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婚姻帶給人的煩惱更多。”衛曉男垂著眼聲若歎息。


    “車到山前必有路。”秦漢庭搦了搦她的腮邊,充滿憐惜,“人百分之九十九的煩惱都是庸人自擾。”。


    “可惜我就是個純正的庸人。”衛曉男懊喪地苦著臉。


    “哈哈。”秦漢庭笑聲慵懶,過兒會兒收起笑意,坐直身神情透出一本正經,“有我在呢,寶貝,一切都有我在。不管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假煩惱,還是那百分之一的真煩惱。我都會陪你一起經曆。”


    他的話仿佛冬日暖陽,穿過厚重的冷霧到達她暗無天日的幽暗心底,忽然一股不可遏製的酸楚在胸腔翻騰,衛曉男鼻子一酸,眼角溢出涼涼的東西,癢癢的順著頰邊蜿蜒而下。


    “瞧,又傷感,成了林妹妹了。”秦漢庭心疼地捧起她的臉,用手指輕輕抹去眼淚,之後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一下下拍撫著背,像在哄一個小小孩童,“寶貝我愛你,別哭了,我們看會兒電視,待會餓了去外麵找點東西吃,好不好?”


    “好。”在他的溫言軟語中衛曉男心情漸漸平複。


    秦漢庭是他帶回來的,盡管說是租的,但她欠他的賬一時半會兒也算不清了,如果再總是讓他哄著她,為她的情緒時時操心,她真的過意不去。況且平時在尋常人麵前,她是寡言寬和,知禮不爭的,從不願跟人添一丁點麻煩。在他麵前,她卻總失了原則。


    “我們當地小吃特產不少,等休息會兒我帶你去逛逛。”衛曉男的老家曆史悠久,在古代就是著名郡縣。食物方麵,經典小吃比比皆是。


    外麵已經黃昏,房內燈火暖然。電視台正播放著地方戲曲,咿咿呀呀中唱念做打。


    “你喜歡看戲曲嗎?”秦漢庭一邊調台一邊征詢她意見。


    “還可以。每種地方戲都有厚重的文化底蘊,唱詞唱腔品味起來是巨大的精神享受,不過我最喜歡的是昆曲。”昆曲詞句華麗,唱腔婉轉,表演細膩而儒雅,曾無數次幫助衛曉男驅散心底的鬱氣。


    “我爺爺也酷愛戲曲,據說年輕時一有空就跟著戲班子四處奔走,當義工。”


    “奶奶沒意見嗎?”衛曉男好奇。


    “當然有,成天抱怨他不務正業。後來出現了收音機這種好東西,我爺爺就天天抱著收音機聽。我從小跟著他耳濡目染的,也覺得戲曲唱腔非常順耳。”


    衛曉男彎了唇角,“爺爺奶奶還健在嗎?”


    “嗯,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等有空我帶你去看他們。”


    他說的非常自然,衛曉男跟著點了點頭,點頭之後才發現不對,不覺赧然。


    “君子一諾千金,你這是答應了。”秦漢庭開心地眼睛盛滿笑意,“見到你,他們肯定高興壞了。這漂亮的大孫媳婦兒。”他調戲她越來越駕輕就熟。


    衛曉男白他一眼,從他手裏搶過遙控器換了台。


    呈現在屏幕上的是一部熱播的電視劇,衛曉男頓了頓,很快跳了過去。


    “你喜歡看電視劇嗎?”秦漢庭又問。


    “很少有看得進去的。”衛曉男自覺心中常常浮躁,那些或是源於生活或是起於想象的人與事的糾纏,隻會給她心底掀起更大的焦躁。


    “我也不喜歡。”秦漢庭的聲音如清風吹拂,“我喜歡看一些旅行類或是探險類的節目。經常會想:世界又大又精彩,一定要去看一看。”


    他的心境衛曉男能夠想象,卻無法體會,她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她的境界是:世界很大,她隻想窩在一隅。


    不過就連小小一隅,她都難以尋覓。


    但此時衛曉男扔掉了遙控器,站起來對著秦漢庭笑,“好吧,現在我們就去看看。”


    小縣城的夜景比起大城市,繁華不足,勝在清新別致。


    衛曉男領著秦漢庭在小吃一條街站定,裏麵的夜市剛到高/峰,行人來往,燈火喧鬧。


    水煎包,豆腐腦,壯饃,芝麻燒餅,涼皮,胡辣湯……沿著街道一個個招牌映入眼簾,撲鼻的香味勾引著兩人的味蕾,本來不太餓的秦漢庭肚子咕嚕叫起來。


    最終他們決定每樣來一樣,先從煎包芝麻胡辣湯開始。


    “當地人真是有福。”秦漢庭吞掉煎包又嚐了口胡辣湯,忍不住感慨,“簡直是美食之鄉。”


    “據說有幾樣上了舌尖上的中國。”衛曉男也忍不住自豪,“我知道的是西瓜醬,小時候常吃。香辣微甜,入口即化。”說話間回憶起西瓜醬的美味,口腔頓時靈敏地分泌出大量口水來。


    秦漢庭沒吃過,想象不出來,但也很向往,“哪裏有賣的嗎?”


