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澤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別說如此地辱罵她了。


    冷夏僵在原地,不是憤怒也不是羞愧,而是詫異。


    知道失言的顧雨澤半張著嘴睨著冷夏,他一直自願守護她,卻從來不知道他也會刻薄的傷害了她。


    “冷夏,對……”


    “彎彎,我們等嬸好點了就去把離婚證給辦了吧。”


    朱悅溪立馬接口:“我已經好了,你們現在就可以去,速度快點趕上午餐前,他們工作人員還沒下班。”


    顧雨澤氣鼓鼓地看著一臉輕鬆的冷夏,再看向朱悅溪,一顆心痛的想要暴揍冷夏一頓,他大步繞到冷夏這邊,一把抓起她就往外走。


    朱悅溪多少了解她兒子,躺在床上大聲喊到:“兒子,媽一輩子就你這麽一個兒子,看不見你娶一個真心愛你的女人,媽媽怎麽放心離開……”


    顧雨澤在門口停住了腳,回頭望著朱悅溪說:“媽,這件事我自己安排。”


    朱悅溪恨鐵不成鋼,她那傻兒子一根筋啊。


    顧雨澤拉著冷夏出了醫院大門,走到花壇邊才鬆開她說:“冷夏,他就那麽好?好到你這麽作賤自己一次又一次?”


    冷夏點了點頭,他好與不好與她要離婚不是必然的關係,不過以此能讓顧雨澤答應離婚就成。


    顧雨澤看著冷夏堅決的眼神,心裏荒涼一片,舉起的拳頭對著冷夏最終卻捶在了一旁的樹杆上,驚飛樹上臨時停歇的鳥,驚落一地欲凋零的樹葉。


    冷夏看著他的手背破皮滲出了血,心疼地欲開口卻隻是什麽也沒說地別開眼。


    顧雨澤看著冷夏冷漠的樣子,他的心如置冰川之中,感受不到頭頂的炙熱陽光。


    常言道野雞養不乖,果然不假,他怎麽遷就她都換不來她的真心真意。


    負氣的顧雨澤轉身離開,朝醫院走去,冷夏站在驕陽之下,汗珠一滴滴地從發絲往下滴,然而身體上的冷意卻刺骨的真實。


    這天之後,顧墨從冷夏的世界裏消失的徹底,顧雨澤也是避著她,不為別的就為了拖著不去領證,至於朱悅溪,冷夏一日三餐煲好湯送到醫院都被倒了垃圾桶,她依舊在送,她依然在倒。


    一個禮拜後,朱悅溪出院的這天,冷夏一大早就過來了,朱悅溪沒一個好眼色看她。冷夏卻自告奮勇地繳清了醫療費,還好心地收拾了朱悅溪的東西,隻等顧雨澤過來接。


    “冷夏,你到底要拖到什麽時候?我可不容許你這遺腹子掛這我們雨澤的名給生下來。”


    遺腹子?朱悅溪還在認定這孩子是季涼川的,冷夏歎了一口氣,再一次解釋道:“嬸,離婚證拖著不領的人不是我,還有這個孩子,他不是遺腹子,我已經說過了,我家的那個遺像是我的家人,像兄長的那種家人,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不堪。”


    “哼!”朱悅溪從鼻子裏發出的不屑,“反正你和你媽一樣都會勾引人,而且不是一個兩個,有什麽區別,或許你連自己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吧?”


    “嬸,我們一碼歸一碼,別捎帶上我媽。”


    冷夏糾正著,明知道朱悅溪不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會對冷書改觀,可她依然在解釋。


    “不捎帶你媽,可能嗎?你的基因有她的一部分,那你倒是說啊,你有爸爸嗎?你肚裏的孩子有爸爸嗎?說來說去你和你媽有什麽區別?”


    朱悅溪一直嘴巴毒,冷夏不是第一次見識,雖然心裏氣的能鼓一個大包,不過還是忍了,她就想趁今天逮住顧雨澤,順便把離婚證給辦了。


    隻不過,他們從早上八點等到十一點,顧雨澤也沒來,電話還關機。


    “嬸,我送你回去吧。”


    朱悅溪也感覺事情不妙了,勉強同意冷夏送她回家,一回家,果然妥妥的,顧雨澤不在家,還留了字條說是去京城簽約漫畫改編去了。


    “嬸,你懂了吧,不是我不離婚,是彎彎他非拖著,既然這樣,那我回家擬訂離婚協議書吧,簽完字送過來,等彎彎回來你讓他簽字就可以了。”


    “哼!告訴你,是我們家不要你這個破鞋,不是你要和我們家雨澤離婚。”


    “嬸,你怎麽說都可以,我會盡快把協議送過來。”


    冷意從朱悅溪家裏離開,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在這一刻,她明白了,冷書一輩子沒在她麵前提過她的所謂的“父親”,隻是一個人養大她,什麽都不為,隻為了心裏坦然。


    顧雨澤給了她一塊遮羞布,卻也蒙住了她的臉,也在她心裏壓了一塊石頭,每天都悶悶地過,不是她想要的。


    顧雨澤三天後回來的,傍晚來找了冷夏,夕陽下,顧雨澤站在她家的鐵門之外,冷夏站在鵝卵石旁的平坦青石上,隔著閨蜜的距離。


    她家的院子,以前吧是一片雜草地,草枯萎後就是泥土地,下雨就泥漿水四濺,晴天的話是塵土飛揚,如今,亭台魚池鵝卵小道,青藤葡萄架紅花綠樹蝴蝶翩翩。


    這些都是在她和顧墨溫存的那段日子,顧墨安排的。


    “簽過字了?”隔著一道鐵門,冷夏問,雲淡風輕地閑適。


    “我可以進去嗎?”


