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咎接了旨,第二天就跟著成楊來到大理寺,成了一名正兒八經的推官。


    君無咎在京城既沒有人脈也沒有朋友,雖然當了官兒但是並不像其他人一樣要開席慶賀。雖然是這樣,但是成家卻為他開了一席,畢竟這是成楊第一個帶回來的好友,成家人也都高看了一眼。同時也希望君無咎能承情,以後在成楊手底下好好做事,千萬不要鬧出什麽幺蛾子。


    然後的幾天便一頭紮進大理寺存放案宗的地方,想要查到一些當年的線索,沒幾天就熬的臉色有些不好太好看了。


    成楊見狀忙將人拽了出來,道:“清悅你既然入了朝堂,進了大理寺,那麽就應該知道做事千萬不要露出馬腳吧?如今你翻看的案宗都與買賣官員相關,真的不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想要查什麽嗎?”


    君無咎一愣,想到自己這幾天做的事,也不禁有些後怕,“是學生的錯,學生有些冒進了。”


    “還好有我幫你掩蓋,別人隻是覺得你剛進來要表現的勤快一些呢。”成楊笑道:“不過因為臨近年下,城中禁衛戒嚴,大理寺裏也不能太過放鬆,你這樣也不算是太過冒進,隻是以後要多注意才是。”


    “是,多謝大人提點。”君無咎總算鬆了口氣。


    成楊又道:“今日是我休沐,剛從恩師那裏過來順便也替你請了個假,我帶你熟悉一下京城環境,你心中也要有個了解。”


    兩個人說著話便走出了大理寺。


    “翰飛與那君無咎關係真是不錯……”歐陽定賢喝了口茶水,看向麵前的孫主簿。


    孫主簿道:“說的也是,成大人向來很少有如此親密之人,看來這君無咎倒是有些本事的……隻是此人不過是個秀才,能讓皇上恩準進了大理寺,這未免讓人有些疑慮。”


    歐陽定賢摸著自己的胡子,問道:“哦?有何疑慮?”


    孫主簿道:“這人既然出來,必然會有個出處。但是這君無咎出了個秀才的名頭,其他的下官倒也查了查,之前他在南方一些小縣城裏做推官,雖然是推官但是並不是那種有官職的,而是屬於幕僚之類。下官有些搞不清楚,既然是推官那不可能是自學,必定會有老師,可是這君無咎的老師是誰呢?”


    歐陽定賢眉間一凜,道:“是啊,這確實令人不解……”他想了想道:“孫大人,你可知道這君無咎近幾日在案宗室都在查看什麽案宗嗎?”


    孫主簿道:“很雜,而且大多都是偏遠地方的案宗,無非就是一些殺人越貨之類。下官想,或許是這君無咎想要找一些有破綻的案子查一查,好讓自己能在這大理寺有些地位。”


    歐陽定賢笑道:“若是看看案宗就能看出來什麽大案,那也算得上是人才。我大理寺能得如此人才,倒要慶賀一番了。”他雖然口中說著慶賀,但是表情卻滿是不屑。


    一個鄉野間出來的秀才,在他眼中跟那些泥腿子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不過話雖這麽說,總要知道這人師承何處才好。”歐陽定賢補充道。


    孫主簿道:“這事還請大人放心,下官已然差人去查了。”


    “如今我已經將你的身份掩蓋住了,而且此事也有皇上幫忙,若是有人想要查你,必定查不到嶽大人身上。”


    京中酒樓的雅座上,成楊對君無咎道:“這個案子除了皇上,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你不用擔心。飯要一口口吃,案子也要一個個的查,既然他們會做出這種事,必定要露出馬腳來的。”


    君無咎歎氣道:“當年我已經絕了要替恩師報仇的念頭,畢竟已我個人之力,確實無能。如今有了大人幫忙,心中便多了一分迫切。”


    成楊笑道:“迫切一些也是好的,隻是不要再如此冒進就好。”他指了指窗外,道:“這京城內多少皇親國戚,又有多少京官,清悅你可知道?”


    君無咎茫然的搖了搖頭。


    成楊又道:“那你可知道,這裏是否會有人也牽扯到這個案子裏麵?”


