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寒風呼嘯,大雨紛飛。屋內,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隨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風,窩在薄薄被褥之下的小身影縮成一團,顫動著的被褥出賣了床上的小人兒是醒著的。


    這時,病房裏出現了三個人,一名護士,還有一對母女拘謹地等在一邊。


    “你們這個床鋪。”護士指著正對著門的一張床告訴身側的那對母女。


    女孩七八歲光景,紮著兩個小辮子,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有雙水靈靈的眼睛,穿著藍白紅相間的校服套裝,稚氣的五官之中隱隱透著三分固執,不屬於她的年紀該有的神態。


    “好的,謝謝你。”


    女孩的媽媽對著護士說,舉手投足之間端莊的貴氣逼人,隻不過,身上八分舊的棉服讓護士對她恭敬不起來。


    “坐著等著!”護士沒什麽好耐心地說,其實她還有下一句:等著掛吊水。


    在這樣一個物質的社會,以貌取人是很現實的,女孩見媽媽的好禮貌不被人尊重,撇撇嘴以示不滿。


    “顏顏,坐上去!”媽媽對小女孩說。


    顏顏歪著頭,思忖著。


    “媽讓你上去沒聽見?”媽媽忍不住吼了一嗓子,引得一旁的病患側過頭來看她們母女。


    顏顏窘迫地紅了臉,因為太多經曆讓她懼怕被人注目,她想要的隻是被丟在人群中看不見的生活,不像現在走到哪裏都被人指指點點。


    “聾了!”媽媽壓低著怒火,再次低吼了一聲。


    顏顏急忙爬上床,慌亂地脫掉腳上的棉鞋,因為太過用力,棉鞋的鞋帶子被硬生生地扯斷。


    媽媽再次嗬斥:“一天天地就知道敗家!”


    顏顏瞪著蓄滿淚的眼,愣是沒讓眼淚流出來,這是她練習了很久才學會的本事,憋著嘴,委屈的緊。猛地想起她的淺哥哥說:遇到不公平的事要大聲說出來!


    顏顏張了張嘴,聲若蚊蠅:“媽,這鞋子太舊了。”


    她沒說謊,也沒誇張,這雙棉鞋還是去年媽媽做的,一年又一年,雨裏來雪裏去,一雙鞋哪夠她穿的。每次去學校,她的鞋裏都濕透了,為此,她的淺哥哥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雙帆布毛鞋,可她隻穿了一次就她媽媽打了一頓,從那以後,她再也不要別人給的東西了。


    媽媽低著頭,看了眼舊的不像樣子的棉鞋,愧疚地喉嚨緊澀,隻是,一瞬間,她衝顏顏吼道:“舊舊舊,就知道鞋子舊,怎麽不說你不愛惜東西敗家呢!”


    顏顏急忙合上嘴,再也不敢說話了,滴溜溜的眼倔強地看著麵前的床單。這是醫院,隔壁床鋪上有人在看著她,她不想在眾人的視線中被媽媽罵。


    媽媽盯著顏顏好一會兒,語氣軟了一點:“你一個人在這裏不要走,哪裏也不許去,我做完工作了就過來陪你。”


    顏顏很害怕被媽媽丟下,可她又習慣了這種丟下,她點點頭,澄澈的眼底無悲無喜。


    媽媽前腳離開,護士端著托盤走進來,冷颼颼地問:“你家大人呢?”


    顏顏自己鋝起袖子,遞出手背,“我媽媽回家了。”


    護士放下托盤,疑惑地看著小女孩伸過來的手背,纖細的隻有皮包著骨頭,“你一個人怎麽打針?”


