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栩停在白玄的麵前,不知是白玄遲鈍,還是不解風情,手裏握住的梨花枝硬是沒有往白栩的頭上戴!


    “幫我戴上!”


    白栩還是太主動了,甚至有點一廂情願,以至於她在這局愛情的戲碼裏,過的最淒慘!


    白玄的手有點僵硬,他望著眼前的女子,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排斥!


    也許是為了演好戲,他倒是配合地為白栩戴上了梨花枝!


    在他戴花的那一刻,白栩的心便亂了!這是魔,最難消的心魔!


    “白玄!”她忽然喚他!


    白玄看著她!


    “我,我,我……”她想說,我將來繼位之後就取你當皇夫,一生一人,一心一意!


    可她沒能說出來,勇氣在白玄的麵前總是差了點!


    白玄看她半天沒話,便轉身離開!


    白栩跟在後麵,春風得意,時不時便摸摸頭上的花。


    她邊走邊說“我以後會對你更好,把天下最好的都給你!”


    白玄沒有理她,在他眼裏,最好的是梨國滅亡,白氏一族滅門!


    可是不管白栩對他如何的好,冷漠的白玄還是無動於衷。


    他對白栩不理不睬,心如堅石。白栩卻是永遠樂不彼此,對他一如初始。


    原來,曾經付出的都不作數,恨一個人隻要一個理由,但愛一個卻無需任何理由。


    白栩將自己鎖在宮中,背上的燒傷也不請人看,一個人捱了三天,終於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她在大臣的家中建立樹上屋惹眾怒,等待她的庭仗三十,新傷舊傷已經分不清了,她隻是覺得,愛一個真的太痛了。


    白玄去看她的時候,她昏迷著,白玄將她抱在懷裏時候,她還是昏迷著。


    白玄隱忍在眼中的眼淚終於落下:“你真是個自私的人,占了我的命,如今又要占我的心。你知道的,我恨你。可是...恨著恨著就恨得失去理智。”


    他在白栩的妝盒看見一株梨花,已經枯了,待他輕輕拾起,卻忘了散落一盒的花瓣再也回不到那枝梨梗上。


    白月病重,帝姬白顏代理朝政。


    白玄去找過白顏,希望她能放過白栩,讓她遠離白獲都。


    白顏聽了之後好笑道:“你的意思是要跟她一起走?”


    白玄沒有說話,如果不解開縛命咒,他自然是要跟著白栩的。


    “曾經可是你說要助我登上帝位,也是你說要解開縛命咒的?怎麽?你動心了?”白顏嘲笑他的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白玄還沒有說話,心動他不知道,他隻是舍不得白栩死去。


    “那你可能太不了解帝王家的人那,你希望白栩平靜離開,可白栩卻已經開始謀劃怎麽奪位。”白顏走到白玄的麵前,嘴角揚起:“你在她心中,不過是年少時的衝動,現在對白栩來說帝位的誘惑可遠大於你!可笑你活了一千年,竟被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騙了心!”


    “住口!”白玄終於忍不住咆哮,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惱羞成怒地離開。


    他跑去找白栩,可她閉門不見,她不再像往日那樣主動地對他笑對他好了。


    白玄隻想求個明白,他不惜動手強行闖入白栩的殿中。


    香紗素縵,一簾一簾的被殿外的風掀起,簡單卻頗有格調的大殿裏坐著一個人!


    白色的寬袍鋪了一地,讓人眼前一亮!


    是白栩!


    她的頭發很長,簡單的將四分之一的頭發用青色的發帶係在背後,前額兩鬢留下頭發,直直的落在她的膝蓋處!


