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咎淡笑搖頭道:“大人手裏難道一點兒實權都沒有?難道大人的本心也消失了嗎?”


    成楊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於是低聲悶笑道:“我倒是把自己給繞進去了,罷了罷了,誰知道下麵那群人究竟是因為什麽打起來了呢?你看初一已經過去了,哎呀,還是初一厲害。”


    初一已經踹開那群拿著棍棒打人的幾個,然後從人堆兒裏拎出個秀才打扮的男人。然後那繡樓裏走出幾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那秀才打扮的人隻是磕頭,看上去挺淒慘的。


    過了片刻,初一扶著那秀才,跟那幾個人也進去了繡樓旁邊的院子。


    “喲!!”成楊驚叫道:“不會真讓我猜到了吧?那小姐是看上初一了,打算當初一當上門女婿嗎?”


    君無咎噴笑,“若是初一聽到大人這番話,怕是氣也要氣死了。”


    “哈哈哈哈哈。”成楊大笑道:“若是這樣都能氣死,初一早就氣死過好幾次了。”


    攤上這樣的主子,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又過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那繡樓上站出個人,揮舞著手臂說著什麽。下麵一群人不停的起哄,甚至還往繡樓上扔東西。


    一直到幾名仆役抬著幾個大筐從旁邊院子裏出來,那群人才停止了折騰,全部都圍到大筐周圍了。


    這時,他們看到初一從院子裏出來,繞過擁擠的人群,向客棧走來。走了幾步又被後麵的人追上,說了些什麽,那人不停的給初一鞠躬行禮。初一做了幾個推拒的手勢,最後那人終於離開了。


    等初一回到客棧,八卦成大人忙不迭的問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君無咎倒了杯茶推了過去道:“莫要這麽著急來問,初一又不會走。忙了這半天先喝口茶吧。”


    “謝謝君公子,”初一喝了茶,開始說他在下麵遇到的事。


    “剛才打人的大多都是那張家的仆役,被打的那名秀才在繡樓下喊那小姐的名字,說他真心喜愛小姐,求張家不要做出這種棒打鴛鴦的事兒……本來以為是搗亂的,誰知道那張家小姐看見這秀才立馬就哭成了淚人兒,倆人抱在一起,看上去確實有情義。隻不過張員外的臉色十分難看,聽說那秀才的父親與他之間有一些齟齬,而且那個秀才雖然是庶子,但是好歹是個秀才,那家並不像讓這個庶子去給人倒插門。”


    成楊道:“真是夠亂的,那小姐自己也有問題,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就會認識這麽個秀才?”


    “說是燒香時候認識的。”初一道。


    成楊嘴裏嘖嘖有聲,“這燒香可真不是件好事兒,清悅你看,劉員外燒香遇到了王氏,結果鬧出這麽一堆亂子;這張家小姐燒香遇到了個秀才,也折騰成這樣,何必呢?”


    君無咎搖搖頭道:“燒香本沒有錯,錯的不過是人心罷了。若是兩人心中並無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天天燒香也不會出事,若是有,哪怕不出門照樣會出問題。”


    成楊道:“清悅說得對,是我著相了。”


    君無咎笑了笑,拈了塊蘋果入口。


    成楊又問:“後來怎麽樣了?那群人為什麽又開始鬧?筐裏麵是什麽?”


    初一一一答道:“後來張員外無法,隻得派人去說繡球不扔了,親也不招了。來的人不管遠近,每個人三吊錢算作賠償,還請他們去鎮上最大的酒樓免費吃上一頓。那群人裏基本都是一些販夫走卒,雖然不爽自己做不成張家女婿,但是能白拿三吊錢也是好的,所以就散開了。那筐裏裝的都是銅錢,看上去好像事先就準備好了的。”


    “早就準備好了的?這裏可是好幾十人,一人三吊錢,這些人也得幾百吊了吧?這員外招親也是真舍得花錢。”雖然幾百吊錢不過就是幾百兩銀子,對於成楊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在這個鎮上能一口氣拿出幾百兩銀子的絕對是富戶,怪不得這麽多人眼饞。


    初一又道:“還有一件事就是,他們明日要為張小姐辦婚禮,想請我去觀禮。我推脫說與朋友一起來怕是不方便,但是對方極力要求。所以我想來問問大人的意思。”


    平時在外麵,成楊跟初一基本都是朋友相稱,這樣可以適當的掩蓋住自己的身份。畢竟初一看上去也是一位俊秀壯士,讓這樣一位壯士做屬下,十分容易招人耳目。


    成楊笑道:“去吧去吧,你去喝喜酒,清悅也再好好休息一天,挺好。但是明日你要送什麽東西過去?總不好空著手去喝喜酒吧?”