    “我可以的。”顏顏篤定地望著護士說。


    “讓你媽媽過來吧。”


    護士不放心,這沒監護人的她怎麽給打針。


    “我媽媽要縫衣服賺錢。”


    護士啞口,端起托盤就走,她準備去給女孩的監護人打電話。隻是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拉住了,細長的手指,很瘦很瘦,很硌人。


    “姐姐,你給我打吧,我想快點好起來。”


    “可是你家大人不在,我沒辦法給你打針。”


    顏顏愣了一秒,倔強地看著護士說:“我自己可以的。”


    好吧,耐不過小女孩的堅持,護士給她掛上了藥水,再三叮囑她不要動右手,不然鋼針會劃破身體,她連連點頭,乖巧的很。


    全程,她沒吱一聲,哪怕鋼針插進血管時她躬起了眉頭、咬緊了上下牙齒。護士並不放心,每擱五分鍾進來看一次,隻是她一直很乖。


    不知從何時起,顏顏發覺右床鋪的男孩也一直在看她,她不高興地衝他瞪了一眼,兩個人再無交流。


    這天晚上,顏顏的媽媽並沒有來陪她,而她也習慣了媽媽的一次次食言。


    擺放著三張床鋪的病房,另外一個人回家了,隻剩下了顏顏與那個男孩,顯的特別冷清。


    護士晚飯過後進來問:“你們兩個都沒人陪著,確定可以嗎?”


    顏顏點頭:“姐姐,我可以。”


    護士有心無力,她明天是早班的,“那你們自己把門鎖嚴實了,我要下班了,晚上隻有一名護士姐姐值班,她一個人忙不過來。”


    “姐姐,我可以的。”顏顏保證。


    躺在拐角床鋪的男孩一直沒說話,隻是安靜地聽著小女孩與護士說話。


    護士姐姐離開後,屋內徹底安靜了,顏顏下了地鎖上了門,並沒有主動與那個木訥、內向的男孩說話。


    破舊的窗戶玻璃被風吹的“嗞嗞”叫,顏顏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她想到了她媽媽此刻在家是不是又喝酒了,又砸東西了,又在詛罵她了……


    其實,她也不想生病,不想花錢,可是偏偏她需要三天兩頭地進醫院,本來就拮據的生活因為頻繁生病更加貧窮。


    “你也沒睡?”


    男聲,還挺好聽。


    顏顏偏過頭看向裏間的男孩,四目相對,卻都沒說話。


    “你是不是害怕?”男孩問顏顏。


    顏顏沒回答他。


    “你叫什麽名字?”男孩又問。


    “我叫冷夕顏。”


    冷夕顏!男孩聽了不語,想似要把這名字牢牢記住一般。


    “那你叫什麽名字。”冷夕顏問男孩。


    男孩猶豫了片刻,答:“我叫阿川。”


    “阿川,那你全名呢?”


    “我的全名就叫阿川。”男孩肯定地說。


    冷夕顏好奇男孩的名字有點怪,不過也沒多問這個問題,而是問:“你怎麽也一個人?”


    “我們福利院孩子多,老師照顧不過來我們。”


    福利院?冷夕顏覺得特別詫異,麵前這個男孩濃眉大眼,就是黑了點,而且他身上有著淺哥哥身上所擁有的恬淡與幹淨,怎麽看都是富人家的孩子。


    “對不起,我是不是問錯話了。”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男孩說著,攏起薄薄的被子往身上包,可還是止不住冬天的寒冷,被褥之下一直在抖的雙腿從未停止過。他問:“你怎麽也一個人?你媽媽不是說來陪你嗎?”


    白天的事他也聽見了,知道女孩的媽媽說要來陪女孩。


    冷夕顏歪著頭看著白熾燈,“我媽可能喝醉了,她身體不好,喜歡喝酒,喝醉了心情好了,身體也好了。”


    男孩聽不懂地望著冷夕顏,他覺得身體不好為什麽還要喝酒?不過冷夕顏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她又問:“那你老師哪天來接你?”


    “我出院時會來。”


    冷夕顏聽了點點頭,又問:“你生了什麽病?”


    “蕁麻疹。你呢?”


    “我?肺炎,你害怕嗎?”


