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灩兒,這個好看嗎?”碎兒笑兮兮的問著。


    宇文灩的目光終於從關慧心胸前的那串紅珊瑚項鏈移開,應付著笑了笑:“很漂亮。”


    碎兒和憐憐都挑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隻有宇文灩什麽都沒有。從頭到尾楚連城都有注意灩兒的舉動,他知道灩兒看上的是關慧心拿到的項鏈,可是種種原因,他不能讓關慧心割愛,也隻好用一句“你們也各挑一件”安撫宇文灩的失落,碎兒和憐憐完全是沾了灩兒的光。


    楚連雪高興的回過神,看了看碎兒手上的的鏈子,再看看灩兒什麽都沒有拿,不禁好奇的問:“灩兒,你怎麽不挑一件?”


    灩兒望了眼身旁的楚連城,又迅速的將目光投到推位前,看著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她隻是隨手抓起一隻粉盒,看也不看一眼就拿在手中。


    “我喜歡這個。”宇文灩看著連雪的大眼睛笑道。手中抓的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她表現的那麽開心和喜歡,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喜歡的就是那個獨特的粉盒,有誰明白,她最想要的是那串紅珊瑚珠子。


    楚連城付了錢,又帶著她們往前走。路上的灩兒都變得很失落,沒有來之前那麽高興。手中緊緊的揣著粉盒,緊緊的跟在楚連城的身後。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他們竟然走回了楚府。關慧心和憐憐都高高興興的離去,楚連雪和碎兒也是快快樂樂的離去。江傾宇停在原地,看著慧心遠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盡頭。他和猜猜向連城打了聲招呼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院中。


    江傾宇回到房間,屋裏的燭光淡淡,他就像有心事一樣坐在那裏。猜猜給他倒了一杯茶說:“少爺,您看要不要休息了?”


    隻聽江傾宇心事凝重的歎了一口氣:“唉!你說慧心她怎麽就不喜歡我送的東西呢?”


    猜猜笑眯眯的走到江傾宇身後,雙手在他的肩膀處輕輕的敲了起來:“少爺,慧心小姐是女孩子,她當然會喜歡首飾多過麵具。下次您送個手鐲或珠花之類的,她一定會喜歡。”


    江傾宇怔了怔,他回過頭望著一臉輕鬆的猜猜:“你小子比我還懂女人的心?”


    猜猜隻是憨笑著抓抓後腦:“那都是跟少爺您學的。”


    江傾宇一聽猜猜又拉自己下水,不由好奇的問:“我?”猜猜猛地點了點頭。


    “對呀!少爺,你忘了水月樓的璣珠姑娘嗎,沒來青陵之前你可是天天去看她,每次都會買些小禮物送去。現在你碰上了慧心小姐,怎麽不使那招了?猜猜覺得您那招百發百中,怎麽試怎麽管用。”


    猜猜隨便一翻就是江傾宇的風流史,水月樓的璣珠可是他的紅顏知己,自從遇見關慧心後,他幾乎把璣珠忘了。過去,他最懂討女人歡心,他的懂也隻是對那些青樓女子。關慧心本來就不喜歡江傾宇,所以送什麽東西都不喜歡。他怎麽會知道青樓女子之所以對他送的東西都那麽喜歡,那隻是一種巴結,他不懂。


    江傾宇又歎了一口氣:“買禮物是要錢的!現在我身上就那麽點錢,能買什麽好東西。以前在廣陵沒錢了還可以去我爹的庫房取,現在沒錢了可不能到表哥的庫房裏取。”


    他說的句句真理,沒錢什麽都不是。上次大發善心,把厚禮給了難民,現在自己在青陵倒成了乞丐。猜猜靈機一動,俯身低聲笑道:“少爺,您手上不是有一隻從宮裏流出的鐲子嗎?”


