擊!


    “我什麽?傅女士是不是身體不好?怎麽說話都不利索了呢?”許浮生微微側過身子,令身後的溫懷素露出來,傅瑜不過隻看了一眼,隻覺得背後陰風陣陣,神經高度緊繃著,似乎到了崩潰邊緣。


    許浮生卻是不可能讓她真瘋的,很快又重新將身體擋住,笑臉盈盈的看著傅瑜,而那模樣,卻偏偏更令傅瑜覺得害怕。


    “我很好奇,傅女士與譚之間到底是怎麽牽上的線,他又如何會幫你下毒?”她的聲音很輕,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氣音,可就是這樣的聲音,令傅瑜雙目睜大,似乎不明白許浮生為何會知道這件事?


    “對!溫懷素她就是我殺的!怎麽樣!有本事你現在殺了我一命抵一命!”傅瑜突然坐在地上撒起潑來,哪裏還有平日裏骨子裏的傲氣,她目露凶光,緊緊的咬著嘴唇。


    饒是許浮生早已經猜到,可當她聽到傅瑜這句話時,心裏還是忍不住咯噔一下,眼眶處湧起滾滾的熱浪,卻還要強忍住心裏激動的情緒,畢竟現在可不到一命抵一命的時候!


    “一命抵一命?傅女士嚴重了,現如今可是法治社會,我又怎麽可能會真的做出傷害你的事情?”許浮生這話不說還好,剛說完,傅瑜的表情更為難看了起來。


    許浮生這話說的很巧妙,現在這種情況,明知道是自己殺了她母親,卻絲毫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這對於傅瑜來說隻有一種可能,而且也是最可怕的一種可能!


    或許她壓根就是想要借著自己來敲打旁人?而這個旁人是誰……傅瑜就算是再笨,也能夠想清楚!


    “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你別動那些心思了,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害怕!你就算是把我再在這裏關一輩子,我也不害怕!”傅瑜朝著許浮生大吼著,那聲音撕心裂肺,反倒是許浮生,看著傅瑜的臉,冷笑一聲。


    “關一輩子?就算你不害怕,我還害怕你會對我母親遺體做什麽!不過看你這幅模樣,倒是讓我覺得這件事情跟旁人也有牽扯,你這麽著急護著的人,不會是……殷陸離吧?”許浮生話音剛落,傅瑜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她活這一輩子,最不能夠接受的就是有人會傷害自己的兒子!


    “你胡說!跟我兒子沒關係!沒關係!”傅瑜張牙舞爪的就要衝上去,奈何阿奇擋在兩人中間,她又如何能夠靠近許浮生?反倒是親眼看到許浮生緩緩的站起身來,低頭用一種冰冷至極的眼神……


    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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