    “不怕!”男孩說著,露出潔白的牙齒。


    “你是不是怕冷?”


    “有一點。”男孩老實地回,寒冬臘月,他身上隻有一條夏天的的確良褲子,脫下來的也隻是一條稍厚一點點的秋褲,他再無過多的過冬棉衣。


    冷夕顏看著自己身上的被子,確實有點薄,不過也沒冷成男孩那樣的,安靜了很久,她試探地問:“我得了肺炎,你怕被我傳染嗎?”


    男孩埋在膝蓋間的頭抬起,很認真地說:“不怕。”


    冷夕顏倏地起身,抱起被子走到男孩床邊說:“我們一起擠暖吧?”


    男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往裏邊挪了一點,冷夕顏放下被子,爬了上去,隻感覺男孩睡過的地方一點溫度也沒有。


    冷夕顏趕緊將被子搭在了男孩的被子上,她扭頭問:“這樣暖和一點嗎?”


    男孩赧羞地紅了耳根,他已經13歲了,迎著冷夕顏的疑問,他回的結結巴巴:“嗯,暖和。”


    ……


    兩人窩在一個被窩說話,一直說到天亮才睡著,女孩媽媽第二天中午來過一次,這是女孩自己對男孩說的,因為男孩去食堂打飯吃沒遇上,就這樣,他們住了五天的院,他們每夜聊天聊到半夜,隻是彼此是彼此的伴,彼此給彼此排除恐懼的照明燈。


    男孩出院時女孩說我們留個地址寫信吧,男孩正要寫,接他的老師來了,那是一個超級凶的老師,他不敢耽誤收拾東西就走了。自此,他們失去聯係,可男孩一直沒忘記過那個叫著冷夕顏的女孩,因為她在他荒蕪的流年中出現過,給了他溫暖的慰籍,引著他開始走向陽光。


    ……


    “阿川,看什麽都看呆了!”


    季涼川收回視線,淡笑不語,他身旁的吳劍平跟著他看過的視線看過去,眼前一亮,美女,而且他還認識,好像與顧老大有點瓜葛。


    “阿川,你喜歡那款?”


    季涼川勾動唇角:“不清楚,或許吧。”


    “怎麽理解?”吳劍平問季涼川,他們倆的關係一直放在暗地來進行的,準確地說季涼川是他的線人。


    他們倆的親近,有第三個人出現時,都會變成陌生人,這也是為了季涼川的安全著想。


    “還記得我做你線人的交換條件嗎?”


    吳劍平:“找那個耳垂有個小痣的女人?”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不會這麽巧吧!”吳劍平難以置信。


    兩年前,因為一起連環殺人案,吳劍平認識了季涼川,更為了破案租住了季涼川的房子,兩個人相處之下才知道是季涼川提供的線索,他們警局才把目標盯上了季涼川家對門的連環殺人案凶手。


    吳劍平覺得季涼川生意人,見識的人多,而且他有當線人的潛質,於是,在他軟磨硬泡、死纏爛打之下,季涼川同意當他的線人,不過有個前提條件就是幫季涼川找一個女人,比季涼川小五歲,名叫冷夕顏,又說名字不一定正確,因為他當初對女孩就是謊報了名字,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女孩兩邊耳垂各有一顆小痣。


    這個特征挺清晰明確的,隻不過小痣,隻能湊近才能看見,吳劍平覺得他不可能滿大街逮著一個女孩地找人耳垂看,再後來,季涼川把線人的事當的挺合格,也沒再問那個女孩下落,吳劍平也把這件事擱淺了。


    如今,那個女孩出現了。


    “所以說地球是圓的,失散的人最終都會團圓。”


    季涼川瑉著普洱茶,心情很好,眉梢的笑張揚不遮掩。


    吳劍平問:“那你們相認了?”


