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夏穿上顧雨澤的羽絨服,有氣無力地問:“那你穿什麽?”外麵已經零下一度了,怎麽能穿件毛衣出門?


    “我皮厚,不怕冷。”


    冷夏聽了,眼眶濕潤著,微微勾起嘴角,她是想笑的,無奈身子太軟,無法送他一個笑臉。


    顧雨澤拉好衣服的拉鏈,手指靈巧地給冷夏綁好一個馬尾,再戴好帽子,才滿意地蹲在冷夏床邊。“來,我背你。”


    “好。”冷夏心裏做了一個義無反顧的決定,所以她徹底地無視了顧墨與白雪兒。


    愛情與友情碰撞了,她要不起愛情,也隻能舍棄友情。


    彎彎,你真好,沒有你,我走不出這個房間,冷夏在心裏說。


    顧墨看著冷夏與顧雨澤異常的默契,捏著拳頭的手青筋凸起,她討厭一切男人的靠近,但是這個男人絕對是例外,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她咬了他,隱隱覺得被咬的那處還有些痛。


    “小夏子……”


    顧雨澤背起冷夏路過白雪兒時,白雪兒喊住了冷夏,因為她已經感受到顧墨的隱忍到了極限,如果她不再做些什麽,等顧墨挑明了心意,那她這麽久的努力都白費了。


    顧雨澤停住了腳。


    “小夏子,對不起!”白雪兒喊完,“撲騰”一聲跪了下去。


    顧雨澤似懂非懂地撇過臉,她口中的“有婦之夫”就是她的男朋友?


    冷夏閉上了眼,用著隻有她和顧雨澤能聽清的音說:“彎彎,我們走吧。”


    白雪兒這一跪是什麽意思?是要坐實她纏著顧墨,求她成全他們嗎?


    她從來不做那麽下賤的事,哪怕心裏再喜歡,放心底就好。


    顧墨看著身旁委屈到頂的白雪兒,就在這一秒前,他是準備從顧雨澤背上強行掠走冷夏的……


    等他拉起白雪兒時,冷夏已經被顧雨澤背走了,看著哭成淚人的白雪兒,他再次渺茫地攬她入懷。


    徽城,縣醫院,冷夏靠在床頭,呆呆地望著頭頂上的點滴,一滴滴地滑下去,流進她的血液裏,手背上是涼的,再一點點地涼透全身,她冷的拽過被子,把自己包的嚴實,隻留下下巴以上的部位。


    “來,我找小麗要的。”顧雨澤從外抱進一床被,仔細地蓋在冷夏的身上,“有沒有暖和點?”


    “很暖和。”冷夏回。


    “安心養病。”


    “彎彎,你借我點錢吧?”


    冷夏第一次開口向顧雨澤借錢,這讓顧雨澤吃驚不小。以前他倒想變著法子給錢給她花,隻是,她從來都不接受。


    “好。”顧雨澤答的幹脆,“要多少?”


    “四萬。”冷夏說著,並沒有抱多少希望,她從來不覺得顧雨澤有錢到一口氣拿五位數的人民幣出來。


    在冷夏眼裏,顧雨澤就是啃老一族,天天啃她媽的養老錢。


    “好,明天給你。”


    冷夏詫異地看著顧雨澤,他到哪裏一次性搞這麽多錢?“彎彎,沒有的話……”她不要了?no!“你幫我借吧,我沒什麽有錢的朋友,借不到這麽多錢。”


    “好。”


    “我會給你寫欠條。”


    “我們倆誰跟誰,不用的。”


    “要的。”冷夏苦澀一笑,等借到了冷書墓地的遷葬費,她就可以去辭職了。


    顧雨澤並沒有問冷夏要這麽多錢幹嘛,不過她需要的,他就是上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也得去。


    冷夏在醫院住了五天,病情反反複複,流感一時肆虐,這個醫院一下子成了香餑餑,聽說全國各地的醫院都是這樣,最後沒有完全康複的冷夏被安排出院。


    回到家,一塵不染,看得出是顧雨澤收拾的。


    冷夏窩在沙發上,陽光透過窗戶折射到她後背,照的她暖洋洋的很舒服。她能感受住完院後,自己整個人都懶懶的,好像失了元氣。


    “來,把藥吃了。”顧雨澤蹲她跟前時,掌心躺著五粒奧司他韋膠囊,右手舉著一個透明玻璃杯,裏麵的水還冒著熱氣。


    “彎彎,我可以不吃嗎?”她已經吃了好幾天的藥了,加起來不下於一百來粒。


    “乖,今天最後一天,這個抗流感藥必須吃,況且你的身體你不清楚,沒有藥止不住病毒的。”


    是啊,冷夏努了努嘴,乖乖地接過藥,拿過水杯,她的身體她懂,從小到大就是被藥包起來的。唉!冷夏歎了一口氣,五粒膠囊一起倒進嘴裏,再灌了一口水,利落下肚。


    顧雨澤接過水杯放在茶幾上,便從兜裏掏出一張卡,“密碼是123456,是原始密碼,你取錢時改下也成。”


    “彎彎,這錢在哪借的?”冷夏以為顧雨澤這幾天都沒提錢是因為沒有,沒想到他一下子又拿了出來。


    “我朋友那拿的,你拿著,不急著還,也不用利息。”顧雨澤拍著胸脯說的。


    冷夏攥著卡,她沒錢的人深知沒錢的苦惱,她不知道顧雨澤怎麽借到了這些錢,但是肯定撕下了臉麵求了人。


    “彎彎,謝謝。”


    “再客氣,那你就嫁我吧。”顧雨澤似不經意地玩笑。


    冷夏沒啃聲,他一直喜歡開玩笑,她聽慣了。


    “彎彎,明天陪我去東郊墓園吧?”


