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話音剛落,白雪兒突然摸向床邊,一手撐空,連人帶被栽到了地麵上。


    “丫頭!”顧墨健步跨向床的另一邊,路過冷夏時,結實地撞過她的身體,冷夏被撞倒,她坐在地麵上,靜靜地看著這個失控的男人。


    為白雪兒而失控……


    “雪兒……”顧墨顫抖的喉嚨拉長了音調。


    白雪兒揪著床單,痛徹心扉地看著正前方,“顧墨,我是個廢人了,廢人!


    我不要變成廢人,顧墨,你救我好不好?我不要這樣什麽也看不見!


    顧墨!你救我,快救我!”


    白雪兒揪著床單,雙手羸弱地顫動著,顧墨看在眼裏,痛在心底。


    “雪兒,我救你,我定會三天之內讓你重見光明。雪兒,你振作點。”


    白雪兒瞳孔圓睜,沒有一點靈氣,沒有血色的唇瓣囁嚅著,上下牙關緊緊地咬合,極力克製的悲悸哽咽在起伏的胸口。


    她搖著頭,悲痛欲絕地說:“顧墨,我不會信你了,你騙我騙到了今天,我不信了。


    我們就當緣分盡了。”


    “不要!”顧墨衝破了音吼道,“雪兒,一天,一天之內,就一天,我讓你重見光明。”


    顧墨信誓旦旦,白雪兒卻搖頭苦笑,明顯不信顧墨。


    “雪兒,我一言九鼎,說到做到。”顧墨說著抱起白雪兒,溫柔似水地摟著她,低聲安慰著。


    白雪兒不鬧騰時,顧墨衝冷夏橫眉冷對:“照顧好她,磕了碰了拿你是問。”他又對邢飛羽說:“出來!”


    顧墨從冷夏身邊跨了過去,冷聲冷氣地強調:“你要是再敢傷害雪兒,我會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付出代價。”


    冷夏唰地抬起眼,壓低嗓音問:“顧墨,你的威脅已經失效了!”


    她不想在乎他人的死活了。


    顧墨蹲下身,狠厲地捏住冷夏的下巴:“你可以試著挑釁我的底線!”


    說完,顧墨丟開冷夏像扔垃圾一樣,冷夏的淚再次滾了下來,季涼川已經被顧墨打的脾出血,他什麽都沒做,隻是幫她說了幾句公道話,這個代價太大了,冷夏擔不起。


    她不想在乎他人卻終究沒那麽狠心。


    冷夏低著頭,一字一句地說:“我不再挑釁你的底線,我會聽你的吩咐,求你高抬貴手放過他們。”他們有娘生有爹養,他們傷了一分一毫會有人心疼。


    以前的紹項南、江一姝,現在的季涼川……


    “放不放過他們取決於你!”


    顧墨丟下這句話出了門,邢飛羽緊跟其後,路過冷夏時淺淺地歎了一口氣。


    “總裁,你真的要用冷夏的眼角膜移植給太太?”一出門,邢飛羽忍不住地問。


    “我哪句話是這個意思!”顧墨沒好氣地吼道。


    邢飛羽鬆了一口氣,剛在屋裏劍拔弩張的樣子分明是想摘了冷夏的眼角膜。


    沒有就好,邢飛羽也不再多話。


    顧墨皺眉思考,而後說:“花錢去買合適的眼角膜,高價。”


    “總裁,這麽做恐怕不妥。”私自買賣器官犯法啊。


    “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去找快死的人啊,出高價,總有見錢眼開的家屬!”


    “是,總裁,屬下知道了。”邢飛羽連忙應答就離開了。


    顧墨慢慢跺回病房,在門口停住了腳,他靜靜地看了一眼,轉身去了出口處點燃了香煙。


    冷夏?她現在到底是清醒的還是迷糊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冷夏都是那麽心狠手辣嗎?


    越想越頭痛,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他不願意接的電話,不過還是接了。


    “喂!”聲音很冷。


    哪知電話那端的卿晴哭著說:“顧墨,你快來人民醫院,你爸爸心髒病突發,正在急救。”


    “好好的怎麽就心髒病突發了?”顧墨眉心直跳,整個人如彈開的彈簧左右搖擺。


    到底血濃於水,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馬上過去!”


    顧墨掛了電話,急匆匆地進了病房。


    白雪兒已經睡著了,冷夏站在窗台邊,仿佛沒有發現顧墨的進入。


    其實她知道了,她對顧墨的了解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小到他轉身的腳步聲與有心事的腳步聲,她都區分的一清二楚。這樣細微的發現讓她更加憎惡她自己,她怎麽就愛上了他,甚至丟掉了她的傲骨。


    顧墨見冷夏如此不用心地照顧白雪兒,頓時火大,走向冷夏,又似很嫌棄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說:“冷夏,我讓你照顧白雪兒,不是讓你來欣賞風景的!”


    “我有照顧。”冷夏回,剛剛顧墨出了門,白雪兒吩咐她扶著她上廁所,喝了水,還給她擦了把臉。


    “照顧?我進來你都沒發覺,萬一又來個不三不四的人傷害了她,你擔的起?”