    江傾宇斜視著附臉接近的猜猜,目光如炬,他說:“那可是宇文灩抵押在我這的,我豈能將它送人。”


    猜猜這時又站直了身子說道:“宇文灩曾說要拿五百兩銀子來換,少爺你想想;她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下輩子也休想攢夠五百兩。所以這個鐲子說起來還是少爺您的,您拿自己的東西送人天經地義。”


    江傾宇想了想,還覺得猜猜說的有理,他迫不及待的翻出宇文灩的鐲子,美玉通透的光澤,在燈光下明豔照人。


    第二天,江傾宇拿著玉鐲來找關慧心。本來關慧心不怎麽關心江傾宇的事,當他把鐲子亮在眼前時,從小就識得古董的關慧心,一眼便認出了玉鐲的來處。


    江傾宇見她臉上鋪墊著喜歡的神情,心底也浪起了漣漪,他笑著說:“送給你的。”


    關慧心情不自禁的拿起鐲子,不大不小剛好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她左右恍了恍還真是衫膚的,一旁的陶憐憐驚豔的看著:“表小姐,您戴著它真好看!”


    關慧心的眼神一時離不開手上的鐲子,她隻是滿意的笑了笑。江傾宇看出她很喜歡,便想邀約她一同遊湖,哪知關慧心回過頭,遞給他的眼神是拒絕。


    “今天我要跟連城表哥去陶窯那邊,看看這批陶瓷怎麽樣?”


    江傾宇緩過神,雖是被理由回絕,但不是絕對的回絕。他厚著臉皮說:“那正好,我也想跟表哥去陶窯看看,跟他學習怎樣經商。”


    關慧心也沒有多說什麽,同著江傾宇一起來到流光院,楚連城早就在這裏等侯幾位。一行人來到陶窯這邊,這裏的正堂兩邊都是架櫃,架櫃上放著各式各樣的陶瓷品。五花八門的東西看得他們眼花繚亂,關慧心走到架前,她指著架上的陶瓷問:“連城表哥,這是庫房嗎?


    楚連城搖了搖頭說:“不是!這裏隻是我們的展品間,一般高麗或其他的商人前來打聽陶瓷品,我們就會把他們接到這裏來,這樣主要是方便商人瀏覽,如果他們看上其中的款式我們就會根據商人的數目燒製,在指定的時間交貨。”


    眾人都聽著楚連城解釋展品間的好處,關慧心忽然對連城產生了敬佩之心,她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個陶瓷品,手舉得過高,她的袖子也慢慢滑下,白皙的手腕上圈著一隻光澤油潤的玉鐲。宇文灩站在一旁,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鐲子,安靜的心轟然炸裂。


    關慧心端起陶瓷笑著,袖子又蓋上了玉鐲,宇文灩的心怔了一下,她轉臉看向江傾宇。他笑著,始終對著關慧心笑著。宇文灩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明明說好的,隻要她湊夠了銀子,他就會把鐲子還給她。可是,他為了討好關慧心,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


    事後,楚連城說是要在街上買些東西,他讓傾宇和慧心先回去,這裏也包括宇文灩。


    江傾宇一直隨在關慧心身旁,拚了命的想要討好她。但關慧心總是愛理不搭的,走了好久,楚府就快到了,宇文灩鼓起勇氣喊道:“表少爺,我有事找您。”


    江傾宇停了下來,關慧心冷笑著說:“去吧,人家宇文灩有事找你。我累了一天,就先進屋休息。”江傾宇隻是含笑點了點頭,本來就覺得這條路太短,這會兒剛到家門,宇文灩還這麽掃興。他停了下來,對著身邊的猜猜使了個眼神,猜猜識趣的進了楚府大門。


    楚府的雄獅下,隻留江傾宇宇文灩兩人,宇文灩這次真是氣紅了眼睛,她沉住心底的怨氣,好好的穩住脾氣,隻是輕聲的問:“我的鐲子呢?”


    江傾宇明顯裝糊塗,問起他正事來,他就一臉的不知情:“什麽鐲子?我不知道。”


    宇文灩麵對江傾宇的無賴,心尖氣得直癢癢。鐲子對她多麽的重要,那是田玉夢留給她唯一的念想,那不僅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它還代表了田玉夢對自己的恩情。


    想到這裏,宇文灩的淚水一滴滴滾落,江傾宇見她哭了,心一下子慌了。


    “你別哭了,鐲子已經被我送給了慧心。你這輩子是拿不出五百兩銀子,所以,那鐲子算是抵了你欠我的銀兩。”


    江傾宇說完,也紅著臉轉身進府,他不願看到宇文灩那傷心的臉,畢竟他騙了她,明明宇文灩不欠他銀子,那條魚隻值五兩。當時江傾宇還從她的錢袋裏討了五兩走,原本的一切就是兩不相欠,偏偏為了一隻鐲子弄成了江傾宇欠宇文灩。


