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話雖如此,可當時確實證據確鑿,安王確實呈交了戶部尚書聯係外戚,結黨營私的信件,而且蘇家的管家也曾供出戶部尚書密反江南老家,意圖勾結江南一帶地方知府,共同商討謀反之事,這其中唯一一個與你父親同流合汙的便是這江南知府裴忠義!他二人的來往信件,這老管家可全部上交了啊!”


    成楊喝口茶,繼續說道,他著實是有些困了,連熬了兩日,總是有點無法集中注意力,然而他又同君無咎一樣,十分好奇這錦瑟同安王府的關聯,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肯睡。


    “那些信件,真是可笑,不過偽造和陷害罷了!可真是單單憑這些信件和安王的一麵之詞遍獎我蘇家滿門抄斬,未免也太可笑了了吧!若不是大人憑一己之力將我救出,如今的鳴鳶早就身首異處了,談何還能立在這裏同幾位大人講話!”蘇明鳶一邊說一邊深深的看了君無咎一眼。


    “大人!你說的大人是誰?”君無咎瞬間認識到這個大人肯定是個至關重要的角色,也有可能是他引他們來這江南。


    “君大人,我說了有些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今日來見您隻不過是因為徐州之案已經告破!想必你們對當前的局麵也有所了解!現在有人通過買賣官職,結黨營私,籠絡政權,而且……”


    說完她神秘的看了兩人一眼,繼續說道:“而且現在還有人在大量的收集火油,意圖不軌,就連安王府也參與其中,他家密室藏有大量的火油……現已被我轉移了!”


    “安王府家竟也暗藏火油,如此說來莫非這安王府也有反心了!那這京城中還有幾人能脫得了幹係呢?”成楊一邊思索,一邊細數京城中的各色人等,上到皇親貴戚,下到各級官員參與此事的可能性!越想越覺得這是張可怖的大網,將他們緊緊勒住。


    想來皇上也早已知道這件事了吧,所以才會派他翻查這一係列的案件!如今皇上身邊真是危機四伏,他真正可信任的人想來隻有他們成家罷了。


    “京中還有何人參與其中這些便隻能仰仗各位大人來查探了,明鳶知道的僅有這些了!”蘇明鳶一邊說一邊再次看向了君無咎。


    君無咎靜靜看了她許久後起身去拿紙墨,說道:“現在你將如何殺害安王次子張雲東的,動機為何,又將火油藏匿在哪裏!你將這些一一複述一下!這將是你之後的供詞!”


    說完君無咎想了想,眼神中又透出一絲憐憫,他繼續說道:“再把安王是如何構陷蘇大人的一一詳細敘述一下,回京後我們會詳細調查,如果你所說的事實,我們會為蘇大人和蘇氏一族翻案的。”


    君無咎話音剛落,蘇明鳶的眼中居然有淚緩緩滑落,她輕聲哽咽到:“大人說的果然沒錯,君大人果然公正廉明,為民做主!隻是現在無論是蘇明鳶的事還是安王府的事都不是首要的!”


    邊說她邊擦了擦眼淚:“如今最主要的便是官員買賣官職一案!”


    “具明鳶所知,揚州知府林海賢手中有一個冊子,這冊子上記載著買賣官職的人員,和買賣官職的銀兩賬目!這揚州知府怕之後東窗事發,又怕背後的人有一天會殺人滅絕,便將這一切偷偷的記載在一本冊子上,秘密保管起來,以求必要時候能夠保命。”


    蘇明鳶說完便歎口氣,神情哀怨之極,“除此之外,明鳶也在無什麽地方可以幫助到君大人了!隻希望大人能夠查出真凶,蕩除濁氣,清君側!”


    蘇明鳶這幾句話說得君無咎心中一動,他仔細的看了看眼前這女子,發現她明媚動人,但發絲間早生華發,眼角也有許多不符合她年紀的細紋,滄桑的今人心疼。


    他突然想到了自身,恩師離去,與秀秀也天人永隔,他同她一樣這世間早已再無親人,為了複仇她選擇用同樣的手段加倍奉還,而他自己則是想要抓出真凶,將他的罪行公之於眾!


    他兩人身背同樣悲慘的命運,然而選擇的道路不同如今也導致人生際運不同,他同情她感同身受的同情她,同情這個用纖弱的肩膀承擔起血海深仇的女子。


    他內心十分想要為她翻案,可她卻什麽都不肯說,他不知自己該如何幫助她,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自責。


    成楊看著一直提著筆僵在那裏的君無咎說道:“清悅,不如我們先睡吧,今日著實太累了,不如明日回到衙門大家聚在一起,由孫主簿主筆記錄如何。


    君無咎放下筆點點頭,疲憊的說道:“睡吧,蘇小姐睡床吧。”


    “對對對!我和清悅兄在椅子上對付一會就行,這天就快亮了!


