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嗎?”宇文灩抬起濕潤的眼,提著酒壺走了進去。


    妖妖靈攔不住她,隻得看著宇文灩跌跌撞撞地在雅室,香室,複室走遍,她在找白臨風,可惜,白臨風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妖妖靈看著宇文灩對著一堵牆大喊白臨風的名字,一直說著對不起三個字,於心不忍,才道:“師父不在了,這是事實。早知道你那麽喜歡他,為什麽不聽他的解釋?”


    宇文灩靠著那堵牆慢慢坐在地上,她哭得梨帶雨,傷心欲絕:“他是不是在報複我?可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來報複我?”


    妖妖靈坐了下來,他遞給宇文灩一方帕子:“你知道師父為什麽來越國嗎?就是為了找你。”


    宇文灩喝了口酒,靠著牆一句話也不想說。


    妖妖靈又說:“我和師父其實都是你變出來的,隻是你忘了。其實也不算你忘了,隻是時間的問題。我記得你曾將我化作人形,還對我說,你為了救你弟弟穿到了蝴蝶秘境,結果掉進了二十年前的魔門,誤打誤撞成了魔門魔祖,還學了一身歪魔邪道,當時的你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也找不到蝴蝶秘境的真正出口,隻好在二十年前小心謹慎地等待,等到二十年後改變結局,阻止梨軍入城。”


    “你曾去挖帝姬白栩的墓,聽說偷了很多陪葬物,後來被白玄抓住,為了脫罪,你百般討好當時剛剛登基不久的白顏,她見你本事不錯,便封你為梨國的大祭司,權傾朝野,盛名一時。”


    “一年之後,白顏產下一子,可惜梨國皇室隻有生女尊榮,白顏為了鞏固自己的帝位,她活生生地將剛剛出世的皇子掐死。夜半時分,宮女帶著皇子的屍體去燒毀。你在觀星樓上喝酒,發現異常便截下皇子的屍體。”


    “你以魔門畫魂術給他畫了一個魂,又以蝴蝶淚作為他眼睛的希望之光給了他重生,自那以後,你便辭了官,退隱山中,將皇子帶大。那個皇子就是白臨風,名字也是你給取的。”


    “白顏一直都知道皇子被你救了,因為那天夜裏白玄看見了你,是他告訴了白顏。師父十五歲那年,你為了給他過生辰帶他來到白荻城,結果你在城中被白顏放出神獸重傷。”


    “師父聽說深海鮫人可以治好你,他連夜出發尋鮫,可惜你被白顏的人帶回了宮,再也沒有出現。師父的鮫人在經過越國的時候,遇到了現在的你,因為你,鮫人也死了。他帶著你給的一顆蝴蝶淚回到梨國,聽說你被白顏抓進了皇宮,於是他不顧一切要去救你。”


    “白顏以你脅迫他坐上了梨國最黑暗的寶座——幽帝,替她殺人,替她攻池略地。五年之後,白顏說,如果他能拿下永安城,便將你放出來。”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他再次回到永安城,以畫魂師的身份潛伏在明,他一直在查你的事,有一天,阿寧來到越國報信,也就是你入住錦畫館師父外出的那天。阿寧得到消息,說你在越國的永安城,所以師父來永安的目的有兩個,細作,找你。”


    “最可笑的是,你明明就在身邊,卻認不出來。師父說,他喜歡上了你,我很生氣,我在想,二十年前的你為了他做了那麽多,他怎麽可以喜歡上別人。”


    “事實證明,白顏從二十年前就想得到蝴蝶淚眼,在梨國的時候她要對你出手,師父為了保護你便讓阿寧送你回來。而師父無意間得知,你就是他的師父。可惜,他知道的時候,永安城已經破了。”


    這世上,當真有很多說不清的事情。


    如果白臨風根本不存在,白顏也會攻打永安城,沉越依然會死,宇文灩同樣會打開蝴蝶秘境,然後,就有那樣的意外,她去了二十年前,遇見了二十年前的白臨風,這樣的緣份,說來很悲慘,就如白臨風提在畫上的一行字“卿生我未生,我生卿已死”


    原來,這一切竟是這樣的故事。


    “阿靈,陪我回到二十年前吧,我要重新開始,我要改變現在的一切。上一次,是我忽略了白臨風的存在,這一次,我隻想好好護住他。”宇文灩看著旁邊閑置的琴,她幾乎可以想象出白臨風在那撫琴的樣子。


    他最後那句“倘若無我”聽來無比難過。


    存在的人,還有感情存留,她做不到倘若無他!


