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浮生洗了手後幫蔣紹霆將重新裂開的傷口清潔,而蔣睿希則跟在阿奇的後麵幫著搬車裏大包小包的東西,阿奇敬業的差點要將半座大廈給搬來,如果不是實在塞不動了,也不會提早回來。


    陌生人來到這裏本就引人注目,更不要說是兩男一女還帶著孩子開著輛好車,更是話題感十足,蔣睿希倒是見誰都樂嗬嗬的,阿奇本就長了張冷臉,叫人不敢靠近。


    “阿奇,我覺得在這裏我和阿生的關係一定能產生質的飛越!”


    蔣睿希手裏提著兩個水桶,表情活靈活現的,本就粉雕玉琢,此時更像是個瓷娃娃,叫人忍不住愛不釋手,想要帶回家養著。


    難得的,阿奇竟點了點頭,這一路上許浮生的表現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沒想到這個個子小小的女人,骨子裏竟然能夠爆發出那麽強大的氣場!


    雖然不知道曾經的蔣先生與她到底有什麽淵源,可在阿奇看來,他覺得蔣先生正在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下去,旁觀者清,他看的清楚。


    “阿奇,你也這麽覺得嘛!你也覺得阿生會接受我的對不對?”


    蔣睿希笑的一臉騷包,他都沒想到阿奇會搭理自己,平日裏看他冷冰冰的樣子,沒想到到了正事兒上這麽靠譜,他要跟爸爸說給他漲工資!


    “嗯,我覺得她很快就能當你後媽。”阿奇將心中所想誠實說出。


    蔣睿希猶如石化站在原地,嘩啦一聲,隻覺得心都要碎了,呆若木雞的樣兒一直朝前走的阿奇是一點都沒有注意到,直到半響沒聽到後麵有動靜,這才回頭看了眼。


    砰的一聲,蔣睿希將水桶重重扔到地上,帶起一陣塵土,邁著小短腿跑過阿奇的身邊,擋在他麵前重重哼了一聲,像是要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阿生是我的!是我的!跟爸爸有什麽關係!我要叫爸爸扣光你的工資!”


    蔣睿希扔下這句話就朝著屋裏麵跑去,連搭理都不願搭理阿奇!


    徒留下阿奇站在原地疑惑,他剛剛,明明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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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紹霆*上身坐在沙發上,不得不承認,許浮生收拾東西很有一套。


    之前看起來灰塵落了滿地的房間經過她巧手打造如同翻修了遍,幹幹淨淨的,陽光折射進來都能透光,而窗戶外麵的栗子樹,上麵刺蝟似的圓球有些已經裂開,時不時會聽到砰一聲掉在地上。


    “雖然你不承認,但你身上已經有了我的影子。”蔣紹霆突然出聲,至於許浮生,則像是習慣了他的突然襲擊,麵不改色的繼續動著手。


    “蔣紹霆,傷的怎麽不是那張嘴?”微微抬頭斜睨了他一眼,將沾滿了血的棉球扔進垃圾桶裏,態度冷冷淡淡,現如今蔣紹霆倒有些懷念剛才她見到蛇時的模樣了。


    “嫌我聒噪了?你可知道外麵有多少女人求之不得我能跟她們多說兩句?”


    “那你倒是去找那些女人。”許浮生故意摁了兩下,蔣紹霆猝不及防悶哼兩聲,剛想說話卻見蔣睿希從外麵氣衝衝的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了蔣紹霆旁邊。


    兩個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瞪著許浮生!


    “我臉上有東西?”許浮生隻覺得奇怪,睿希還從來沒用過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黑黑的眼珠子怒瞪著自己。


    “阿生今天好辛苦,爸爸我來幫你吧!”蔣睿希想也沒想站起身來,在許浮生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伸手就把雙氧水給接了過去,作勢就要幫蔣紹霆。


    豈料腳下一絆,一整瓶的雙氧水順勢就朝著蔣紹霆的臉上潑去。


    動作如此之快,絆倒的如此及時,令所有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到耳邊嘩啦一聲,蔣紹霆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


    一時之間,四周靜悄悄的,雙氧水順著蔣紹霆的臉滑落下來,滴滴答答的。


    蔣睿希小嘴張開能塞個鵝蛋,機靈的一下子扔了瓶子跑到許浮生背後躲著,隻有偶爾露出雙鬼機靈的大眼睛,觀察著蔣紹霆臉色的變化。


    “蔣睿希,你故意的是不是?”大掌抹了把臉,假裝沒看到許浮生幸災樂禍的表情,雙氧水的味道,還真是……讓人記憶猶新。


    “絕對沒有,絕對沒有……我是好心!”蔣睿希連忙擺擺雙手,反觀許浮生倒是拍了拍他後背,蔣紹霆現在可沒有力氣去解決他,讓他放心。


    “睿希,喜歡吃栗子麽?後麵那棵是栗子樹,你拿著這個去樹下麵把熟透了的都撿回來,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許浮生將阿奇剛買回來的小筐遞給他,蔣睿希趕忙拿了就跑,朝著後院跑去。


