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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商議。華語在臨睡前,也就是掛斷顧小洋電話的時候對他說的,她不這樣說,顧小洋就沒想著掛電話。上完晚自習,時間也不早了,華語希望孩子能早點睡。她隻能先這樣說著。不過她覺得自己並沒有答應,事態怎麽發展,還可以把握。隻是,再議這樣的話就有了活口。掛斷電話,華語還是不想去陪,她清楚自己,心軟,見不得孩子受苦,容易妥協。她隻想把他扔到人群裏,讓他慢慢長大去,再說陪了十五年了,也可以了,有多少留守兒童一年見不了家長一兩麵呢,相比較,顧小洋是太幸福了,應該說是掉在了蜜罐裏。


    還不待定下來是否陪讀,顧小洋病了,發燒,感冒,頭疼。華語又心疼了,打算去給送藥。顧事電話裏把她說了一頓,說學校就有衛生所,讓他自己去買藥,紮針,多大了還事事在身邊照顧。感冒發燒一樣上課。顧小洋卻說難受,堅持不了,頭痛的厲害,華語隻好開車過去,一路上時速限速四十公裏,她卻不知道,拿到車以後,在北京開不起來,一出北京城,往河北沙河方向,除了燕郊有一點堵,夏墊、大廠都很開闊。讓被在都市裏受禁錮的華語,似脫韁的小馬駒。再加上兒子病了,這還了得,華語的車開的很快,超過了四十邁以後,導致事後被扣了十八分,六百塊錢的後果。


    一個駕照十二分,全扣了就要重新考試。華語在三個朋友的幫助下,每個人替她扣了六分。這讓華語感激不盡,覺得有朋友真好。從此以後,華語開車就老實多了,越是開車時間久,再加上看電視交通事故方麵的新聞,她愈發謹慎,尤其車上有老媽和兒子,她更是開的謹慎和緩慢。再也不像一個人開起來像發瘋的小馬駒一樣了。


    兒子被他帶回家,華語打算悉心調理他感冒的身體,每次孩子感冒,華語都想替他感冒。打小顧小洋的身體就不是太好,華語真是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三天兩頭。就沒有太多的好日子,總是鬧感冒。老輩人說是被他捂住了,小的時候總怕冷到他,包包裹裹著,遇風遇雨就感冒。顧事的工作性質,是在家裏,尤其他們婚姻內,顧事主內,華語主外,她那個時候做銷售,孩子大部分時間歸顧事管理。顧事在家寫作,不喜歡出去,所以,孩子也被他養成了在家的習慣,在家看書,學習,頂多在樓下和院裏的小朋友們玩一會兒。沒有參加過任何一種培訓班。


    這一家子,差不多都是宅著的。按眼下的狀態是這樣的,華語現在也是在家裏寫作。她之前是做銷售的,每天在外麵跑,但是,離婚以後,一切重新結構,華語也開始宅了,首先是對生活有了絕望的想法,躲在家的角落裏慢慢舔舐著傷口,然後重尋十七歲的理想,89年代,十七歲的時候,她發表過兩個作品,20歲和顧事相識,就再也沒有寫過。因為顧事寫的稍好一點,文筆更老成,於是角色互換。女主外,男主內。離婚,讓華語躲在家的角落裏,重尋了一份活下去的職業。作家,對於華語來說,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真正寫出好作品,是跟金錢沒有關係的,可是一旦把它當成職業,為了掙錢而寫作,就變質了。所以,她想當一個質量好的作家,有責任心的作家,不想隻為了金錢而寫作。可最開始,她沒有辦法,要寫很多千字文,或者幾千字的小中篇,隻為了換糧回來。


    好在,她有一天,不隻為了金錢去寫,她覺得要為責任去寫作。比如教育孩子的問題,她覺得自己是第一次作媽媽,這個職業又這麽不好做,可她又必須堅守崗位。她一邊摸索,一邊研究著怎樣把孩子管理的更好,或者說不去管理,任他自由自在的長大。


    就像小薑兩口子。他們的孩子就是放養的。孩子感冒在家休養,華語開始和小薑通電話,她知道顧小洋睡著了,但她還是放低了音量。這個時候的小薑女兒淘淘在天津讀高一,和顧小洋一個年級。之前小薑的女兒和顧小洋一樣,也在北京上學,後來他們也給女兒辦了燕郊戶口,在燕郊買了房,把北京的房子賣掉,在燕郊上了一段,又給孩子辦了天津的藍印戶口。小薑說的好,她說女兒將來在天津有藍印戶口,可以和天津的孩子一起高考,將來在天津高考,考個好點的大學,然後找個好點的工作,再嫁個好男人,以後就留在天津了。小薑為給自己的女兒鋪了這樣一條路而洋洋得意。高中之前的奔波對他們兩口子來說,也就變得無所謂了。


    小薑是專職太太,老公小呂是文化人,在北京上班,每天不坐班,一周到公司兩三次即可。雖然小薑賣了北京房,北京沒房了,但是他們有北京牌照的私家車。小呂上班按理說可以開車,京牌啊,進北京多隨便啊,不用限行,五環內的地盤就是自己家的,馬路上隨便開隨便闖,沒人敢攔你。可他每次上班還是坐高鐵,他覺得坐高鐵可以休息,還可以看書。再說又不用天天朝九晚五的跑。


    自北京車限購以後,華語沒少和小薑嘮叨,自己學車太晚,買車雖然即時,可還是趕在了限購和搖號以後。車是北京車,在天通苑買的,牌卻是河北燕郊牌。進京五環要辦進京證,上班高峰期還不得進五環。這讓華語無限鬱悶。和小薑煲電話粥,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兒子顧小洋在他的臥室裏大聲喊她,那聲音,聽似很大,又透著虛弱,原來是之前喊她沒有聽到,於是加大了音量,又因為不上學請了假,擔心被老媽說自己偷懶,那大的聲音裏麵,就又平鋪了一點孱弱,透著一股可憐勁兒。


    顧小洋在問華語,是不是該吃藥了。掛斷電話,華語跑過去,一邊嘮叨一邊給顧小洋拿藥,說自己的藥自己不想著時間,還要問。盡管這樣指責,還是把該吃的藥給他預備好。


    ”媽,我不想住校,我不想住校。”顧小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好象他住校有多痛苦一樣,好象因為住校才導致了這場痛苦的感冒。


    華語免不了心疼:”你不要胡思亂想,趕緊把感冒治好了,回去上課,剛才老師打電話問我了,說你是不是晚自習回去上。”


    “上什麽上,晚自習還不如在自己家裏學,我沒看有幾個學的。”


    “我就不信人家不學。再說了,你大了,不是初中小學義務教育了,老師能總看著你們嗎。高中,都是大人了,要自己管理自己了,難道還能總依賴老師嗎。人家憑什麽時時看著你們。”


    “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自習,還是初中好。”顧小洋一副無限憧憬懷念的模樣。


    “不要羨慕以前,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以前上初中的時候也未必覺得初中就好,幹嘛老有怨言啊。要珍惜當下。你們現在又不是小孩,要自律,明白不。”


    “行了,就會給我擺大道理。”顧小洋吃完藥,就躺下一副要睡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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