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兒看著顧墨的側臉,形容枯槁,整個臉清瘦了一大圈,深深的黑眼圈特別的顯眼。


    他這是為冷夏憔悴!嗬!


    白雪兒忍著恨意,拉過顧墨的手,不敢置信地說:“不會的,一定是哪裏弄錯了,小夏子不會遭遇這種無妄之災的。”


    顧墨歎了一口氣,鬆開了白雪兒,說實話,他沒精力哄白雪兒了,心累。


    因為這個消息,大家都沒再吃飯,對坐著誰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都壓了一塊石頭。


    飯菜涼了,顧笒打破沉寂,“不管怎麽說,那丫頭我們認識,還是要派人盡快找到。”


    其實大家都知道落入人販子手裏意味著什麽,每年有多少婦女兒童落入人販子手裏,能找回來的畢竟是少數,能逃出來的更是少數。


    “在找。”顧墨回答,看不出情緒的波動,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在滴血是個什麽滋味。


    顧笒更是悔不當初,如果他定力夠了沒有昏迷,也不至於讓冷夏遭受那種罪。


    “顧墨,我和你媽商量過了,你和你老婆盡快把婚禮辦了吧。”


    顧笒老態龍鍾的模樣,大家都看的明白,顧笒提了辦婚禮,隻怕也是為了臨死前能看見兒子結婚成家。


    在他們的思想深處,默認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沒有婚禮的婚姻沒人認可,隻有辦了婚禮才算建立了一個家,才向外表示他們是夫妻。


    迎著顧笒目光,顧墨沒接話,卿晴補了一句:“反正你們早就領證了,辦個婚禮也隻是告訴大家一聲罷了。


    婚禮是你們自己操辦還是我們代勞?”


    顧墨沒表態,白雪兒捏了一把汗,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們老夫妻的肯定,到了顧墨這裏可不能掉了鏈子。


    但是吧,顧墨不說話,她能怎麽說,說了顯得她很廉價,何況他們老夫妻本來就瞧不上她。


    卿晴見顧墨如此,她的兒子她多少了解一點,雖然不知道顧墨最終為什麽和白雪兒領證,但是他一定愛過冷夏,眼神騙不了人,細節的嗬護也騙不了人,隻怕冷夏這次出事,他把一切責任歸咎到他自己身上了。


    這要不得,畢竟顧笒越來越虛弱,能活多久還真不好說,總不能到死也不能看著兒子成家、開枝散葉吧!


    卿晴又說:“還是你們自己辦吧,我們思想跟不上你們小年輕,幫你們辦了不見得你們會喜歡。


    但是有一點,婚禮,一生中隻有一次,該有的體麵端莊大氣得有,不能寒磣了。”


    白雪兒聽了微微點頭,乖巧不失矜持。


    一生中隻有一次!顧墨如臨當頭一棒,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刺激了他,心好像更痛了。


    顧墨與白雪兒從老宅出來後,整個人還是提不起精神,這幾天除了工作,什麽也刺激不了他。


    邢飛羽走過去,附在顧墨耳邊說:“總裁,警方那邊有了最新情報,已經鎖定了某個人販子團夥。”


    “密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顧墨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與之前的低迷截然相反。


    白雪兒站在一旁,掛著恬淡的儀容,天知道她此刻的心情,這個楊龍翔自投羅網,害她成了孤軍奮戰,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什麽馬腳。


    就如現在,她沒了任何主心骨,隻能按兵不動,連向顧墨撒嬌都變的小心翼翼。


    顧墨牽著白雪兒上了副駕駛,就在邢飛羽尷尬的上不上後座時,顧墨沉聲問他:“還不開車去?”


    呃?邢飛羽覺得顧墨一定是瘋了,把他老婆安排在副駕駛,然後他自個坐後座,這合情合理嗎?


    邢飛羽硬著頭皮上了駕駛室,在白雪兒幽怨的眼神中,他心怯怯地發動了車子,他的總裁總是這麽突出。


    後座,顧墨坐在副駕駛後麵的位置,閉眼靠在椅背上,白雪兒看了他好久,除了一張冷漠的臉別無其他。


    “太太,這還有一段距離,要不你也閉眼休息一會。”


    邢飛羽見白雪兒總是扭著頭看後麵的顧墨,有些不忍心,關鍵擋他開車了,所以他提了一個小建議。


    白雪兒雖然不甘心,不過也沒辦法,隻好選擇了隱忍。


    石頭縫裏尚且蹦出了一個孫猴子,她就不信在漫長的餘生中,她不能徹底代替了冷夏?!


    顧墨雖閉著眼,卻無法入睡,他最近的睡眠是越來越差,差到有時候兩天兩夜可以連著工作不用休息。


    此刻,他感受著他的左側坐著冷夏,偷吃他的狗糧餅幹,暗暗罵他不要臉皮,又或者深情地看著他的後腦勺。


    她說那是安全座位,所以他一直給她留著;她說她是吃貨,所以他一直備著各種零食在後備箱;她還說車子開慢點,顛簸了她會暈車,所以他現在習慣了開慢車……


    她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不是對他說的,她好像還在他的身邊坐著,隻要他不睜開眼。


    半個小時,車子停在江畔公寓,顧墨坐著沒動,邢飛羽心驚,總裁不會學那啥古人,到了家門口還不進家門吧?


