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22點在北京電台錄節目,直播,所以不能遲到。不過華語想好了,午休後等顧小洋去上學,她就開車回家,先給老媽送些吃的回去,能冷凍的冷凍上,能保鮮的就保鮮上,然後晚飯和老媽一起吃,等到8點來鍾再從北京的家裏出發,雖然離北京電台並不是有多遠,但北京的堵是折磨人的,萬一堵在路上,就不好交差了。


    華語做任何事情都比較積極,對於遲到這樣的事情,在她的人生中,基本為零。就算是和男人相親約會,也不會故意把時間往後推遲,故意的姍姍來遲。她覺得那種把時間不當回事兒的人,是不靠譜的,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即使女人故意在男人麵前來晚,以視尊貴,這在華語看來也是無法接受的。


    其實頭一天晚上,華語就又和顧小洋說了一遍,說第二天晚上要去錄節目,回來會很晚,從電台出來就要23點,開車到北京的家裏要一個小時,再開到沙河一共得花去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是說到家得半夜了,其實華語說這番話的時候,就是在思索自己該何去何從呢。回沙河確實有點驚險,那條路是國道,夜裏大頗多。在駕校學車的時候,教練就說過,平時開車能避開大車一定要避開它們。顧小洋卻說那就住家裏,第二天早晨再回沙河吧。華語心裏一陣感動,知道孩子懂得體貼她了。其實老媽也是這樣跟她說的,但是她不確定,她還是想回沙河來。現在兒子發話了,那就第二天再回沙河吧,心裏有點竊喜,覺得遇上事兒的時候,兒子還是懂事的,知道為別人考慮為媽媽考慮了。


    一大早,因為心裏有事,醒的比鬧鈴還早,睜開眼睛,看時間還早,不敢亂動,怕吵到顧小洋,雖然顧小洋關著門,但她還是謹慎一點小心一點,她是想讓孩子能多睡一會兒就多睡一會。早晨顧小洋不在家裏吃飯,自己也吃的不是很早,所以不用起太早,於是睜著眼睛看天棚,日光已經透過窗簾照了進來。屋裏一片光明。夏天的天亮的就是早。


    顧小洋醒了,從床上爬起來的顧小洋,第一件事就是上衛生間,他上衛生間的時間每次都很長,所以華語要是先醒了就要先把去衛生間的事情解決了,否則顧小洋一進去,你就耐心的等吧。一旦有壞肚子的跡相,你就慘了。


    還象平時一樣,等著顧小洋一走進電梯,電梯門一合攏,華語就把門反鎖好,急步向陽台走去。反鎖門的好習慣也是老媽提醒的,尤其車門,老媽看了太多的新聞,說看到別人開車,司機剛坐進去,就有壞人從後麵開門進車裏去了,要華語小心。華語說放心好了,我一進車裏就反鎖門。生活中,華語養成了很多好習慣,一進屋就反鎖門,是因為沙河的門鎖很奇怪,你若不反鎖,外麵可以打開。自己隻在這裏住兩年,也不必麻煩換鎖,費錢。在屋裏多擰一下就好了。


    站在陽台上看出去,校園裏已經大批量的走著很多學生了,看向樓下,院子裏也三三兩兩的走著清一色的學生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奇怪的是沒有看到顧小洋,不對啊,華語想自己明明看到顧小洋進了電梯,就算每個樓層都有停留,每層樓都有人進電梯,那也不可能耽誤這麽久啊。再說不可能有這麽多的樓層在同一時間同時有人用電梯。再專注的看了一眼樓下的學生們,確實沒有看到顧小洋。難道自己沒注意到,是不是顧小洋已經跑過馬路對麵了?


    華語快速跑到門口,打開門看向電梯,隻見兩部電梯一部停在1層,另一部停在13層,而1層的電梯很快又上來了,13層那部電梯卻一直不動。華語趕緊回屋拿鑰匙,把門鎖好,摁電梯,兩部電梯,剛才那個從1層上來的,已經到達六樓,並且已經下去了,按理說,她摁了電梯,13層的應該上來,因為它一直不動,說明它可能沒有人在使用,如果有人用梯,它自然會上來。可13層的燈一直亮著,反而那部下到一層的,又立刻往上走。華語腦子裏一亂,知道壞了,兒子坐的電梯一定是壞在了13層。她等不及電梯上來,使勁往下跑。從22層到13層,華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下去的,跑到電梯門口,就使勁敲,問裏麵有人嗎,隻聽顧小洋說,我在裏麵。華語的心都要跳出來了,趕緊說別怕,我,我找物業。華語都結巴了。


    其實華語是一個有膽量的人,如果身邊有個大男人,可能她什麽也不怕,可現在她家裏所經曆的所有的事情,都要她這個小女人來麵對和獨自承擔,雖然肩膀不稚嫩,可是也羸弱,所以,遇事不想慌,告訴自己不要慌,可心底還是害怕的。但他安慰著顧小洋,隻是她沒想到顧小洋在裏麵很鎮定,說已經按鈴,通知物業了。華語已經在手機裏找到物業的電話,又催促了一遍,這才放下心來,不停的和顧小洋說話。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緊張的,隻是裝作不緊張而已,同時她猜測著被緊緊的關在電梯裏麵的顧小洋是不是也在緊張著。隻要他不緊張就好,華語按著怦怦亂跳的心髒。問裏麵還有誰,顧小洋說就他自己。