    君無咎麵色沉重下來。


    成楊道:“就算是崇王府得聖恩,也不會與這些人直接硬抗。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利益聯係了什麽樣的人,牽一發而動全身。清悅,這個案子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君無咎握緊雙拳,表情痛苦的點點頭,“學生,知道了……”


    成楊道:“雖然我如今年紀並不如你大,但是從小卻耳濡目染,知曉這其中關竅牽連,所以能夠坐穩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但是你不行,清悅,對於這些你就如同一張白紙,稍不注意就會被人染黑。我承認你在對案子推斷上的敏銳,但是這人脈關係上的巧妙之處,你也需要多加注意啊。”


    “是,謝大人……”君無咎臉色越來越難看。


    成楊哈哈一笑道:“你看你,白長我幾歲,卻如此容易顯露內心,這樣不好。而且你一口一個大人,倒讓我有些尷尬了。本是想要將你當朋友,可是清悅卻總要與我隔了一層。”


    君無咎有些惶恐道:“並不是隔了一層,而是,而是……”


    成楊搖搖頭道:“這就是人情世故,你要知道什麽人可以親近,什麽人不可以親近。若是每個人都被你這樣拒絕,難免會心聲怨懟。也就是我與你同事多日,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君無咎表情窘迫,道:“是……當年恩師也總是與學生這樣說,那時候學生確實未將這種事放在心中。隻是……”他有些為難的看向成楊道:“學生比大人虛長了幾歲,總不能以兄弟相稱,這實在是……”


    “原來你在意這件事?”成楊端起一杯熱茶慢慢的喝了口,道:“也不是什麽難事,在人前你喊我大人也就罷了,人後便叫我翰飛吧。翰飛是我的字。”


    君無咎道:“翰飛?可是‘宛彼鳴鳩,翰飛戾天’中的翰飛?與大人取此字之人對大人一定是十分看重的。”


    成楊笑道:“這是我恩師與我起的,我恩師就是如今大理寺卿歐陽老大人,他與你恩師曾是好友。”


    君無咎愣了一會兒,搖頭道:“即便是好友,卻也……”


    “清悅,你看你……”成楊給他續了一杯茶,“表情可以透露出一個人的內心想法,之前見你也沒有如此多愁善感,如今到了京城,卻怎麽變成這樣了?”


    君無咎用力抹了把臉,歉意的笑了笑,“是,是學生……嗯,是我錯了,以後便不會這樣了。”


    成楊道:“我還曾記得嶽大人說過,與案件相關的所有人,都有嫌疑的可能。所以就算是我恩師,我也不能將這件事說與他聽。恩師是如今的大理寺卿,世上少有事能瞞得住他,但是你的身份並未曝光到也沒有什麽顧慮,但是以後一定要多注意。”


    君無咎吃驚道:“可是那是你的恩師。”


    成楊道:“崇王府忠於皇上,我自然也隻忠於皇上。對於我來說,恩師是恩師,再大也大不過皇上,知道嗎?”


    君無咎艱難的點點頭,因為對他來說,嶽鴻之不但是他的恩師,還是他的父親,恩重如山,情重如山,自己無論有什麽事都不會隱瞞的一個人,那就是恩師嶽鴻之了。


    但是,這裏是京城,而他們將要去查的案子,將會涉及到這京城許多人。


    如今水麵上平靜無波,但是誰知道這水底是否也跟水麵一樣平靜呢?


    成楊看君無咎表情凝重,也知道他將自己說的話聽了進去,道:“且不要去想這些汙糟事了,今天叫你出來除了想讓你在這京城轉轉之外,還要介紹一人給你認識。”


    君無咎打起精神笑道:“哦?大……嗯,翰飛要介紹的人怕不是普通人吧?”


    “自然不是普通人,”成楊耳朵動了動,嘖了聲道:“說人認到,她來了。”


    話音剛落,一人推開這雅間的門,大笑道:“我就知道師兄會躲在這裏喝酒,小妹我在外麵忙的要死,師兄卻總在偷閑!”


    君無咎定睛一看,來人居然是一名颯爽英姿的女子,還與成楊以師兄妹相稱,可見關係不錯。他連忙站起身來,道:“這位姑娘就是翰飛要介紹給我認識的人嗎?”


    “就是他,我的小師妹蘇文月,小月,這位就是我心中曾與你說過的那位推官,姓君,名無咎,字清悅。”


    “君大哥!”蘇文月一身江湖兒女的好爽,衝著君無咎一抱拳,然後直接摘下佩劍放在桌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快坐下,站著做什麽?我說師兄,我以為你在偷喝酒,誰知道你竟然是喝茶?快快,點些好酒好菜上來,我要餓壞了!”


    “自然少不了你的。”成楊叫來小二點了菜,又對蘇文月道:“你這幾日不在京中,如今清悅已經入了大理寺,做了推官了。”然後又對君無咎道:“別看我師妹如今年方二十,卻已經是大理寺六品寺正了。”


    君無咎顯然吃了一驚,道:“這大理寺也可讓女子當官?”


    蘇文月道:“女子怎麽了?女子難道就真的比男子查了?我這個寺正可是自己一步步走過來的!當年我也不過就是個推官罷了。”


    “不不,在下沒有看輕蘇姑娘的意思,隻是覺得有些吃驚罷了。”君無咎連忙道。


    蘇文月道:“既然如此,一會兒你自罰三杯吧!”


    君無咎立馬苦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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