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回到公司時,白雪兒正在他的辦公室,幾日不見,整個人像被抽幹了水分,暗黃幹癟。


    有那麽一瞬即逝的憐惜劃過顧墨心頭。


    白雪兒見到顧墨,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奔到顧墨跟前可憐兮兮地說:“顧墨,你救救我好不好?”


    “怎麽救?”顧墨冷冷地反問。


    白雪兒已經知道“全球達”被顧墨收買,估計她做的事都被顧墨知道了,不過她很慶幸沒說出那個最大的秘密,所以她還可以談一點條件的。


    “你送我出國好不好?”


    顧墨冷漠的視線略過白雪兒,徑直地走向辦公椅,從容優雅地坐了下去,冷冽的唇角裂開一絲縫隙:“我給過你機會!”


    白雪兒懊惱,她知道,隻不過當初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成了那個人的槍眼,當她再次被顧墨送回“薔薇會所”時,她更明白了那人口中的“人間煉獄”是什麽。


    她怕了!


    每當黑夜來臨,她就被披上白紗,繼而打麻醉,全身麻醉的那種,在被送進一間屋子時,她就徹底喪失了意識,等到第二天醒來,她才知道她躺在哪裏,高仿的停屍房。


    她身上的淤痕,多的數不清,胯部更為明顯。


    她知道她遭受了什麽。


    她沒想到那些人的癖好竟然那麽惡心!


    “淺哥哥,我知道錯了,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會摻和你和冷夏的感情了,我隻求你救我這一次。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我求你救救我,看在我們兒時的交情,救我一次。


    他們太可怕了,我遲早會瘋掉的。”


    顧墨聽了,微微動容,白雪兒驚恐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


    “白雪兒,你先回去。”


    “淺哥哥,你不救我了?”


    顧墨咬著牙根,沒拒絕也沒同意,送白雪兒離開不難,隻是她這個棋子在那人手裏是怎麽玩的?他不敢貿然出手,更不敢拿中潤近萬人的飯碗去救白雪兒。


    顧墨堅決地看向一邊,白雪兒痛苦地攥緊了拳頭,她都這麽可憐了,他都不能憐惜一把?她把他放在心頭那麽多年,他卻一點舊情也沒念。


    白雪兒破罐子破摔,無力地望著顧墨說:“淺哥哥,你不救我沒關係,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或許不重要,但是它會是你和冷夏之間永恒的一根刺!”


    顧墨沒理會,隻是示意邢飛羽送白雪兒離開。


    白雪兒沒有一絲反抗的力氣,出了中潤的大門,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放眼望去,車水馬龍,白雪兒一步步的向馬路走去,比起回薔薇會所,死更簡單,至少不用痛苦,不用活活受罪。


    馬路上的車子很多,白雪兒走的很慢,她在等待一輛順眼的車子,算是死的體麵一點吧。


    迎麵而來一輛勞斯萊斯挺好的,人家有錢估計不差一條人命的錢,白雪兒把眼一閉心一狠地衝向馬路。


    完蛋的!竟然被人給揪住了,白雪兒回頭,正是邢飛羽。


    他氣定神閑地說:“白小姐何必這樣,狼來了的小孩最終的下場是被狼吃。”


    邢飛羽勸慰著,不過都是諷刺,白雪兒以死以傷逼迫顧墨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知道,可這次是真的,我寧願死也不要回薔薇。


    刑助理,要不你讓顧墨把我送監獄,去監獄也好,總之我不要回薔薇。”


    邢飛羽見白雪兒提起薔薇時,渾身都顫抖,雙眼更是畏懼,不像演戲的樣子。


    他說:“這樣吧,你先找個酒店休息,我遲點與總裁說說。”


    “不行!我不能一個人的,他們會抓我回去的。”


    邢飛羽聽了疑惑,白雪兒能出來,必然不會有人攔著,那她出來要不就是一個陷阱要不就是真的隻是沒用的棋子,可究竟是哪個,他不知道。


    “白雪兒,你要是不想被抓回去,就乖乖聽我的找個地方落腳,還有,你和總裁要交換的條件是什麽?”


    白雪兒怯怯地四周看了看,才壓低聲音說:“你們答應救我,我才告訴你們。”


    “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邢飛羽回。


    白雪兒突然拉住邢飛羽的手腕說:“你一定要幫我和顧墨說清楚好不好?我真的認識到錯了,我隻求他能救我一次。”


    “把手給我拿開!”從天而降的何靜指著白雪兒嗬斥道。


    別說白雪兒嚇的鬆開了手,邢飛羽也是嚇的不輕,這個姑奶奶怎麽又跑他工作地方來了?當真以為這是他們何家的公司?


    “我說你誰啊?我男人的手也敢摸?”


    何靜很爺們地擋在邢飛羽前麵,對著白雪兒就是一通罵。


    邢飛羽本來就想甩掉白雪兒,這下好了,被何靜盯上的人麻煩大了,於是,她放心大膽地回了公司。


    顧墨問:“她像演戲?”