    修理電梯的電梯工來了,等了好半天的時間,讓華語著急上火了好半天,她覺得時間都停滯不動了。平時經常看今日說法的華語,對於電梯關人等事件早已經聽說過,但她沒想到如今在現實中竟然落到自己的身上,不禁恐懼頓生。可是學校對麵隻有這幾幢高樓,隻有這兩個小區,不住這裏又去哪裏住呢,總不能住的遠一點,上學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吧,最主要的是早晨上學太晚,晚上放學太晚,諸多不便。當然,華語也清楚明白,還是現在條件好了,要是經濟不寬裕,她肯定會選擇遠一點的小區,房租便宜,那就孩子要辛苦一點了,自己騎車來回跑,或者自己辛苦一點了,開車來回接送。但是對於單身女人華語來說,她寧肯多花錢住近一點,是為了保平安。


    老媽看她一次交一萬多房租不舍得,也這樣勸慰她,說也就交兩年的房租,又不是一直租房租,還是近了好,近了安全,說要是你晚上開車接小洋,那天天這樣來回接送,你住那小區要是有壞人盯上了,她說她可不放心。華語也想過這個,當初在城建新村的時候就考慮過,如果每天晚上固定時間一單身女人開車接送孩子放學,真要是被壞人盯上了,不敢想象。而且那個小區是老式小區,連個單元門都沒有,進到樓裏要爬樓梯,沒有電梯,隻要一進樓梯,安全感就頓失。在老家的時候,華語就看到鄰居住三樓,回家在二樓被搶了包,她老公從樓上跑下來去追,追沒追上她也不知道,但是人家還有老公給扛事兒呢,自己有事隻能自己扛,家裏的小男人還沒有長大,自己還得保護他呢。不知道為什麽,華語總會想到這個鄰居被搶的場景,人家女人有老公在身後啊,什麽也不用怕。


    當顧小洋從電梯裏安全的走了出來,華語恨不得要喜極而泣了。顧小洋對於華語來說,就是她的生命,不對,顧小洋比她的生命還重要。顧小洋為了趕時間,從這個電梯出來,從容進了另一部電梯。如果換成華語,另一部電梯都不敢坐了,可能換成爬樓梯。可是,住在高層,天天爬樓梯又不現實。華語看過太多電梯出事的新聞了,所以害怕。不知者無畏,初生牛犢不怕虎,想當年二十歲的華語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下的她,就這樣站在13層,看著裝載著顧小洋的電梯一直下降,直到停在1層,她才順著之前的步行樓梯爬上22層。剛才風一樣跑下去的勁兒頭再也沒有了,爬到22層,覺得相當的累,腿跟灌鉛了一樣,沉重、下墜,累的一進家門,似乎什麽也不想幹了。從此以後,華語每天看著電梯下到一層,再跑到陽台看向外麵,她發現自己有點神經質了,不知道這樣堅持了多久,後來慢慢的又淡了,不再盯著電梯,改成了還是在陽台上看向樓下,看到兒子背著書包遠去,才轉身做自己的事情。她不會忘記當年生孩子的痛楚,因為這些痛楚和多年育兒的艱辛,她更加體諒自己的母親。


    為了午夜這期電台的訪談節目,華語也做了一些準備,但是畢竟是現場直播,主持人也許會問一些即興的話題,說起來華語還是有一點緊張,她正打算打掃衛生,謝曉芹約她去早市,想想也好,正好再多買點東西給老媽帶回去,冰箱裏那些青菜和水果可以選點帶回去。於是兩個女人步行去建興早市。


    晚上回去和老媽一起吃飯,中午要給顧小洋做頓可口的飯菜。本來想著去采購新鮮的魚肉回來中午紅燒,可是電梯事件把華語又嚇到了,決定不出門了,把冷凍的肉拿出來準備化凍,謝曉芹約她,她趕緊把冷凍的又塞回冰箱,去買些新鮮的回來燒更好,每天寫作把時間安排的其實很緊張,她都不知道時間都去哪了,一天就過去了。所以,不可能天天去給顧小洋買新鮮的魚肉,偶爾是要吃冷凍的食物。


    隻是打開門,看著靜止不動的電梯,不禁又心生了一絲恐懼,但轉瞬淡化,畢竟以後每天還是要麵對這兩個電梯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可能天天爬樓梯。其實華語想試著爬爬樓梯,而實際上,這一次的電梯事件,確實導致華語堅持了幾天爬樓梯的日子,從22層下到1層,再從1層爬到22層,她對謝曉芹和葉子說外麵霧霾太重,出去鍛煉,不如爬樓梯鍛煉,但是聽說爬樓梯最傷膝蓋,容易缺鈣,所以也沒堅持多久。


    兩個女人在一起,話題也是多的不得了,一見到謝曉芹,華語就把早晨電梯關兒子在裏麵的事情嘮叨了一遍,說完還心悸的不行。謝曉芹聽了也嚇一跳,之前的一天下午,謝曉芹還給華語送過她蒸的豆包。謝曉芹是一個很認真很仔細很會生活的女人,她會蒸一鍋顏色不同的包子,有紫米麵,有玉米麵,有豆麵,看著就蠻有食欲。華語也蒸,但她蒸出來的一鍋是清一色的,要麽包子,要麽花卷。她的原料都是買回來的,而謝曉芹蒸的這些麵全是鄉下親戚給郵來或者送來的,自然讓華語嚐個鮮。聽華語說電梯把人關在裏麵,謝曉芹不禁生出一頭冷汗。她說前一天她來給華語送包子,是煤氣上還蒸著,沒關火就跑來的,要是被關在裏麵,手機又沒有信號,那真是太可怕了。


    大家都在生活中積累著教訓,華語隻要下樓,就關煤氣,拔電飯鍋的電源,她無意識的在為自己將來被悶在電梯裏做著準備。真是生活處處有陷阱,不得不防。謝曉芹是這樣說的,華語表示讚同。第一次兒子被悶在電梯裏,華語還沒打算換房。就這樣和謝曉芹做著鄰居,和葉子做著樓上樓下的鄰居。她們三個女人互相加了微信加了qq,並保存了手機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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