    蝴蝶秘境被打開,宇文灩心裏想著白臨風,想著二十年前的梨國。果然,她和妖妖靈真的掉下去了。


    “哎喲!”妖妖靈揉揉屁股。


    宇文灩輕輕地落在了屋頂,這是梨國皇宮的觀星樓,她往樓層裏一看,那兒果然有一絲熟悉,她仿佛能夠看到自己坐在那裏喝著酒,日子過得很無聊的樣子。


    今夜沒有星月,是個不太美麗的夜晚。


    隻見樓下有宮女抱著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匆匆離開,宇文灩定睛一看,裏麵的嬰兒一定就是白臨風了。


    她一把提起妖妖靈,道:“你幫我攔住白玄,不許他發現我救了白臨風,這一次,我絕不能讓白臨風再卷進皇室的爭鬥裏。”


    如果白顏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她就不會算計他,利用他。


    妖妖靈點了點頭,二人分頭行動。


    宇文灩追著那宮女飛下去,來到火場,宮女抱著懷裏的嬰孩,愧疚地說:“皇子啊皇子,千萬別怪奴婢,這一切都是陛下意思。”


    宮女閉著眼睛將懷裏的嬰兒拋向火坑,宇文灩甩出一條白綾將嬰兒纏住,速度極快地拖回來,趁著宮女還閉著眼睛,宇文灩抱著繈褓裏的嬰兒飛走了。


    白荻城外,妖妖靈抓著一把花生在吃,他一邊吃一邊來回走動,終於看到宇文灩出來了。


    “怎麽樣,師父還有氣兒嗎?”妖妖靈問。


    “白顏心狠手辣,哪裏會讓他有氣兒。”宇文灩抱著繈褓走在前麵,她加快了速度,隻想快點找個地方施展畫魂術。


    他們來到一處破廟,夜色之中,雷電交加,果然不是一個美麗的夜晚。


    宇文灩撫摸著嬰兒的臉,可是這畫魂術她從未使用過,這一次她打開秘境可沒有去什麽魔門。


    妖妖靈看宇文灩久久不動手,心裏有些著急,他走過來:“師娘,怎麽還不動手?”


    “那個,我不會畫魂術。”


    妖妖靈機靈地從懷裏摸出一本畫魂術的書遞給宇文灩:“諾,這是你曾經送給師父的,後來師父又把它送給了我,現在我又把它送給你。”


    宇文灩接過書,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現學現做的事。她看了一遍,總算開竅,這個畫魂術也不難,就是取自己的血,而且還得是心頭血。


    妖妖靈變出一張白紙放在白臨風的身上,宇文灩拔下頭上的一支簪子,對著胸口一刺,一滴血落在白紙上,隻聽她口中念念有詞,最後那滴血透過白紙滴進了白臨風的身體裏,白紙幹幹淨淨,什麽血跡也看不見了。


    妖妖靈趕緊把白紙收走,他說:“畫魂術成功了。”


    果然,繈褓裏的嬰兒哇啦哇啦地哭了起來。


    妖妖靈很喜歡孩子,他將嬰兒抱起來,說:“畫魂術隻能維持七七四十九天,你還需要給他種上蝴蝶淚。”


    宇文灩將早就準備好的蝴蝶淚滴進了嬰兒的眼珠中,那滴晶瑩的水融入眼中,特別精亮有神。


    “好了,師父的命總算是補全了,接下來就是遠離梨國,不讓他接觸白顏。”妖妖靈抱著懷裏的嬰兒左右搖晃,看起來很有帶孩子的經驗。


    宇文灩終於鬆了口氣,她現在已經做好了第一步,接下來隻有遠離白荻都看著白臨風長大就好了。


    陳國,樊都


    宇文灩抱著小小白臨風在城裏買了處宅子,開了錦畫館。


    她剛到這裏做生意,就被不少人指指點點,大家都說:“看錦畫館的女老板,十七八歲就帶著兩個娃。”


    妖妖靈看了一眼根本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的宇文灩,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師娘,他們是不是把我也當成了你兒子?”