    雖然不知道栗子是什麽東西,可對於小小的蔣睿希來說,麵對栗子絕對要比麵對怒火中燒的爸爸要好了太多……


    唔,爸爸,我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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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是蔣慕天派來的?他就這麽容不下你?”蔣睿希那點小心思還逃不過許浮生的眼睛,他分明就是故意的,隻不過從以前那個懼怕爸爸的男孩到現在都敢惡作劇,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真的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確切的說,文森家族至少有四分之三,都容不下我,又想要我死,又想要我的錢。”蔣紹霆聳聳肩,說的很無所謂,似乎也並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


    “所以,人太有錢也不是什麽好事。”看著空蕩蕩的家裏重新被生活用品所填滿,阿奇甚至貼心的連馬克杯都買來了,按照大小依次排列成三個。


    許浮生第一次有一種正在創建一個家的感覺,一點點的將小物件填滿,阿奇甚至還買了兩盆綠植,而蔣紹霆,即便是身藏在這窮鄉僻壤之地,也完全懂得享受。


    “阿生阿生,你看,小刺蝟!”突然,蔣睿希的頭從敞開的窗台上浮現,手裏還捏著個小刺蝟,小刺蝟很小,被他抓著露出嫩嫩的肚子肉,白花花的。


    “小心別紮了手。”許浮生輕笑一聲,小時候,她也曾經像是蔣睿希這樣,捏了個小刺蝟趴在窗台上,那天……


    “阿生,這裏好好玩,還有什麽好玩的東西沒有?”蔣睿希一臉興奮,對於他來說,這裏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世界,那裏都好玩的很,說不清的喜歡。


    “嗯,有很多,那邊竹林裏會有筍,往前走不遠有條河,裏麵可以摸魚,還有現在這個時候能挖野菜,好像還能去撈藕……”許浮生每說一句,蔣睿希的小臉就興奮一分,他簡直太愛這裏了,每樣都好新奇。


    “我要去我要去……”蔣睿希點頭如搗蒜,手中竹筐裏的栗子跟著跳了幾下,那些都是熟透了從帶針的殼裏掉出來的,樹上還有很多。


    “等你爸爸傷好了些,我就帶你去。”兒時她在這裏度過了不少的時光,也算是她直到19歲後,唯一能夠在她生命裏閃光發亮的記憶了。


    蔣紹霆一直沒說話,他的視線落在許浮生的側臉上,很難得,許浮生在這裏竟是全然放鬆狀態的,甚至能夠毫無防備的與他打趣,證明,這裏在潛意識來說對她很安全,否則,也不會在自己說不能回去後,下意識的說出這裏的地址。


    許浮生話音落下,前院傳來阿奇與旁人對話的聲音,許浮生也不知聽到了什麽站起身向外走著,至於蔣紹霆則隨手將新買來的襯衫扯掉吊牌,套在身上。


    “你是……浮生?”原本在跟阿奇說話的年輕人在看到許浮生出來,頓時笑了,一口白牙,見到他,許浮生倒有些想起了葉弈鳴。


    “我是許浮生,你是……”有畫麵在眼前閃現,看那模樣還有著三四分記憶裏的輪廓,許浮生笑了笑。


    “我記得你,你是朝雲,小時候我經常跟在你後麵。”


    “對,我是朝雲,你家老房子空了好多年了,沒想到你竟然會突然回來,對了,你剛回來家裏應該沒什麽東西,這些給你。”朝雲說著,將一些新鮮的菜遞給她。


    “謝謝,要進來坐一下麽?不過還沒怎麽收拾好,有些亂。”


    “不用,我先回去了,以後機會再聊。”朝雲往後看了眼,有點尷尬的收回視線,許浮生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身後的視線如火般灼熱。


    待到朝雲走後,許浮生轉身看著站在門前的蔣紹霆,他胸口的襯衫開到傷口以上,露出大片的胸膛,麵色沉冷,如同冰雕。


    許浮生倒是不害怕,走回去的時候順便還從無花果枝上摘了兩個紅綠的無花果,乳白色的液體從枝頭滴落,一陣鮮甜味傳來。


    “那是我……”


    “我又不耳聾,自然聽見了,倒是情真意切,剛回來就有人送東西。”蔣紹霆瞥了眼她懷裏的鮮菜與醃菜,冷冷的笑了笑。


    “這是什麽東西?”


    蔣紹霆嫌惡的用手挑了挑她懷裏的醃菜,像樹枝子一樣的東西,能吃?