    “沒有。”


    “為什麽?”吳劍平不懂,放在心裏那麽多年的人遇見了怎麽會不認。


    為什麽?季涼川勾起的笑頓在唇角,為什麽?他不想考慮這層關係以及深層次的關係。


    自從年前去了一趟安城,他一直將她媽媽的樣子刻在腦海,他不想去調查,他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她的媽媽是否就是當年插足他父母婚姻的女人,如果是,那他還能看著這個女孩笑而跟著笑嗎?


    因為這件事,他心情一直很低落,而這個女孩,如今叫著冷夏的女人卻和他分享了一個天大的事,更讓他無處安放他的心。


    那是元宵節那天,公司聚餐結束,冷夏非要纏著他去放孔明燈。


    於是,他帶著她去了郊區,一望無際的田野,如今都成了荒地。


    他還記得那夜的星空很美,就像冷夏的眼,翟黑深邃,看不見底,卻又美的不可方物。


    “季總,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那是她那夜對他說教的開場白。


    他否認了說沒有,她沒堅持,隻是猛地指著自己的耳朵說:“其實我死過,你知道嗎?”


    她那句話說出,他心口緊了一下,哪怕她現在鮮活地在他麵前有說有笑。


    《西遊記》中九九八十一難,難難都難過,唯有一難看似簡單卻過的異常艱難,便是女兒國那一難,隻因那是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那一刻,他明白了,他要她好好地活著,再也不去深究過往,讓那些過去如雲煙過去。


    “發生了什麽事?”他心裏掀起了狂風暴雨,可他還是從容淡定地問,一如他還是她的上司她的領導,就算是生死麵前,他都可以成為她巋然不動的靠山。


    “唉,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無非是我改名了,還微整了一下。”


    “微整?”


    她笑的雲淡風輕,這些不該是女孩子規避的話題嗎?她怎麽坦誠的什麽都和人說?


    “你看我這裏啊。”


    她指給他看的正是她的耳垂。


    “我這裏有痣的,我給穿了耳洞,當時右邊打了穿耳槍之後,我整個腦袋都嗡了,反正我就昏過去了,後來我閨蜜和我說我流了好多血,把她嚇壞了。”


    “你兩邊耳垂都有痣?”他問了她,小心翼翼而又擔驚害怕。


    怕她是他要找的女孩,又怕她不是那個女孩。


    她給了他答案:“兩邊都有,是不是挺奇怪的,我看著礙眼就給穿過去了。”


    “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生病,經常一咳嗽一發燒就會得肺炎?”


    “你怎麽知道?”


    因為是她自己告訴他的,隻不過她認不出他了。


    她問的已經心不在焉,不知道因為什麽,原本還高興的小臉蛋瞬間垮了。


    他回:“因為我猜你這麽瘦一定是小時候沒養好身體。”


    他沒勇氣告訴她,他當年與她夜夜相伴過,他更加不敢告訴她,他把她放在心裏好多年。


    ……


    吳劍平看著對麵的男人再一次走神,意興闌珊地說:“阿川,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擱這少女懷春啊?”


    季涼川從回憶中醒來,再次抬眼看向樓下窗台邊的女孩,雖然她與同事們有說有笑,但是感覺她又置身事外沒有融入其中。


    “我先走了,這次一別,我可能再也做不了你的線人了。”


    “我等你歸來啊,說實話這幾年看著你那麽辛苦打拚,結果……”


