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許浮生就回過神來。


    “你喝醉了。”避開殷陸離的問題,許浮生視線落在別處。


    殷陸離卻還不依不饒的想要從她口中得知所謂真相。


    “事到如今,人是不是我撞死的還有什麽所謂?陳雨馨已經死了,我已經坐了五年牢,如果你真的那麽想知道真相,那就回去問問傅女士。”


    她已經有些受夠了殷陸離一喝醉就來她這裏鬧事,音調也突出這點。


    殷陸離如同一下子癟下來的氣球,四肢泛冷,抬眼看著那雙已經毫無感情甚至可以稱得上冰冷的雙眸,心底裏有一股複雜而又絕望的情緒。


    許是見到殷陸離冷靜下來,許浮生在心裏鬆了口氣。


    看也沒看他的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殷陸離不自覺跟在許浮生身後,不知走了多久,許浮生走進了門口超市。


    很快又從裏麵出來,隨後扔給殷陸離一瓶酸奶。


    “喝了會讓你好受點,喝完就走吧。”說完這句話,許浮生看也沒看殷陸離一眼,對於這個男人他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隻是剛往回走了沒兩步,就在見到不遠處倚著車門的男人時停下腳步。


    如同海洋般透徹的藍眼睛,與黑色及膝開司米大衣,令那人引來旁人頻頻注視。


    伊恩·派克?他來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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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著伊恩·派克遞過來的熱咖啡,許浮生並未喝一口,隻是暖著手。


    “殷陸離?”伊恩·派克卷舌音低沉,多少還帶著戲謔。


    許浮生沒說話,隻是靠車站在冷風中,與伊恩·派克保持著一小段距離。


    “你與蔣紹霆婚事的消息已經傳回了英國,說實話,大部分人並不看好。”伊恩·派克這話說的很直接,許浮生倒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事實上,我認為蔣紹霆是一個很難付出真心的男人。”


    伊恩·派克的這句話,令許浮生的笑容更深的擴散開來。


    “你不是近期第一個跟我說這種話的人。”甚至和曲雲曦的遣詞一模一樣。


    “下麵你會不會再來一句‘紹霆可不會平白無故就對別人那麽好的’!”


    伊恩·派克語塞。


    事實上,他的確是這樣想的,看著許浮生淡淡笑容,他勾了勾唇。


    “蔣紹霆為了你把蔣慕天廢了,你不會以為你嫁入到文森家族之後,日子會好過?更何況……”伊恩·派克回想起碧姬,英俊的臉多少有些冷硬。


    “更何況什麽?”許浮生倒是很想知道他後麵要說什麽。


    “文森家族本就是個汙濁不堪的地方。”話音落下,伊恩·派克喝了口熱咖啡。


    許浮生有半響沒說話。


    “睿希曾經給我看過碧姬的照片,從那一刻起,其實我就很好奇一件事。”


    她開口,還沒說完伊恩·派克就已經猜到了許浮生後麵好奇什麽。


    “她的臉,與在飛機上看到的那副油畫內主人公的臉,一模一樣。”那副油畫帶給自己的震撼,許浮生想必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忘記,貴妃沙發上性感嫵媚的身段,表情卻含羞帶怯,紅唇叼著如火玫瑰,畫麵栩栩如生。


    “你與碧姬之間……”許浮生的聲音戛然在這裏。


    “碧姬與我並沒有血緣關係。”伊恩·派克手中的黑咖啡很快就見了底,許浮生將手裏那杯動也未動的遞給他,伊恩·派克看了眼,倒也沒拒絕。


    將雙手插在口袋裏,許浮生真心有些搞不懂他們這些大家族之間的關係。


    “我是被收養來的。”他緊接又補了句,金發在初冬的天裏被吹的來回拂動。


    “哦。”盡管手插進牛仔褲口袋裏,卻還是沒有一點溫度。


    “你不吃驚,也不好奇?”伊恩·派克挑眉,反倒換來許浮生奇異回視。


    “我跟你既不是親人又不是朋友,有什麽好吃驚?好好奇的?”