    蘇明鳶搖搖頭萬萬不肯自己睡在床上,而且還說要侍奉而為大人更衣入睡。自己則在門口處守候一晚即可。


    被成楊和君無咎斷然拒絕了。最後君無咎看著蘇明鳶說道:“我還得看住你呢,你若是趁我們入睡在次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可如何是好?”


    君無咎這話盡量說的自然,但蘇明鳶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好意。她不再推脫隻是笑著說:“君大人果真如大人所說,這般心善!”


    “大人?你口中的大人竟然認得我?”君無咎一邊去給成楊拿床被子蓋上,一邊說道。這成楊在幾人說好要如何睡時,直接趴倒在桌上,瞬間睡得人事不知。


    蘇明鳶假裝沒有聽到君無咎的話,閉著眼躺在床上沒有吭聲,漸漸變也沉沉睡去。


    君無咎等了多時,都為聽到回音,便也伏在案上,可是無論如何卻都睡不著。


    他實在想不通這蘇明鳶口中的大人,是何人,他從未何京中某一高官深交過,為何會有人看似無比了解他的性情?


    再者便是這錦瑟,失蹤多時本已親手抱了家仇,本應逃之夭夭,為何又調查這其餘許多事情,並在明知道他們一定會逮捕她的情況下現身呢?


    還有她得父親謀反案之謎,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個個疑團不時的衝進他腦子,使他完全沒了睡意!


    就這樣直至天亮,君無咎還毫無睡意,他看了看桌子另一側熟睡的成楊和床上呼吸均勻的蘇明鳶,突然莫名的放下了心防。


    他隨意的洗漱了一下,便走出來了門,清晨的道觀很美,清風徐來,一切都說不出的平靜,君無咎看著遠方的早霞,煩悶了一夜的心突然開朗了許多。接著他便走到道觀後麵依山而建的花園,慢慢的在碎石小路上踱步。


    可能是思考的太專注,君無咎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溢出的枝丫不經意的將他的衣擺滑破,就這樣走了許久,直至天徹底亮了,他才起身回房,想來此時成楊和蘇明鳶已經起了吧。


    果真他回來時,眾人已經聚集在他們房間了,看到君無咎回來,趕忙詢問去何處了,早飯上了許久都不見他蹤影。


    “我差點就要跳起來,去找你了!師兄還發話,非得等你回來,你不回來,我們不開席……”蘇文月跑到君無咎麵前抱怨到。


    君無咎趕忙上前作揖道歉,此舉反而嚇了蘇文月一跳,她趕忙扶他起來說道:“趕嘛,哎呀你真是一根筋,不過是和你開玩笑而已。”


    蘇文月一說完大家便哄笑起來,氣氛也比昨日輕鬆多了。早餐便是在如此氛圍中結束的,蘇明鳶雖然什麽都沒說眼圈卻始終紅紅的,這裏讓她感受到了許久未感受到的家的感覺。


    吃完飯後,大家便一路趕回了知府衙門,君無咎一邊忙於看那兩個碎屍案的進展,一麵又著急月玉蓮的下落,這初一一夜未歸,看來這月玉蓮定然也是出了什麽事。


    一回到衙門,他便匆匆忙忙的要去牢裏探查,臨行前卻被蘇明鳶攔住了去路,他指了指衣擺上的口子,說道:“大人還是換身衣服吧,也不急於一時,如此實屬不太雅觀!”


    聽了蘇明鳶的話君無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衣袖竟不知何時被劃破了,他突然臉色漲紅,趕忙回房換了一件……


    出去後成楊早已在門口等候他了,看了看他漲紅的臉壞笑到:“清悅兄,我倒是覺得這蘇明鳶很是關心你啊!”


    君無咎打掉他一直拍打自己的手說:“你休要胡說!”說完便也不知回些什麽了。


    兩人一路互相調侃,不多時便來到了大牢,一進大牢查探,果真獄丞說,昨夜這月玉蓮被一推官,傳少卿之命,將這月玉蓮,帶出去提審。


    “想來初一一定是查到了什麽線索,跟了上去!不然他不會得到消息而不回來稟告的。”成楊拍了拍君無咎的肩膀說道。


    君無咎點點頭,兩人正欲再次查看碎屍案的進展時,蘇文月卻急匆匆的趕來,聲音滿是焦急,甚至還有些哽咽的說道:“蘇明鳶她……她服毒自盡了……”


    聽到蘇文月的話,君無咎直覺腦中轟的一下,他突然想起在京城時拿到的蘇明鳶寫得那封信,她說大仇得報,她定以死謝罪,不成想她竟真的選擇如此。


    來不及細想,他和成楊趕忙同蘇文月趕回知府衙門,果真此時蘇明鳶的屍體早已被安置在草席之上,身體已經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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