    這樣的打扮是模仿白玄,她得不到白玄的人,隻好將自己扮作白玄。


    她正在燒一疊疊紙,都是她曾經寫的可笑字言。


    “我問你,如果陛下駕崩了,你可願意離開皇宮!”白玄問。


    “怎麽?你想同我一起離開?”白栩抬起明亮的眼眸看過來。


    “那你願意嗎?”白玄從未如此放下內心的清高,隻因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堅定要白栩去死。也許,他是可以和白栩長長久久活著的。


    白栩怔住,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守到白玄為自己改變,可有些事來遲了,便是遲了。


    她突然笑了起來,似在嘲笑自己:“當然願意。”


    於是白玄就為她計劃了一切,等到女帝駕崩那天,他就會做一手安排讓白栩平平安安地離開白獲都。


    可惜,白栩已經不再相信他了,她知道無論如何白顏都不會放過她,而她也不能因為白玄的一句話而改變自己最初的想法,至少她要保護白玄,不受連累。


    冬月二十六,白獲都大雪。


    皇鍾擊響,白月駕崩,滿城白帆掛起,放眼一片素縞。


    白玄與白顏立在城闕上,眺望茫茫雪景,寒冷的風肆虐在衣袍上,兩袖挽起涼意直達心底。


    白顏說:“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


    白顏攏了攏領子上的白色貂皮,烈唇一勾:“為了證明你的誠意,也為了你那顆被白栩踐踏的赤誠之心,我把圍殺她的手令交給你,今天,天郡門下,我要白栩萬箭穿心。”


    一塊青銅死令遞向神情悲怮的白玄,一片片雪花落下,白顏的手輕輕一抖,道:“你既為她安排了去路,是她不信你,背著你在宮裏宮外設了暗軍,她可是等著反我呢。當然,就她那點本事兒,也不是我的對手,之所以托到今日動她,不過是想給她扣一個弑君謀反的罪名罷了。”


    白玄接過那塊死令,他本不想走到這一步,也不想和白顏設這樣的一個局,怪隻怪白栩不信他!


    白獲都。天郡門


    白栩的暗軍全部被殺,而白栩不知所蹤,三千精軍圍住宮門,隻待白栩出現,亂箭射死。


    禁宮,白栩一襲藍色盛裝,在暗軍的保護下,她終於來到封印著梨國契約神獸的地方。


    她站在門前,靜了片刻,眼睛紅紅的,她用手背抹去了眼淚。


    旁邊的老宮女叫住正要推開禁宮大門的白栩:“公主,陛下生前交待奴婢,不要讓你做傻事。你若是推開了這個門,召喚出裏麵的凶物,你就是梨國的罪人,為了一隻狐狸,不值得!”


    白栩回頭看著那位眼淚婆娑的宮女,她哽咽道:“我隻是想給他自由,這是我唯一能夠為他做的。”


    為了白玄,她早就萬劫不複了。


    “公主!”宮女跪在了地上,她深深地將頭埋在青磚上,痛呼:“不要啊!”


    白栩忍住眼眶的眼水,決絕地轉身將禁宮大門推開,她邁著華麗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了地獄。


    她最後的心願,就是白玄的心願,解開縛命咒。


    白栩和白玄的縛命符存在了禁宮之中,當初白月在世的時候不許她踏入此處,白栩也不想讓白月阻擋裏麵的凶物,一切一切,皆讓她一人承擔就好。


    推開了七道宮門,她站在一塊巨碑之下,上麵的碑紋就是縛命咒,啟咒需血,見血就會引出碑下的凶物。


    白栩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手指咬破,鮮血灑在碑上,頓時天光乍泄,上麵的咒文化作光體飄離石碑,最後化作一張小小的符飛落,白栩將它握在手心,隻要白玄的血滴在這張符紙上,它就會化作紅灰,縛命咒解。


    未等碑下沉睡的凶物醒來,白栩隻想快點找到白玄,在她還沒有受傷之前,不要連累了白玄。


    她朝著天郡門的方向走去,卻發現她的暗軍橫屍遍地,她抬頭看著城闕,三千弓箭手瞄準了她。


    白玄在中間,一襲白衣,如此惹眼。


    白栩握在手裏的縛命符緊了緊,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不怎麽如何描述,她感覺那雙眼睛如刀光刺來,雖未見血,但命已哀絕。


    曾有一刻,她高興的是白玄想帶她離開。曾有一刻,她沒有這樣勇敢,要做一件萬劫不複的大事。


    現在想想,她做的這一切都那麽的可笑,可笑一腔孤勇。


    她聽見弓弦緊繃的聲音,她知道,她快要死了。


    此時,城外的百姓在尖叫,哀呼,慘烈的畫麵她已然預見。


    白栩不再看城闕上的白玄,轉身對著城門。


    砰,一聲巨響。城門被一巨形的白貓撞成了灰,它猛撲而來,好像要將整座城毀於爪下。


    此時城上的士兵大叫:“凶獸被召喚出來了。”