    許浮生一句話倒令伊恩·派克不知如何回答,表情多少有些微妙。


    “你真是我認識的女人當中,最特別的一個!”許久,他才如是說。


    “謝謝。”而許浮生也很有禮貌的回應。


    “你難道真的不好奇那幅畫的事?”伊恩·派克緊接著又來了這樣一句。


    許浮生這次抬頭,看著麵前這張俊容,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愛情和婚姻,本就是兩碼事,碧姬和你之間有過什麽故事,在我看來,都已經過去了,既然是過去的事,那也可以不必再提,當成是秘密永遠塵封起來,不失為對她的尊重。”許浮生看出伊恩·派克的糾結,笑了笑。


    “有關於那幅畫的事,我會守口如瓶。”


    許浮生不多說其他,如果伊恩·派克信了當然最好,如果不信,她也沒辦法。


    “我突然明白蔣紹霆為何會看上你了,你這樣玲瓏剔透的女人,如果換成是我,想必也逃不掉……”


    伊恩·派克將麵前涼了的咖啡一飲而盡,隨後將空杯扔到垃圾桶內。


    許浮生卻隻當他是說笑,並沒放在心上。


    “不過我還是想要提醒你,碧姬的死我並不認為隻是難產這麽簡單,就像是我從不相信,蔣紹霆是克妻的命一樣!”伊恩·派克語意深沉,迷人的笑了笑。


    許浮生同樣笑了,她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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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瑜縮在沙發裏等著殷陸離回家,期間不住的揉搓著手指,像是緊張。


    她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腦海中不斷回響起溫懷素的聲音,瞳孔渙散,眼前似乎有畫麵在不斷翻湧浮現,令傅瑜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甚是害怕。


    下意識的掃視周圍,傅瑜的害怕逐漸擴散,令她的行為動作也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好在門口適時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令她顯然鬆了口氣。


    殷陸離滿身酒氣進門,手裏還拿著瓶酸奶,模樣看起來很可笑。


    “陸離……”傅瑜訕訕的笑著,想要將恐懼驅散,殷陸離抬起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眼神卻壓迫力十足。


    “我去找了許浮生,她說如果想要知道真相就讓我回來問你。”殷陸離坐在沙發上,看著傅瑜,表情疲憊,卻又森沉。


    “我……”傅瑜沒想到許浮生竟會把問題重新拋回到自己身上。


    “我要知道,到底是誰……撞死的雨馨。”殷陸離的聲音裏帶著的陰沉,酒竟已經醒了大半,傅瑜眼神四處飄移,知子莫若母,可換句話說,知母也莫若子。


    “是……你?”殷陸離一字成一句,隨後全身骨骼竟像崩裂,癱在原處。


    傅瑜一下子閉上眼,沒有否認,卻是默認!


    “我不想的,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刹車就不管用了,等我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我撞倒了!陸離你相信媽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回想起那一日,傅瑜不斷的打著哆嗦,即便是已經過去了五年,那曆曆在目的情景卻仿佛還是昨日發生的一樣。


    “更何況雨馨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許浮生一聽到說雨馨懷孕了就求我帶她去見見雨馨,我給雨馨打電話她也同意了,後來……”


    殷陸離將臉埋在大掌內,滿頭冷汗,卻是擦也沒擦。


    “陸離,你千萬別害媽!媽不想要坐牢!”許浮生已經坐過五年的牢了,她這五年也不好過,睡覺時仿佛都能夠看到血淋淋的一幕。


    “許浮生為什麽會同意頂罪……”這是殷陸離最弄不明白的地方。


    “我……我威脅她……”傅瑜的神經高度緊繃,對於這一點顯然不想再多說什麽,也不想再過多提及,隻提及威脅二字!


    “說,到底是怎麽威脅她!”很明顯,殷陸離已經耐心盡失!


    “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傅瑜拚命搖頭,竟是一個字也不想多談一句!


    啪的一聲,殷陸離將那瓶酸奶重重扔到牆上,瞬間酸奶四濺開來。


    房間裏頓時被濃重酸澀腐糜的味道所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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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婚禮的日期也一天天臨近,蔣紹霆倒是沒再讓那些婚禮瑣碎事來麻煩她,隻是兩人見麵的時間也不多。


    那夜過後,許浮生倒是能夠經常見到伊恩·派克,不論是從電視裏,還是從j&c集團內,這次作為伊恩家族的代表,他有意要跟蔣紹霆簽訂合作協議。


    他們誰都沒有再提起那夜的事。


    重新回到那種,朋友談不上,陌生人自然也不是的狀態。


    這段時間,許浮生倒是能夠跟蔣睿希好好的培養下感情,每天下了班會直接去蔣紹霆的別墅,他在書房加班,而自己就領著白薩摩和睿希出去遛狗。


    總會有很多次,恍惚間許浮生會覺得睿希真的是自己的小孩,盡管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給她帶來了更多的憂傷。