    宇文灩傷心了很久,連晚飯都吃不下,她想了許久,腦子裏一直回蕩著江傾宇的那句話“你這輩子是拿不出五百兩銀子。”是呀,她隻是一個丫鬟,五百兩她這輩子是拿不出來,想著自己還欠著楚連城一千兩,想來要二十輩子也難還上。想到這裏,又是一把眼淚衝落。


    天漸漸黑了,屋裏點起了燈,暗淡的光線穿過,哭泣的臉早已模糊。楚連城一隻手總是喜歡放在身後,他像往常一樣,進來就會坐到書桌旁。


    宇文灩擦著臉上的餘淚,很努力的練習微笑,然後自覺的追到楚連城身邊。


    今天的楚連城有些奇怪,他從身後拿出一個精美的禮盒,笑容總是那樣迷亂,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宇文灩隻能見招拆招,看看他想玩什麽把戲。


    “送給你的。”楚連城將盒子放在桌麵上,房中沒有其他人,宇文灩才確定這句話是對她說的。她有些惶恐,她害怕楚連城想著方法玩她。


    “少爺是尋我開心的吧?!”她倒顯得無所謂,不管有沒有驚喜,或者是一場驚嚇,都早就適應了,倒還不如這樣攤牌明說。


    楚連城見狀,他薄唇輕抿,修長的手指打開禮盒,一串紅色珊瑚項鏈掛在他的手指上。一顆顆妖豔的紅,那麽刺眼。


    宇文灩被他手上的項鏈吸引住,目光移不開,魂魄也被勾了去似的。還來不及反應,那串珠子就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看著胸前的紅色珊瑚珠子,雙手不免捏了捏,一顆顆都那麽真實。


    她抬起眼,撞上了楚連城前所有未有的視線,透過瞳孔深處,有一個影子叫做自己。或許是受寵若驚,宇文灩又把頭低下,手裏扔握著一顆顆真實的珠子。


    楚連城又坐了回去,他什麽也沒說,拿著旁邊的賬本看了起來。宇文灩愣了半天,她終於開口說:“少爺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楚連城的目光依然停在書本上,他是那麽灑脫的說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在楚連城的心裏,他隻想取悅灩兒,因為那天晚上,灩兒沒能得到自己喜歡的東西,他記在心上,到今天才特意為她準備了一條。


    宇文灩眸子裏的淚光閃過,她知道楚連城對自己好,也知道自己那麽喜歡著楚連城。可是這楚連城就好比那晚唯一的一條珊瑚項鏈;她在眾人麵前,是最沒有資格擁有的一位。


    “謝謝你,在我最難過的時侯送我快樂,在我最絕望的時侯給我希望。”灩兒一字一句的說著,聲音伴著弱弱的抽泣。楚連城聽出她的悲傷,這句話說完,他放下手中的賬本,抬頭凝視著她。從眼神裏,他看出了宇文灩的感動,也看出了她有些心事。


    “你怎麽了?不過就一條項鏈而已。”


    灩兒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她笑了笑擦去眼角的淚水:“少爺,你對灩兒一直都很好,現在灩兒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再對灩兒好一點?”


    楚連城愣住,他不知道宇文灩的話裏是什麽意思。宇文灩笑嘻嘻的走近他,纖細的手指壓在賬本上,她說:“能不能讓我跟你一起學看賬本,等我學會了,就可以幫你分憂,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像陶窯的工人一樣,能領工錢。”


    楚連城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宇文灩真是那般天真?竟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是活得不耐煩了嗎?還是她認為楚連城真那麽關照她!


    “你每個月的月銀不夠用嗎?”楚連城呆了般天,以為宇文灩是錢不夠花才想做兩份工作。


    宇文灩猶豫了一刻,最後低聲回答道:“我隻是在想,這輩子欠少爺的太多了,所以…想做更多的事來補嚐你對灩兒的知遇之恩。”


    也不知道宇文灩是哪說錯了,惹得楚連城一陣低笑:“嗬,那你還跟我要工錢?”


    “我…我隻要五百兩就夠了。”宇文灩又不敢說出自己欠下江傾宇的錢,她隻想拿到五百兩銀子,贖回自己的玉鐲。她才會那麽大膽的向楚連城提出這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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