    “大概是的。”宇文灩拿著一個搖鈴哄著搖藍裏的嬰兒,滿臉的慈愛與溫柔。


    妖妖靈拿著一根香蕉走過去,一邊剝,一邊挑逗嬰兒,他說:“師娘,十七八歲有一個八九的孩子是很不正常的事呢。”


    “我們本來就不正常。”宇文灩根本無所謂,現在的她眼裏隻有白臨風,哪管別人說什麽。


    “可是,你這樣名聲不好,會影響你的生意。”妖妖靈想說的是,十七八歲有個八九歲的孩子是不現實的,唯一可以解釋大家猜測和誤會的就是宇文灩一定二十好幾三十歲,是個一個老女人!


    “名聲算什麽?二十年後,白臨風長大了,我還要他娶我呢。”


    妖妖靈當場暈過去。


    宇文灩真是一個惡魔,白臨風還這麽小,她就打著二十年後的主意了。


    這日,樊都來了一位絕色美人,好多玄門世家的公子老爺都去湊熱鬧,就連妖妖靈都把持不住要往外跑。


    “師娘,聽說是很漂亮的美人哦。”


    “漂亮的美人又不會喜歡你,激動什麽?”宇文灩手裏拿著畫魂術的本子在看,根本沒有顧慮妖妖靈的感覺。


    “難道我就不可以等到二十年後娶她呀!”妖妖大聲地說,這一聲無比響亮,就連路過的男女老少還有那位絕色美人都紛紛看進錦畫館。


    宇文灩將書拿開,明眸的眼睛一閃精光,妖妖靈學自己學的可以,不過,他可能要搞大事情了。


    “你叫什麽名字?”絕色美人已經走到了錦畫館,外麵圍了好多看熱鬧的人。


    妖妖靈刷地轉過身,仰頭一看,隻見一襲淡淡紫紗長裙的女子低頭看著他,五官清秀,笑容明豔,隻是眼中藏了許多故事。


    “我,我,我...叫我阿靈。”妖妖靈實在不好意思告訴美麗的姑娘,自己叫什麽妖妖靈,一點氣質都沒有的名字,他是不會告訴漂亮的小姐姐的。


    “是你說二十年後娶我嗎?”女子仍是在笑。


    妖妖靈尷尬地笑了笑,現在的他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個,我說的不算,婚姻大事還得讓我師娘作主。”妖妖靈非常機智地把這個破鍋甩給宇文灩。


    美灩的女子看向正在看書的宇文灩,微微一笑:“你就是錦畫館的老板?”


    宇文灩眉頭一皺,她在想,等會兒一定要把妖妖靈疊得工工整整,然後放進箱子裏封起來,她放下書,看向絕世無雙的美人。


    隻是一眼,宇文灩就被驚豔到了,除此之外,她還感到很意外,因為絕世無雙的美人是公奇月。


    果然,年輕的她更加美豔無雙。


    “你好,白玉樹。”宇文灩為了不與二十年後的自己撞名,改了這個名字。


    公奇月似對宇文灩很滿意,她四處環顧,笑道:“你這店裏布置的真是喜慶,是做紅娘的吧?”


    宇文灩和妖妖靈皆抹了一把汗水,外麵不是赫然寫著錦畫館三個字嗎?她不會以為門外掛著大紅燈籠,屋裏掛著紅紗赤縵就篤定這裏是說媒的地方吧。


    公奇月揮了揮衣袖,啪地一聲,敞開的門轟地合上,外麵看熱鬧的人總算被擋住了,公奇月走到宇文灩的麵前:“是這樣的,我喜歡一個人,但我不知道怎麽開口,我給你錢,你幫我告訴他好不好!”


    宇文灩摸著一旁的《畫魂術》正考慮要不要糾正她,這裏不是紅娘館,是錦畫館,替死人畫像的地方!


    但聽公奇月這樣一說,宇文灩還真想知道公奇月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


    妖妖靈跑過來奪走宇文灩手底下的那本書,然後雙手舉到公奇月的麵前,道:“小姐姐,我們這裏的工作是替死人畫像,不替活人說媒。”


    公奇月盯著妖妖靈手中的書,眼中有些失落。宇文灩一巴掌扇過,妖妖靈連同那本書一起飛到牆角。宇文灩眯著眼睛笑了笑:“說媒我很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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