    “嗯。”


    顧雨澤推開門,站到冷夏跟前,冷夏笑著說:“進去坐。”


    “好。”


    顧雨澤沒拒絕,不過懷裏抱著一個白色的方形東西,很光滑的瓷麵。


    冷夏不知道是什麽,也沒多問。


    “坐,我給你倒杯水。”


    冷夏端來水時,茶幾上已經放著離婚協議書了,冷夏沒接也沒打開看。


    “謝謝。”


    顧雨澤客氣地說。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明顯一愣,他們之間自從領了那本結婚證後,生疏了很多,以前理所當然享受對方的好現在都客氣地用上了道謝。


    “過來吧。”


    顧雨澤突然招呼冷夏,冷夏疑惑地走過去,原來顧雨澤抱來的隻是電子秤。


    顧雨澤溫和地笑著:“站上去。”


    顧雨澤看著停在“45.8”的數字時,苦笑變成了哂笑,冷夏不明白,隻是看著顧雨澤變來變去的神情。


    “原來我以為對你的好其實不是對你好。”顧雨澤喃喃自語。


    “彎彎,你一直都對我很好,我知道。”


    “嘴巴會騙人,心也會騙人,腦子也會騙人,可數字不會騙人,45.8,還記得上次的46.2嗎?嫁給我的日子裏你瘦了0.4公斤。”


    冷夏這才恍然大悟,她第一天進他們家那天,顧雨澤給她秤了體重,還記在了他家那雪白的牆壁上。


    對他事無巨細的一直都是顧雨澤,可惜她就是一個白眼狼,怎麽喂都喂不飽,冷夏聲色微滯,看著顧雨澤自責難受的樣子,她說:“彎彎,其實這沒什麽關聯,我這不是害喜嘛,胃口差和你沒有關係,我要和你離婚也是我死性不改,非要死在南牆上,和你沒關係的……”


    冷夏還沒說完,顧雨澤已經滴下了淚,冷夏慌亂地抱住顧雨澤,一如當閨蜜的那些年。


    抱頭痛哭的冷夏與顧雨澤絲毫不知,窗外邊站著的嬌俏身影。


    顧雨澤從冷夏家離開,天已經徹底黑了,倆人約好明天一起去民政局辦理離婚證,冷夏送顧雨澤出了門,就折回來收起屬於自己的那份離婚協議。


    其實協議的內容很簡單,冷夏空手進他們家的門也淨身出了戶,孩子不是他的也不會要他什麽贍養費。


    就在冷夏準備給自己做頓晚餐時,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而且很近,就在門板外麵,而不是鐵門外,作為一個單身女性,冷夏的驚覺意識一直很機警。


    她沒開門而是開大了家裏電視的聲音,接著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冷夏怎麽也沒想到,給她電話的竟然是柯洛娜,自從與顧雨澤婚禮後,已經過去近二十天了,她沒去中潤辦理離職,她相信柯洛娜也給她除了名不會再讓她靠近顧墨的。


    “柯……副總。”冷夏磕巴住了。


    “開門吧,我們聊聊。”


    冷夏感覺來者不善,不過還是給人開門了。


    柯洛娜直接略過冷夏走了進去,四下掃過,唇角始終帶著微笑:“你家裝修的挺不錯的。”


    “謝謝。”冷夏鋝起耳邊碎發,回給她一個得體的笑容,“喝白開水行嗎?”


    “可以。”柯洛娜肆意地打量著屋裏,包括打量了冷夏。


    赤裸裸的目光太過火辣,是審視,冷夏不自在地不去看她,柯洛娜自稱是顧墨的未婚妻,而她卻懷了顧墨的孩子,前不久還翻雲覆雨了一夜,她怎麽也抬不了頭昂不了胸地低人一等。


    “你怕見到我?”


    一眼被識破,冷夏偽裝的更是戰戰兢兢,“柯副總,不是,我隻是沒想到你會來我家。”


    “路過這裏,就想過來看看,順便與你隨便聊聊。”


    冷夏處在羞愧當中,無法聽出柯洛娜口中說的錯誤,柯洛娜不會隨便路過這裏,更不會清楚地知道冷夏的家門在哪個方向,更不會知道冷夏為什麽在自己家而不是顧雨澤的家。


    “請喝水。”冷夏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水在柯洛娜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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