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一名員外打扮的高大中年男子向前跪行了兩步,“大人,小的是渝水鎮人,姓李,叫李雲貴,要狀告渝水鎮的張萬全,狀告他害死了我的兒子!”


    “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害死你的兒子,你兒子是被那個潑皮害死的!”張萬全怒道。


    李雲貴冷笑道:“當時宴客,那潑皮究竟是如何進去你家小姐的院子的?為什麽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沒有人管?我兒發現有人進去你家小姐房子自然怒不可遏,於是上前阻擋,卻被人殺死!早就知道你張萬全並不喜歡你家這獨生小姐,卻沒想到會用如此毒辣的手段,不但讓你家小姐清譽掃地,還害死了我兒子!”


    “你,你,血口噴人!”張萬全大怒,手指頭指向李雲貴,“胡說八道,那是我獨生閨女,我如何會不喜愛?”


    李雲貴一巴掌打開他的手指,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包養了個女人,還有了一個兒子!”


    張萬全哆嗦著唇,幾乎說不出話來。


    李雲貴磕頭道:“大人,就是這張萬全,利用自己已死的老婆家的錢讓自己在渝水鎮站住了腳,然後就想弄死他妻子留下來的女兒,如今還害了我的兒子,我兒子冤枉啊!”


    崔縣令聽的雲山霧罩,用力一拍驚堂木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張家宴請賓客,你李家兒子如何出現在張家小姐的院子裏的?”


    李雲貴哭訴道:“大人,因為當日,正是犬子與張家小姐的成親之日啊!!”


    崔縣令暗暗鬆了口氣道:“壞小姐清譽的是那潑皮,殺人的也是潑皮,那潑皮現在何處?”


    潑皮名叫李盛,確實是渝水鎮遊手好閑的一個潑皮,而且家中還有年老父母和妻兒。平日裏就靠小偷小摸蹭吃蹭喝過日子,若不是看在他家老父母人緣還好的份上,怕是早就被人打死了。


    “李盛,你可認罪!”崔縣令喝道。


    李盛轉了轉眼珠子,趴在地上喊道:“大人,小的冤枉!”


    崔縣令道:“你闖入張家小姐閨房,打死李家少爺,如今還有何臉麵喊冤?”


    李盛伏地大叫道:“大人,大人明鑒啊,小的哪裏知道那是小姐閨房?不過是喝多了酒,想要找個茅廁,後來看那院子清淨也沒有什麽人,便進去了。誰知進去之後便有個女的衣冠不整的撲在小的身上,小的還未如何又有一個男人進來說小的糟蹋他媳婦兒,於是就廝打起來,才失手將那人打傷,可誰知他竟然死了!當時小的隻想趕緊掙脫離開,手上也沒有什麽章法,但是沒想到那男的這麽不禁打……”


    “這麽說你自是承認將李家少爺打死了?”崔縣令又開始拍驚堂木,“認證確鑿,你居然還敢喊冤?”


    “小的自然冤枉,若不是那女人撲上來,小的怎麽會被人打!”李盛也開始哭喊。


    張萬全怒道:“你含血噴人,我加小女知書達理,溫和賢淑,怎麽會衣衫不整的撲在你身上!”


    “不禁撲在小的身上,而且滿院子連個丫鬟婆子都沒有,誰知道是不是張老爺你想方設法的要給你女兒帶綠帽子呢!”李盛反唇相譏。


    張萬全氣的臉上漲紅,眼神卻不停閃爍,隻是不停怒道:“滿口胡言,你這個潑皮沾我女兒便宜,害死我的女婿,如今還要狡辯!”


    李盛得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張老爺,小的是不是狡辯你最清楚了,要不要帶你家小姐上來問話?”然後他又對崔縣令道:“大人,我們打起來的時候院中都沒有人在,後來那小姐突然尖叫一聲,才引了人來。”


    張萬全大聲道:“胡攪蠻纏,就算是院子裏沒人,你就可以隨便進入了嗎?難道不知道後院是不允許別人進去的?還是說你背後有人指使?”說完還瞪了李雲貴一眼。


    李雲貴不搭理他,隻是大聲喊著:“求青天大老爺給我兒報仇啊!我兒死得冤枉啊!”


    崔縣令看看麵無表情坐在旁邊的於縣丞,又琢磨了一下堂後那位,於是道:“張家小姐現在何處?那些丫鬟婆子呢?”


    張萬全道:“我家小女身心俱疲,暈倒在家中並未跟來。”


    崔縣令轉了轉眼珠子道:“如今人證物證都不齊全,待你家小姐好轉一起帶來本官問話!退堂!”說完,不管堂下吵嚷,就急匆匆轉去後堂了。


    “大人……”到了後堂,崔縣令看見正在後麵喝茶的成楊和君無咎,連忙上前行禮,“大人,此案您看……”


    成楊道:“不要事事都來問本官,你可與於縣丞商討過此案?”