    “小時候我外婆會做。”衛曉男沉吟,“等你走時我問問我媽,看看能不能去誰家弄點兒給你帶著。要不我就過段時間自己研究著做一些,分給你吃。”


    “太好了。你廚藝精湛是來源自於這裏的民俗嗎?處處耳濡目染都是好吃的,一雙巧手自然而然就培育出來了。”秦漢庭打趣,剛剛在衛家吃飯時,雖然他沒對菜品發表任何評論,但內心確實被震住了。所有的菜色香味俱全,入口後口齒沁香,隻一個絕字能來形容,即便此刻回味起來仍爽感無窮。


    如果說拴住男人的心需要先拴住男人的胃,那麽他不僅心被拴住了,整個人都自願被捆綁起來。


    衛曉男用勺子攪著碗裏色彩斑斕食材豐富的湯,“其實我在這個小城裏呆了不過六年時間,其中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學校裏學習。細算起來,還不如在島城的時間久。”


    秦漢庭驚訝。


    “當年計劃生育抓得很嚴,因為我父母是雙職工,隻允許生一個孩子,我一出生,就被送到農村的外婆家讓她代為撫養。這樣使得我的父母能有指標生第二個孩子——當然他們極力希望下一個是男孩。所以我一直沒戶口,直到升中學才回到這裏,花錢找人買了一個戶口。中學六年,學業繁重,很少有機會逛街,因此對於這個小城我其實算不上熟悉。”


    “這麽說你是在田間地頭長大的了?”秦漢庭目光裏透著絲興奮,“真幸運,吹著風就著雨長成的人會格外接地氣——健康不浮誇,穩重有深度。我小時候最喜歡去農村玩了,捉蛐蛐兒逮螞蚱玩,找野果吃。現在回想起來,鮮亮豐富,反而在城市裏生活的日子被鋼筋水泥所束縛,缺少了泥土的天然勁兒,乏味得很。”


    第一次見到從這個角度評判艱苦的農村生活,衛曉男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真心所想,或者僅僅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人們常說苦難是種財富,但是這結論需要在熬出頭後,站到人生的高處回頭俯望時得出,或許她現在所處的位置不夠高,還沉溺在苦澀的漩渦裏,便沒有如此博大的胸懷。


    默然了半晌,吃完水煎包倆人又去找別的東西吃,等回到旅店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一進門衛曉男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今晚怎麽睡?


    秦漢庭將門關好鎖死,脫了自己的外套還要來幫她脫,衛曉男推開他,臉色很不自然,“我自己來。”秦漢庭便跑去幫她打開了衣櫃的門。


    “明天咱們幾點起?”倆人相繼洗漱完秦漢庭問。


    “五點多吧,我們這裏的風俗是一早迎親。也許明天一整天我都會很忙,照顧不到你。”衛曉男緊張的情緒在說話間平緩了些。


    “好,那我們今晚早睡。”秦漢庭去拉被子。


    衛曉男臉熱起來。


    秦漢庭當然懂她的心思,含了笑走過來站到她麵前,低下額頭去抵她的額,“寶貝你放心。在你不願意之前,我是不會欺負你的。”


    他親了親她的眉心。


    “現在就是在欺負我。”感受到他溫潤的唇,衛曉男眼睫顫抖。


    “小小的欺負不是欺負,是疼愛。”秦漢庭低沉了嗓音,在她耳邊吹著氣耍貧嘴。


    衛曉男繃緊了唇推他,他卻將她抱得更緊,嘴巴貼在她的發鬢間,微微散著熱氣,“寶貝再讓我多疼愛一會兒。”


    “不行。”衛曉男臉紅得像火燒雲。


    秦漢庭愈發來了勁,高挺的鼻子在她臉頰上蹭啊蹭的,嘴巴的溫度隨之激增,呼出的氣息盤旋在衛曉男肌膚上,兩人之間的空氣瞬間熾熱起來。


    接著他吻住了她的腮,輕輕地小口啃噬。


    “別,別這樣。”衛曉男兩隻手無力地抓著他後背的衣邊,含混地抗拒。


    可是這呢喃似乎進一步鼓勵了秦漢庭,他飛快地找到她的唇,包裹著鉗住,舌尖撬進去,裹吸著她口中的津液。


    衛曉男在他禁錮的臂彎裏掙紮不動,頭腦一片眩暈,而他親吻的力度越來越瘋狂,到最後如同餓獸般攻城略地,身體火熱如烙鐵。


    衛曉男混沌中隻覺情潮一波波來襲,隱秘的地帶空虛到極致,而緊貼著自己的他如同著了火,即便隔著衣服,兩具身體也似要滾燙互溶。


    而他的某處,正可怕地激烈地叫囂著,蠢蠢欲動。


    “不要。”迷蒙中她本能地畏懼,沙啞的掙紮從喉間溢出。可是他已將她擁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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