    “這樣挺好的!”季涼川起身,公司一夜之間被收購,他一直不敢與員工們通氣,眼下,到了他出國培訓的日子了,他該說出口了。


    而冷夏,就讓距離在他們之間再次生出海的兩端吧。


    離開了一手創辦的工作室,季涼川心裏說不出的痛,但是他明白這是他的逃避,不僅僅是因為“中潤”給的條件豐厚。


    在美國的日子,過的慢極了,因為牽腸掛肚。好不容易捱完了三個月,季涼川回國地第一件事就是徹查冷夏的事。


    握著沉甸甸的資料,他清楚地知道了冷夏的經曆,而他最後的一層疑惑,他還沒來得及去做鑒定,因為被中潤通知去報道入職。


    一切都是事先定好了,他隻是走了一個程序,但是在中潤的總裁辦公室等了很久,並沒有等到顧墨,臨下班的點,季涼川提著包離開了中潤。


    對於徽城,他的記憶都停留在兒時,而他並大不願意憶起,所以步行了一段路舊準備打車回去,剛好攬了一輛靠邊停下的車子。


    隻是一切都是那麽巧合,竟然是冷夏,如果他刻意避開她的話,那他們還能相遇是不是上天賜予的緣分?


    所以,看見她狼狽的樣子,他不由分說地陪著她去了醫院。可是見她那般可憐兮兮,他有一堆問題想問,而她又不想提的樣子,他忍住了。


    到了最近的醫院,冷夏問他借了手機給顧墨打了電話。在搶救室門前,他在一邊看著顧墨與冷夏的爭執。


    直到顧墨一腳踹向了冷夏,他怒了,不愛可以請別傷害!他與顧墨幹了一架,敗的一塌糊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再次醒過來時,是吳劍平在他身邊。


    西斜的陽光照進病房裏,吳劍平耷拉著臉,看不出具體什麽心情,季涼川估計他在怪他傻。


    “你怎麽來了?”季涼川出聲,牽扯著肺,整個胸腔都痛。


    “下次還逞強了?”


    “會!”季涼川這次學精了,沒發出聲音,隻對了口型。


    “肋骨粉碎性骨折導致脾出血,差一點就……”


    吳劍平說不下去。


    季涼川動了動嘴角,擠出的微笑,“是不是差點就死了?”


    吳劍平削蘋果的刀一偏,食指瞬間見了紅。


    “你能不能不說笑!”吳劍平滯了半天,才無精打采地說。


    “我這不是沒死嘛!”


    季涼川扯著笑,按壓著胸口輕聲說。


    吳劍平吸允掉指頭的血,繼續削完蘋果,切了一大塊塞進自己的嘴,“想吃就趕緊養傷,好了自己吃去!”


    “不夠兄弟!”季涼川淡笑,其實他也吃不下,整個胸腔都痛,連深吸一口氣都痛。


    吳劍平陪了季涼川半個小時就離開了,隨後冷夏舊一瘸一拐地來看她。


    見她雙眼通紅,他心疼了。


    “季總,我又連累你了?”


    季涼川忍著痛坐起了起來,半靠在床頭上,“沒事,我這是小傷。”


    冷夏囁嚅著唇瓣,她已經知道他命懸一線過。


    “真的沒事。”季涼川重複著。


    冷夏強打著精神:“我知道你會沒事的。”


    “他為難你了?”


    冷夏搖搖頭,並不想多說。反問他:“你去中潤上班的事會不會……”


    “肯定還得上,公司花了那麽多錢培養我,怎麽會舍得培養出的人才流走了。”


    “那就好!”冷夏鬆了一口氣,“那我遲點再來看你。”


    “好。”


    季涼川語畢,冷夏轉身,季涼川癱軟在床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季涼川躺了很久也沒緩過來之前強撐花掉的力氣。


    而醫生給他送來了一份意外的判決書!


    癌症晚期!


    活不過兩個月!


    晴天霹靂!


    季涼川攥著醫生的診斷書,安靜了一下午不曾動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季涼川豁然意識到他這努力活了近三十個年頭,突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活不過兩個月?不足六十天!不足1440個小時!……


    真的好短的壽命!


    他還做些什麽,才能不辜負來過這世間一回?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真真切切地愛過一回才算吧!哪怕是僅僅愛,而不是被愛。


    既然餘生有限,就以愛情的身份站到她身邊,保護她守望她,直到生命泯滅的最後一刻,他再去做那份親子鑒定,這樣他的人生才能完美。


    無力改變結局,季涼川釋然了,那就愛她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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