    白雪兒等了半天,顧墨還是紋絲不動,邢飛羽下車開了車門,白雪兒站在一旁等著顧墨。


    顧墨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如沾了露水的碟翼,一顫一顫的,冷漠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腦海中是冷夏的燦爛笑臉,轉瞬,眉頭輕蹙,笑意盡斂,想到冷夏那布滿鮮血的臉。


    邢飛羽敲了敲車窗,話說這天熱屁了,白雪兒站在車邊又不進屋,他隻能忍著被顧墨狠批的可能叫醒顧墨。


    顧墨睜眼,看著窗外,摁下車窗,對著邢飛羽說:“開車!”


    邢飛羽一臉懵逼,白雪兒頓時滿臉烏雲。


    顧墨忽然意識到白雪兒在旁邊,又轉過頭說:“一個緊急項目要處理。”


    白雪兒站著沒動,咬著唇角,賭氣地看向夜空。他們已經領了證,是夫妻了,他還惦記著冷夏,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邢飛羽真替顧墨著急,好歹勸和不勸離,邢飛羽委婉地說著:“總裁,我會回公司整理出你需要的資料。”


    顧墨暗瞪了邢飛羽一眼,推開車門走了下來,路過白雪兒時,聲音不大卻是煩躁:“回家!”


    白雪兒委屈地跟在後麵一聲不吭,進了屋,已經淚水漣漣了。


    顧墨自然聽見了她的啜泣,轉過身抱著白雪兒,鄭重其事地說:“雪兒,我知道我這麽做對你不公平,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


    當我看見冷夏被剜了眼角膜的照片時,我就控製不住我的心了,我覺得是我害了她。


    如果我沒找她,她就不會再回到這裏,也不會被人害的那麽慘還下落不明。


    我很恨我自己!”


    顧墨失聲痛哭,震撼了白雪兒,在她這個老婆麵前為外麵的女人流淚,白雪兒想就算冷夏落了那樣的下場也沒她慘吧!


    顧墨越是這麽難過,她就愈發覺得對付冷夏沒有錯。有情人終成眷屬?嗬嗬,她偏要他們勞燕分飛。


    白雪兒默默地聽著顧墨的絮絮叨叨,其實她什麽也沒聽進去。


    唯一聽進去的話是讓白雪兒操持婚禮的事,這本是顧墨給她的驚喜,變成了她來操辦,這落差讓她難過,但是往好的方麵想的話好歹他們要舉辦婚禮了。


    這夜之後,顧墨再一次消失在白雪兒眼前,偶爾會在財經新聞上看過一眼,偶爾會在報紙、雜誌上看見他的身影。


    總之,江畔別墅沒有他的身影。


    超神科技有限公司,顧墨已經大半年沒進過這裏了,今天破天荒地突然降臨,驚的整個公司的人都誠惶誠恐的。


    邢飛羽恨不得把頭埋進地板裏,他能告訴大家顧墨隻是睹物思人才來的嗎?


    總經理領著全公司大小領導立成兩排,熱烈歡迎顧墨。


    “好帥!”女生壓低的聲音到底還是落進了顧墨耳裏。


    他驀然回首,隻因那聲音像極了冷夏。


    顧墨駐足折回身,望著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強大的氣場直逼那女生。


    原本還想花癡一下的女生麵臨著咄咄逼人的視線,緊張地揪著衣角大氣不敢喘,卻又有些小竊喜,灰姑娘與總裁的戲碼就要降臨在她身上了。


    “哪個部門的?”


    “總裁,您好!我是策劃部門總監助理。”女生甜甜一笑,看了顧墨一眼,飛快地移開了視線,欲拒還迎這套路,她懂。


    邢飛羽懵逼地跟著顧墨,他發現現在的顧墨他已經看不懂,以前顧墨是神秘莫測,現在是邪乎的有些神經。


    不過,這個女生要倒大黴了。


    “降到銷售部門當初級銷售員!”顧墨冷冽啟齒,從女生麵前如寒風刮過,帶走了她的美夢,也帶走了她這麽久以來努力的成果。


    她不懂地追問:“為什麽?”


    沒人敢解釋,也不敢攔短女生說話,顧墨仿佛沒聽見地大步進了電梯。


    進了辦公室,邢飛羽欲言又止。


    策劃總監助理,一下子下降到銷售員,這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有什麽話就說!”


    “總裁,她好像也沒犯什麽大錯。”除了花癡了一句。


    “邢飛羽,以後這種事還勞煩你這個總裁助理的人來過問,我想你該換個職位了!”


    顧墨冷冷地斷了邢飛羽的求情,她的錯不大過分,過分的是她的聲音,像冷夏卻又不是冷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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