    邢飛羽不大肯定,隻是說:“她很害怕回薔薇會所,這一點不像演戲。”


    “薔薇會所?”顧墨低聲。


    邢飛羽立在一旁,顧墨專注地想事情時不喜歡旁人打擾。


    “飛羽,給公安局打通電話,舉報薔薇。”


    “這?五爺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徽城就這麽大,他要是追查起來,一定會知道是我們做的。”


    “讓你去就去,囉嗦什麽?”


    顧墨嗬斥著,他的偏頭疼又開始經常性地犯了,自從冷夏那天走後。


    海城,冷夏醒來時正好夕陽西下,暖黃的陽光打在顧雨澤周身,仿佛給他度了一層金,此刻,他正趴在電腦前睡著了。冷夏輕輕起身,盡量不打擾他。


    她算明白了,顧雨澤輝煌的背後是何等辛苦,人家還在睡美容覺,他已經起來寫稿子了,也許他是一整夜沒睡。


    冷夏拿過毯子蓋在顧雨澤身上,看著電腦屏幕上的一排排細密的字,一個頭兩個大,他是靠什麽堅持寫下來的?


    冷夏看的悵然若失,她呢?好像一事無成,什麽也沒做,反倒損失了很多。


    顧雨澤感受到身上的毯子,慢悠悠地醒過來看著出神的冷夏問:“你睡飽了?”


    冷夏憨甜一笑,蓋過那些不好的心情,“嗯,你再睡會?”


    “不用了,我兩個腦子輪流休息,根本就不用睡覺的。”


    顧雨澤自吹自擂,冷夏戳穿地說:“那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麽?”


    冷夏指著顧雨澤的下眼簾,顧雨澤幹笑:“我這不是國寶嘛,總不能與常人一樣吧。


    好了,既然起了,我們出去瀟灑吧。”


    “不去成嗎?”冷夏不想為難顧雨澤,他的時間緊,不該陪她浪費的。


    “當然不成!”邢飛羽拖著冷夏就往外走,當然沒忘他的錢包。


    日子一天天地過,大半個月一眨眼就過了。


    夕陽西下,冷夏坐在酒店的飄窗上,看著遠處的海灘出神,她感覺她現在越來越懶了,甚至連門都不想出了。


    這兩天都是叫的外賣,不然就是顧雨澤帶回來的。


    聽著門口熟悉的刷卡開門聲,她不用回頭就聽見顧雨澤輕巧的步伐,以前她隻留意顧墨的腳步聲,在老寧街眼瞎的日子裏,她留心了一切聲音,不用眼睛就清楚地分辨出,顧墨的沉穩,顧雨澤的輕快,季涼川的厚重……


    “小夏子,開飯了,有你愛吃的酸菜魚,等急了吧,關鍵他家生意太好了,我等了一個小時才等上的。”


    冷夏聞言,拖著軟綿綿的身體下了飄窗走向茶幾,聞著熟悉的味卻沒一點食欲。


    “小夏子,來。”顧雨澤擺好碗筷,夾了一塊魚片放進冷夏碗裏。


    冷夏單手撐著下巴,有氣無力地拿起筷子,夾了一丁點魚肉進嘴,除了一股辣椒油味,真的嚐不出它的美味了。


    冷夏放下筷子,興致缺缺地說:“彎彎,你趁熱吃,我吃不下去,可能最近玩懶了,而且這幾天睡的太多,估計沒什麽消耗,壓根就不知道餓。”


    顧雨澤惴惴不安,緊瑉著唇,冷夏這兩日的不一樣,他不是沒看見,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外加不死心地問:“小夏子,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這話他昨天就說過一次了,一個人突然沒了精神頭,首先得排除是不是身體出了毛病,其次看心理是不是有問題,他昨天說時已經被冷夏拒絕了。


    “我又沒毛病幹嘛去醫院。”冷夏雙手托著下巴,整個人懶散的像動物園被關久的老虎,沒有一絲生氣。


    顧雨澤審視地打量著冷夏,而後問:“你是不是想他了?”


    冷夏沒吱聲,她有想過,不過她想的人多了,她不忙的時候都會在想,胡思亂想的那種,並不明確是哪種感情。


    其實她明白,她這人就是怕、膽怯,她被顧墨傷怕了,以至於現在想起顧墨也隻是單純地想起他那個人或者單一的某件事。


    冷夏的遲疑應證了顧雨澤的猜測,他麵色平平,內心一片漆黑,他的小夏子,他到底不忍心見她傷心難過,“我們明天就回去,我帶你去見他。”


    “不用!”冷夏回絕了,她羸白的瓜子臉布上了厚厚的一層寒霜,“你還是帶我去醫院吧,如果真的有毛病,隻會是身體上的。”


    她很肯定,她不會心理有病,因為她不悲不喜無牽無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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