    “嗯,不過你身體才好點,這天挺冷的,要不等天氣暖和點?”顧雨澤商量地問。


    她等不下去了!“沒關係,去吧,早去早解脫。”


    顧雨澤一臉懵逼,什麽叫早去早解脫?


    那天顧雨澤背走冷夏後,顧墨摟著白雪兒回了安城,顧墨也接受了這個現狀,所以他安排了一個禮拜留在安城,打算與白雪兒好好培養感情。


    書桌前,顧墨龍飛鳳舞地寫出了“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大字,白雪兒拍手叫好:“顧墨,我越來越崇拜你了。”


    “你小時候也這麽說。”顧墨囅然而笑。


    白雪兒臉色一僵,尬住的笑意變得扭曲。


    “來,雪兒,你也來寫幾個。”顧墨起身,拉著身旁的白雪兒坐了下來。


    他七歲就練書法,也天生腦袋瓜子好使,人家練三年的水平,他一年就達到了,後來,他收了一個徒弟,沒錯,就是他的丫頭,他每天都握著她的手教她一撇一捺,到後來,寫的比他都好,該蒼勁的絕不手軟,該柔和的也不硬氣。


    白雪兒不好意思地微笑,“顧墨,我寫字很難看的。”


    他的丫頭,就是這麽謙虛。


    “沒事,隨便寫。”


    白雪兒叫苦不已,她壓根就沒寫過毛筆字,倒是有幾次拍戲時拿過毛筆,隻是假模假樣的。


    白雪兒隨意地拿起毛筆,如握住鋼筆的姿勢一樣,顧墨微微皺起了眉頭。


    “顧墨,我不太會寫。”明星簽名時也隻是設計好的藝術簽名,哪怕筆鋒不好,也能舞出特色。


    “來,我教你。”


    顧墨托起白雪兒的右手,扶好握筆姿勢,胸前貼著白雪兒的後背,均勻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後根,酥酥麻麻的,白雪兒心口突突跳,他的每一次靠近都能勾起她少女時的心動。


    “好,開始寫吧。”顧墨鬆開白雪兒的手,拉開倆身體間的距離。


    白雪兒哆哆嗦嗦地畫了兩個字,“顧墨”。


    顧墨看不懂地望著書桌上的白紙中間的“顧墨”,眸色深沉而疑惑。就算不常寫字,該有的筆鋒不會變的。


    且不說她的字筆墨不夠酣暢不夠飽滿,就連最起碼的下筆不離點,她都沒有掌握住。


    他記得他的丫頭學毛筆字時也隻有七歲,他是學了四年的水平去教的她,她也學的非常好,如今怎麽這麽差?


    “顧墨,我都說了我寫不好,偏要我寫。”


    白雪兒嘟著紅唇,側過臉望著顧墨,抱怨的直接。


    “我記得你小時候的字寫的很好看。”沒想到,過了十幾年,會是這樣的。


    白雪兒嘟著的唇慢慢地收了回去,視線悄悄地轉向書桌,淡金色的頭發卷曲而下,輕盈地落在雙肩之下。


    倆人之間沉默不語。


    良久,顧墨才從“顧墨”兩字上移開視線,他真心地接受不了白雪兒的字,好歹他教了她一年的毛筆,怎麽能就是這個水平呢?


    “雪兒,明天開始,我有空就叫你寫字,多練練就好。”她那麽聰慧,這種小事還不是一兩個月就學會了。


    白雪兒默默無言。


    顧墨沒在意地又說:“我信你。”


    白雪兒暗自淌著眼淚,漸漸變成了低泣,顧墨一聽,嚇的不輕,慌忙地扳正她的身體,“雪兒,你哭什麽?你不想學就不用學,不是非要你學的,我以為你還是如小時候一樣喜歡寫毛筆。”


    “顧墨……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吧?”


    “沒有,不寫就不寫,乖,不許哭了,你一哭,我就手忙腳亂。”


    “顧墨,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我們之間的有意義的事,我的手……”


    白雪兒低泣不止,眼淚汪汪地砸在顧墨的膝蓋上,很快就打濕了他的褲子,一大片。


    “雪兒。”顧墨抽過紙,不停地沾掉她眼裏滾出的淚珠,她是趁著午休過來陪他的,身上的唐服還沒來得及換,等會還要去拍戲,他倒好,竟然把她惹哭了!


    “顧墨,我的手前年跑龍套時受了傷,手腕不怎麽靈活。”


    顧墨心疼地握著白雪兒的雙手,憐惜自責地說不出話,她一個女人無權無勢,一步步爬到今天一線花旦的地位,遭過多少罪,他無法想象。


    “是我的錯,沒有早點找到你。雪兒,答應我,以後有危險的事都不去做,我養你,犯不著讓你衝鋒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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