    “阿生,我想要好多好多的錢!”趁著白薩摩胖胖在拉便便,蔣睿希冷不丁開口,表情一臉的認真,聽的許浮生心裏一陣驚詫。


    “你要好多好多的錢做什麽?”許浮生不解。


    “送給阿生你呀!”蔣睿希一臉天真,聽的許浮生卻是一頭冷汗。


    “那睿希以後一定要認真工作,這樣才會有很多很多的錢。”許浮生蹲下將胖胖拉的便便隔著垃圾袋撿起來,扔到附近垃圾桶內,這才側頭看著蔣睿希。


    “才不用認真工作。”蔣睿希使勁兒搖了搖頭,臉上笑的如一朵花一樣。


    許浮生詫異的睜大眼睛,似乎是在等著蔣睿希的下文。


    “爸爸比我老,肯定比我先走,嘿嘿……哎喲!”蔣睿希絲毫沒反應過來身後有個人正在靠近,而清楚看到蔣紹霆由遠及近走來的許浮生則緊抿著唇強忍著笑。


    “就算我死了,把錢全都捐給慈善機構也不會留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蔣紹霆自然而然伸手握住與許浮生十指緊扣,隨後冷聲嘲諷著蔣睿希。


    卻見剛才還做賊似的蔣睿希此時狗腿的跑到蔣紹霆麵前,討好似的捶捶他的腿。


    “爸爸給我留點嘛!”蔣睿希仰著頭傻笑著。


    “嗯,給你留點。”沒想到這次蔣紹霆倒還真挺好心的鬆口了。


    蔣睿希反而沒辦法適應,呆滯的看著高高在上的蔣紹霆。


    “留什麽……”下意識接口。


    “給你留句話。”蔣紹霆斜睨著他,假裝沒感覺到身旁的女人辛苦的強忍著笑。


    蔣睿希張著小嘴,而旁邊的白薩摩胖胖則哈哧哈哧的伸著舌頭。


    “知識改變命運!”蔣紹霆一本正經的低頭對蔣睿希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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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的事已經準備的差不多。”蔣睿希領著白薩摩跑的很遠,反倒是令走在後麵的蔣紹霆與許浮生有了獨處的機會。


    沒有穿一貫的西裝褲襯衫,反倒換了套休閑裝出來,令蔣紹霆看起來不由令人眼前一亮,許浮生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卻總覺得他有裝嫩的嫌疑。


    “嗯,我知道。”當時說是半月,現已經過去大半,可謂是一日比一日接近。


    “準備好了嗎?”蔣紹霆的大掌很寬厚,溫暖而又叫人舍不得放開。


    許浮生聽到他這樣問自己,忍不住看了他兩眼,嘴角的笑倒是沒停下過。


    “沒有,一點真實感都沒有,你說我怎麽就要嫁給你了?”


    難得輕鬆的口吻,話語卻是半真半假的,叫人說不出口的心口發酥。


    “很可惜,你要嫁得人就是我。”蔣紹霆將她手抓的更緊,眼神似乎在示.威。


    “對啊,還要時時刻刻擔心這個人婚禮上會不會逃跑!”


    “你說,如果婚禮當天你不出現,我豈不是太可憐了。”許浮生直接站到他麵前,笑著開口,反倒是蔣紹霆在聽到這句話後,周身被肅冷所包圍。


    表情變得極為認真起來。


    “我不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你擔心的事絕對不會發生的!”


    蔣紹霆眼角眉梢都透著認真,令許浮生沉浮著的心一點點的穩定下來。


    她最近一直都在做一個夢,夢到自己孤零零的站在禮堂裏,從清晨等到黃昏,夢醒來的孤獨恐懼感更為強烈,剛才她或許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出那句話的,可事實上,許浮生真的覺得自己很害怕。


    “好,我相信你。”許浮生反手扣住蔣紹霆五指,掌心裏的薄汗令她手指發涼,像是被水浸泡過一樣。


    “浮生,等到婚後,我會告訴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聽了不要恨我。”


    蔣紹霆先給她打了個預防針,婚後他準備將睿希的事告訴她,不可否認,蔣紹霆本性是自私的,之所以是要婚後告訴她,是截斷她想要離開自己的念頭。


    雖然經常油走在法律邊緣,但在此時來看,蔣紹霆卻是信任法律能夠為這段婚姻保駕護航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蔣紹霆話語間頗有些沉重的成分。


    許浮生沉默幾秒,蔣紹霆鮮少會用這樣的口吻對自己說話,瞬間,她回想起曲雲曦給自己的那份文件,或許……蔣紹霆想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恨你,可再艱難的事我都已經挨過來了,還有什麽是我不能承受的?”許浮生的視線落在不遠處蔣睿希的身上,他領著胖胖已經跑了很遠。


    從遠處不斷招著手示意他們快點跟過來。


    蔣紹霆……她重新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或許,我是把我的下半生,都賭在了你一個人的身上,你可……


    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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