    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白栩為了奪位,故意將凶獸召喚出來的,就連白玄也是那樣以為的。


    凶獸撲向白栩的時候,沒有誰願意去救她,大家都等著她被大白貓活活殺死。


    “快,射死白栩,她禍國殃名,連同那隻凶物一並射死。”指揮軍慌忙大喊。


    白玄卻握緊了拳頭,不知如何自處。


    白栩的鞋陷在了雪坑裏,她朝著城門走了兩步,赤著足,看著撲向自己的白貓不躲不閃。陣陣箭風拂起她沉沉的衣袖,眸子明亮有了一份惹人心疼的堅定,她披頭散發,赤足而立,迎來了她後的一戰。


    她將一把刀直插自己的胸口,引來帝王心血,結出一個堅固的結界。


    突然,一支利箭穿透白栩的胸膛,她的嘴角溢出一絲血,無比妖豔魅惑,罩在她身前的結界轟然破裂。


    白玄慌了神地飛下去,他輸了,他真的輸了,輸在了一段孽緣上。他奔向歪歪欲倒的白栩,他看著她胸口上的兩道傷口,鮮紅的血不斷地湧流,染得她腳下的白雪一片赤紅。


    他抓著她的肩膀,痛哭咆哮:“為什麽不走?為什麽不走!”


    如果她願意相信他該多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你在。”她並不後悔的笑容讓人看了很心疼。


    “你看不出來這是我和白顏設的局?我們都想要你死!”白玄崩潰地說著,他手上浸滿了血,是白栩身上的,他想過鬆開,可又舍不得。


    那隻白貓張開了嘴,似要將他們全部吞下。


    白栩抓緊了男子的手,用力地咬了一口,白玄怔住,哪怕疼也沒有推開白栩。白栩已來不及說其他的話,她隻是將手裏的縛命符摁在白玄的傷口上,鮮血浸染,符紙化作一縷紅煙。


    “你在做什麽?”白玄似乎猜到了,他震驚意外地瞪大眼睛問。


    白栩沒有時間解釋,巧妙地將白玄轉自身後,她挺身而出,一片紅暈籠罩住了整個白獲都,最後的最後,她笑著說:“白玄,活下去!”


    看著撲向死亡的白栩,白玄追趕著,呼喊著:“不!”


    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地阻止她,可惜,真的太晚了。


    “我說過會給你自由,在我入地獄之前。”白栩一雙手抵著那隻貓的頭,一直將它按往地麵,墜落的過程,白栩全身的血管爆裂,鮮血布開將整個白獲城籠罩著。


    她以最後的命封印了凶獸,從此,禍國之名留在了白栩的故事裏。


    錚!琴音忽止。


    宇文灩睜開眼睛,眼淚落得臉上全是。


    “她竟如此決絕,可惜了!”宇文灩惋歎。


    噗,白玄一口鮮血嘔在了桌上了琴上。


    “你怎麽了?”宇文灩連忙站了起來,卻見白玄臉色異常慘白。


    “沒事。”白玄取了一塊白絹擦掉了嘴角上的血,他再抬頭看著宇文灩,道:“栩栩,白臨風是陛下的人不值得你這樣,跟我離開吧!”


    “白玄,你清醒一點,你愛的人是白栩,而我是宇文灩。還有,你的白栩已經死了,哪怕她再轉世,也不再是為你付出全部的那個白栩。”宇文灩深吸了口氣,雖被白栩和白玄的過去感動了,但不得不承認最渣的人就是白玄。


    “如果你找到我隻是想彌補過去,那麽,我真替白栩感到不值,喜歡你的是她,為你去死的也是她,憑什麽要償還給別人?記住,你隻欠白栩,不欠我宇文灩。”宇文灩終是放下了茶杯,準備推門離開。


    白玄內傷極重,就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將口中的一口血吞了回去,急道:“如果你想回到白臨風的身邊,那我奉勸你,在他心裏權位第一,祭司大人第二,至於你...不過是複活祭司的關鍵罷了。”


    宇文灩不為所動,她內心的堅定源於她深愛著白臨風,不會因為別人一句話就能挑撥離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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