    冷夏心灰意懶地側過頭看向顧墨,似乎想爭辯什麽,最終卻沒說,隻是淡淡地說:“知道了,下次會注意。”


    之前還圍著他前後打轉的人,突然安靜了,安靜的連看他一眼都有些多餘,顧墨忽然有些別扭。


    監控中的人與眼前的冷夏判若兩人,他有些疑惑是不是冷夏犯病才做的,他想問她失憶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不過冷夏轉過身,留給顧墨一瘸一拐的身影,以及半邊無欲無求的側臉。


    算了,顧墨告訴自己,她畢竟傷了雪兒,致使她雙眼失明,罰她照顧雪兒不過分。


    “冷夏!”顧墨叫住她,“我有急事要離開,雪兒醒了你告訴她,我快去快回。”


    冷夏背對著他,淡漠地問:“要是她非要知道你去了哪,我怎麽回?”


    “我爸爸心髒病突發,我去看一眼。”


    聽到這裏,冷夏沒光彩的臉有些動容,顧笒與卿晴對她挺好的,不過,她很快就摒棄了這個想法,他們再好,也隻是顧墨的爸媽,白雪兒的公婆,和她――冷夏,八竿子打不著。


    “知道了。”冷夏應。


    顧墨站了一會兒就走了,他一離開,冷夏如一灘泥癱坐在椅子上,脫掉拖鞋,腳底板的紗布已經被血浸透,醫生叮囑她不要下地的。


    她早就痛的頭毛心冒冷汗,隻是在撐著而已。


    “怎麽,很痛?”


    白雪兒在冷夏不知覺間坐了起來。


    冷夏沒回她,卻疑惑白雪兒剛才在裝睡?不過白雪兒沒過問顧墨的去向,冷夏也就懶得主動告訴她了,畢竟白雪兒曾經想要她的命。


    “生氣了?也是,被心上人傷了必然難過。”


    冷夏頭也沒抬,不在乎地說:“心上人?顧墨?你太看得起你的丈夫了,我對一個有婦之夫不敢興趣!”


    白雪兒嗤笑:“不感興趣還上杆子撲?冷夏,所以我說你骨子裏就是賤,你否認不掉!”


    “白雪兒,既然你非要我陪你解悶,那就說說吧,你為什麽要害我?”


    “害你?我隻是替天行道教訓你。”


    害人還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冷夏懶的和她扯淡了,沒意義,索性裝聾作啞。


    白雪兒閃亮著眼,哂笑地斜著冷夏:“冷夏,實話告訴你吧,就你這樣的,我還真不待見有你這閨蜜。


    小時候吧因為淺哥哥,我才故意和你走近的。”


    “他已經死了,你提他做什麽!”冷夏沉著臉回,她的淺哥哥死了,提了隻會驚擾了底下長眠的淺哥哥。


    如果不是顧墨的威脅,如果不是她需要贖罪,她怎麽會留在這裏看白雪兒的臉色!


    “嗬嗬!”白雪兒輕笑一聲,換了一個話題說:“唉,說到底我還真心喜歡不了你,所以顧墨出現,我就想奪走你的所愛。”


    冷夏聽了,連眼皮都沒抬,白雪兒已經贏了,更何況顧墨不愛她,他就算是她的所愛又如何?


    是她的別人搶不走,不是她的,她強留不住。


    “顧墨向你求婚那天,我在旁邊,現場挺盛大,你說你這種賤骨頭怎麽配的上那種高大上的場麵?


    實在不好意思,我一看不順眼就想踹一腳,沒想到還真踹進了顧墨心裏。”


    冷夏不想分析白雪兒的情感之路,隻是白雪兒越說越火大,她和顧墨在一起那麽久,又有虎牙在身,偏偏顧墨對她動不了情欲。


    沒有性的夫妻怎麽白頭偕老?!


    “冷夏,你知道顧墨為什麽能從求婚現場放棄你要我嗎?”


    冷夏沒回,白雪兒不是說過了嗎,他們當天就滾了床單,因為什麽不是已經很明顯了。


    白雪兒又是輕笑出聲,“不過我不會告訴你,這個問題你得帶進墳墓了。”


    冷夏不敢置信地望著白雪兒,不就是滾了床單的那點事嗎,至於說來說去!況且搶人男朋友很光榮?丟人現眼!


    冷夏突然發現她和白雪兒的三觀怎麽差了這麽多,這十幾年的閨蜜到底是怎麽當過來的!


    這時,楊龍翔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走了進來,他溫暖的視線均勻地落在白雪兒與冷夏身上,聲音也很和藹:“常規檢查下。”


    白雪兒說:“謝謝醫生。”


    又告訴冷夏:“你出去等著!”


    冷夏起身,不屑看一眼地出去了,大概也就白雪兒這麽矯情,醫生檢查還需要他人回避,回避就回避,她才懶得離她太近。


    十幾年的友誼,隻是因為淺哥哥故意接近她,這世間的情,還有什麽是真的?


    冷夏靠在牆壁,醫生檢查了很久才出來,臨走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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