    “醃香椿而已,晚上你就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好吃了。”許浮生假裝沒聽到他陰陽怪氣的聲音,倒是看了看院子裏的塵土,畢竟太長時間沒人住了,好些東西都是年久失修的樣子,本來院子裏還有口井的,記憶裏甘甜可口,夏天還能用來冰西瓜。


    不過封了有幾年,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了。


    “我一口都不會動的。”蔣紹霆冷笑開口,篤定的口吻聽起來很嚴肅。


    “好,記得你現在說的這句話,一口都別動。”


    許浮生笑了笑,至於阿奇……依舊默默的搬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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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阿奇都在幫忙,至於許浮生則找到了那口井解了封井的鎖,一股甘甜瞬間沁入心脾,就是水寒涼了些,而貪吃的蔣睿希一邊吃著無花果,一邊在她身邊繞來繞去的,他吃什麽都覺得新鮮,看什麽都覺得新奇。


    “阿生,我爸爸是不是特別特別討厭?”


    蔣睿希搬個小凳子坐在她旁邊,無花果甜甜的,吃的他一個一個不住嘴。


    “嗯?”許浮生疑惑看著蔣睿希,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我爸可髒了,腳也可臭了,還有還有……他一禮拜都不洗澡,衣服穿了就扔,也從來都不洗的,脾氣又差,除了長得帥和有錢之外就沒什麽優點了!”蔣睿希開始掰著指頭的數落著蔣紹霆的缺點,表情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


    許浮生多少莫名其妙,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


    “所以阿生,你別喜歡他,你喜歡我好了,我可愛幹淨了,我衣服也可以自己洗,還有我的腳丫也不臭,不信你聞聞?”蔣睿希說脫就脫,將小鞋子脫下來,拽下小襪子,將白嫩嫩的小腳丫衝著許浮生就伸過去。


    “……”許浮生半響無言,提著半桶水站在井邊。


    “所以阿生,求求你別當我後媽好不好!你再等等我,再等我……”


    蔣睿希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起來自己還要幾年才能趕上她,到最後酸的沒有耐心也沒算出個所以然。


    “誰告訴你我會當你後媽的?”許浮生驚訝,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事!


    “疑?難道不是嗎?阿奇說你會當我後媽……我才不要!”蔣睿希手裏還提著小白襪子,光著腳,一臉驚喜。


    “我沒有想當誰的後媽,我也不想……結婚。”許浮生難得這麽直接,畢竟隻是對著睿希,有些隱藏在心裏的事情,她很直接的就說了出來。


    “為什麽?”蔣睿希不懂,阿生為什麽不想要結婚?


    “我不想害了人家。”知道自己這句話蔣睿希同樣不會懂得,許浮生笑了笑倒也沒有準備再解釋,她19歲就坐了牢,直到現在才出獄,最好的時光都是在高牆裏麵度過的。她生過孩子,父不詳,出生沒多久就被人抱走。她有過父母,現在卻是父亡母失蹤,這樣的條件……她如何去讓對方接受?


    “阿生,你這麽好,擁有你的人都會幸福的,為什麽會害了別人?”蔣睿希的確不懂,可這並不妨礙他對許浮生的喜歡,從第一眼他就覺得她是特別的!


    “睿希,你還太小了,不懂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麽的複雜,以後……你總會明白的。”長大了之後,才終於明白,有些東西,不是喜歡就能夠長久擁有的,有些人,不是彼此相愛就可以在一起的。


    “阿……爸爸?”蔣睿希看了眼許浮生身後,有些磕巴的開口,他可沒忘記之前自己怎麽擺了他一道,可是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卻一樣讓自己讀不懂。


    許浮生看到蔣睿希視線後移時就已經有所預感,所以在聽到蔣紹霆站在自己身後時,臉上的表情也沒有那麽吃驚。


    “這就是你對你自己的定位?”很顯然,蔣紹霆已經將剛才的話全部聽進去,冷漠的表情本就寡淡,此時倒頗有些肅冷的意思。


    許浮生沒說話,或許也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他所提出的這個問題。


    她不是十四五歲時幻想著白馬王子的少女,事實上,從頭到尾她都不曾喜歡過白馬王子,反倒喜歡那些墜入地獄的黑騎士。


    “許浮生,難道你就不曾幻想過有一個家?嫁給一個可靠的男人,生一個孩子,這才是生活不是嗎?”這番話從蔣紹霆的嘴裏說出來著實有些奇怪,許浮生如此心想,一個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她還敢想麽?


    天底下哪個男人在聽到她坐過牢還生過孩子後能夠氣定神閑?更何況她才曾經有過那麽複雜的背景,訂過婚也被人退過婚,稱為全a市人飯後談論的笑柄。


    不要再說笑話了,她倒是寧願想想今天晚上做什麽菜比較靠譜一些。


    “隨便你!”蔣紹霆當然注意到了她臉上表情的變化,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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