    初一道:“又沒有什麽關係,就包一封銀子好了。”


    他們說話間,繡樓前麵的人已經少了不少,有幾個小廝正在往繡樓上掛大紅花,看樣子是為明天的婚禮做準備。


    “對了,你剛才說張員外與那秀才家裏人有齟齬,既然這樣,那家人怎麽也不會同意這場婚禮吧?”君無咎說出心中疑問。


    初一搖頭道:“這誰知道呢,當時氣氛已經十分尷尬,我總不能去問這些事,平白遭人討厭麽。”


    也不知道那張員外是如何與秀才家人溝通的,第二天婚禮順當的舉行了。花轎從張家大門抬了出去,圍著整個鎮子轉了一圈,又抬了回來,看上去十分熱鬧。


    初一去吃喜酒了,也許張家是為了照顧初一的“朋友”,雖然成楊他們並未出席,但是張家下人卻拎了食盒過來,擺了一桌席麵。


    “我家老爺說了,既然兩位公子不想出席,但是也不想委屈了成公子的朋友,就吩咐小的們給兩位公子照樣上一桌席麵,希望兩位公子一起沾沾喜氣,替我家小姐送個福。”


    看人家都這麽說了,成楊也隻好從荷包裏掏出一把金豆子放在食盒裏,“來的倉促,不知道張家小姐有喜事,這金豆子就算我們二人添的禮。”說完又拿出一塊碎銀子塞給那下人道:“幾位小哥也辛苦了,這塊銀子拿著去喝個酒吧。”


    那小廝推拒了兩下,笑眯眯的將銀子收了。


    “大人可真是大方,十多個金豆子就這麽給出去了。”君無咎歎氣。


    成楊拿起筷子戳了戳桌子上的肉丸道:“不過是幾個金豆子而已,我也不差這些小錢。”


    君無咎道:“雖然是小錢,但是在這個鎮子上用金子隨禮的怕是少數。大人出手這麽大方,怕是會驚動對方吧?”


    成楊毫不在乎道:“那又如何?我不過隻是個過客,難道因為我給了幾個金豆子,他們就要押了我不讓走了嗎?”


    君無咎想想也是,便將這個話題放在了一旁,專心的開始吃十幾個金豆子換來的席麵。


    初一被安排在貴客一桌,兩邊沒一個人認識,隻是自己悶頭吃了幾筷子菜,隨著人說了幾句吉祥話便打算離開。誰知道這個時候一個莽撞的小丫鬟走了過來撞到他身上,手裏捧得一盅雞湯全倒在初一衣襟上了。


    這一幕實在是令人熟悉,初一嘴角抽了抽,看著忙不迭道歉的小丫鬟和急匆匆跑來的張家管家道:“不妨事,反正我也打算告辭離開了,如今正好回去客棧換一下衣服。”


    “哎呀,成公子,你若是這樣離開倒顯得我張家不厚道了。”管家連連道歉,又怒斥那小丫鬟道:“沒長眼的下作東西,還不趕緊帶公子去換衣服!”


    “是!”小丫鬟也就十二三歲,眼裏含著一泡淚,可憐兮兮的看著初一,“公子,您就隨奴婢去換一下衣服吧。”


    初一推脫不過,但是總覺得心中不太踏實。他跟隨成楊多年,這種換衣服情節也遇到了好幾次,幾乎沒有一次是有善終的。難不成如今這種爛事也會落在自己身上?初一警惕起來。


    小丫鬟帶著初一在院子裏繞來繞去,穿過花園之後越走方向越不對勁。


    初一停下腳步道:“這位姑娘,不過是換一件衣服,帶我去客房換就好了,如今已經走到院子深處,怕是再往前走就到了女眷住的地方了吧?”


    小丫鬟緊張得不行,“不,不是……我家小姐不在裏麵。”


    初一一聽,轉身就往回走。


    “公子,公子你這是要去哪裏?”小丫鬟急的哭了出來。


    “在下回客棧換衣服就好了,不勞煩姑娘。”初一腳步不停,很快就走回了花園。


    “這位公子,還是去換一下衣服比較好。”突然,兩名護院出現在初一麵前。


    初一忍不住冷笑道:“你們張家規矩也太多了吧?在下不想在這裏換衣服,難不成還不讓走了?”


    護院之一道:“我們家老爺吩咐了,要善待公子。如今公子身上衣服髒汙,怎麽能不換就走呢?”


    初一拍了拍自己的衣襟道:“換衣服也不是不可以,在下看這裏四麵花叢遮擋,隻是換個外套也就不去那你們早就準備好的房間了吧?不如這位大哥替我將衣服拿來,在下自在這裏換就好了。”


    “您是貴客,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換衣服?到時候老爺知道了怕是要罰我們了。”護院伸出手臂做出邀請的姿勢道:“成公子還是不要為難我們幾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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