    崔縣令看了眼慢悠悠走進來的於碩,尷尬道:“還未曾……”


    “既然如此,那崔大人就與於大人先商討吧,畢竟本官也隻是起監督之責。”成楊絲毫不為所動。


    崔縣令在任這幾年都沒怎麽跟於碩說過話,如今要找他商討案子卻怎麽都張不開嘴。反倒是於碩問道:“不知道崔大人對這案子如何看?”


    崔縣令小心斟酌道:“那李盛殺人已經證據確鑿,這,這也沒有什麽異議吧?”說完又小心看了看成楊。


    成楊不置可否。


    他又看了看君無咎,君無咎正在低頭撥弄著盤子裏的果脯,壓根沒有看他。


    囂張的小秀才!崔縣令咬了咬牙,無奈的隻能看向於碩道:“那不知道於大人如何看呢?”


    於碩道:“此案疑點眾多,暫時不能斷定那李盛就是殺人凶手,畢竟現場未看,也未曾驗屍,更別說還有許多人證未曾詢問。而且下官見那張萬全與李雲貴目光都有些閃爍,怕是有內情。”


    成楊讚同的點點頭道:“說道這個案子,其實本官也知道一二。本官與君秀才外出遊玩的時候,曾經在那個鎮子上住過幾天,也看了張家招親之事……不如於大人您親自去一趟渝水鎮?”


    於碩拱手道:“好的,大人。”


    崔縣令連忙道:“下官也可以去一趟渝水鎮。”


    成楊道:“崔縣令還是留在庚縣比較好,畢竟您可是這一縣父母官,若是離開了,縣裏出現了案子要怎麽辦呢?”


    崔縣令隻好道:“也是也是……下官也是著急破案……”


    成楊懶得跟崔縣令虛與委蛇,他直接問道:“崔縣令這幾天可有研究那周氏一案?”


    崔縣令心中一個咯噔,滿臉苦相道:“下官,下官也查了,但是事情過去了一年,很多人證物證已然找不到了……”


    “崔大人找不到,但是本官卻找到一些有趣的線索,到時候會給崔縣令一看的。”成楊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皺褶道:“聽了這半天本官也累了,先去後麵休息了。清悅,你呢?”


    君無咎站起身道:“學生想再去看看周氏一案的所有證據線索。”


    “去吧去吧,就你閑不住。”說完,成楊施施然走了。


    見成楊一走,崔縣令連忙追了上來,諂媚道:“君秀才,哎,君公子,那個周氏一案的線索,可否也讓本官看看?”


    君無咎道:“自然可以給崔大人看的,不如崔大人與學生一起去看?”


    “誒,好的好的。”崔縣令連忙跟上,然後看到君無咎拿出的那根棺材釘,又說了是從什麽地方找到這枚棺材釘之後,整個人的臉都白了。


    “那,那王氏,可是殺人凶手?”他聲音發顫。


    君無咎裝作沒有注意到崔縣令的異狀,“其實還未查明,就差提審來問一下了。”


    崔縣令手腳冰涼,他沒想到這麽一樁案子居然還有如此內情。不過這又如何呢?當時他也並未去查,得知周氏通奸證據並且拿了劉家的錢之後,就直接判了。如今周家狀告到大理寺,還被查出來王氏居然做過如此惡毒之事,看來周氏一案翻案是一定的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


    崔縣令坐在椅子上,心中已經一片茫然。


    他恨不得現在就衝到劉家,怒罵那做下禍事的王氏,怒罵識人不清的劉老爺,可是現在就算罵了又能如何呢?


    他看了看桌子上那根棺材釘,恨不得讓這東西立馬消失!


    對,對啊,如果這些證據全部消失了,豈不是就翻案無望了?


    想到這裏,崔縣令眼睛一亮,他必須得想個辦法,想個周全的辦法……


    君無咎把崔縣令變換的臉色都看在眼中,尤其是崔縣令看向那根棺材釘和他手中案宗的時候,眼中的憤恨幾乎可以化成實質的了。


    和崔縣令一同離開存放證物案宗的地方,君無咎來到成楊的房間。房門打開著,初一正在稟報他的發現,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去,笑道:“正好君公子也來了,少爺剛才派小的去找您呢。”


    君無咎笑著走了進去,先給成楊行了禮,然後看向初一,“怎麽?有什麽發現?”


    初一道:“大有收獲,此人天擦黑的時候進了城,在劉家角門的地方跟王氏的丫鬟說了幾句什麽。那丫鬟讓他進去院子這人死活不去,隻是想要拿到錢。後來那丫鬟回去拿了個包裹出來遞給這人,這人想要出城的時候被屬下給抓了。而且在此人身後還有兩人一直在跟蹤,應該是劉家護院。”


    “這麽說,劉家也應該知道這人被抓的事了?”成楊道。


    初一回答道:“是的,一切都如少爺所想,隻是沒想到如此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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