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書還活著時,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一個人喝悶酒,其實冷夏那時候不懂,明明他們家窮的沒錢買米吃了,可冷書卻花錢買酒。


    冷書喝醉了,什麽事也不幹,就搬張椅子坐在冷夏旁邊罵她:“我怎麽生下了你?我怎麽沒上醫院打掉你……”


    反反複複的幾句話,一直縈繞在冷夏心頭,那時候的冷夏一邊記恨地流著眼淚,一邊時刻注意冷書,擔心她喝多了會摔跤。


    隻是她的擔心多餘了,冷書從來也沒摔過,而她的淚流到後來都結凍了。


    可是,那份拋棄的心痛一直擱在冷夏的內心深處,她直視著陶金葉,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聲音不大,卻驚呆了所有的人,包括處事不驚的顧墨。


    陶金葉率先反應過來,因為她挨打了。用盡了力道,陶金葉回給冷夏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打在了顧墨的心頭,看著冷夏右臉頰那道狹長的血痕,顧墨一腳踢了過去。他不願意動手打任何人,可不代表對於欺負冷夏的人,他會心生饒恕。


    這一出上演到現在,看蒙了所有人,單文西鬆開梁芊芊,跑到他媽媽身邊,急切地問:“媽,你怎麽樣?媽,你有沒有事?”


    顧墨懶得理會,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冷夏的朋友,他絕對不會給誰當伴郎!


    顧墨摟著冷夏,又心疼又生氣,撂下狠話說:“如果夏夏有什麽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陶金葉沒敢看顧墨,她知道剛剛的一巴掌代表著什麽,代表她使用了心計,她故意移動了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的無名指上是枚孔雀尾巴形狀的黃金戒指,她把尾巴移到掌心方向,狠狠的一巴掌落下,很自然地刮破了冷夏的臉。


    她看不上梁芊芊,連帶她的一切朋友。隻是,她有些懼怕顧墨身上的氣勢。


    顧墨攬著冷夏離開,冷夏擔心梁芊芊不願意走,顧墨無奈,隻能強製抱著她出了酒店。


    梁芊芊望著幾步外的單文西與準婆婆,麵色有些難看,她不敢忤逆陶金葉,隻得柔和地說:“她是我好朋友,顧先生是我們公司的總裁。”


    梁芊芊的意思很簡單,希望她的準婆婆可以去冷夏跟前道歉,畢竟把人臉劃了那麽長的口子。


    陶金葉一聽,譏諷地說:“是你公司的總裁,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大路朝天,各走各邊,文西,我們回家。”


    陶金葉想,最好梁芊芊因此被開除,沒了工作的她還好意思賴在她兒子身邊嗎?她兒子多優秀,大學畢業直接留校。


    這麽牛逼的兒子能娶一個山野村姑嗎?


    “芊芊,我們回家。”單文西扶起陶金葉後衝梁芊芊說。


    梁芊芊立馬爬起來,牽著婚紗的裙擺跟了過去。


    “等等!你不準進我們家門!”陶金葉咄咄逼人地甩開單文西,走近梁芊芊,“你幾斤幾兩?心裏沒點數?


    一個破公司的推銷員,妄想嫁給一個大學教授?你有點自知之明嗎?”


    梁芊芊垂著頭,不吭聲,陶金葉說的句句在理。


    單文西急了,拉過梁芊芊的手,倆人十指緊扣地對視了一眼後對陶金葉說:“媽,你怎麽還不懂?我愛芊芊,她現在已經是我法律上的老婆了,容不得你不同意。


    如果你不讓芊芊進門,那我隻能隨芊芊租房子住了。”


    “你冥頑不寧!”


    陶金葉氣的捶著自個的心口,她越看梁芊芊越不順眼,以前乖巧的兒子不見了,這絕對是梁芊芊教唆的,這樣的女人絕對不能娶回家!


    “媽,還有件事沒告訴你,我早就不是大學教授了,我現在在路邊擺攤賣烤串。”


    晴天霹靂!陶金葉看著眉清目秀的兒子,一時間無語。


    蔥辣鼻子蒜辣心,芥末辣的鬼抽筋,陶金葉此刻仿佛吃了芥末拌蒜外加蔥。眼淚沒有任何征兆地流了下來,她把這一切算在了梁芊芊頭上,戳著手指,顫抖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地走了。


    她辛辛苦苦培養大的兒子,就這麽被一個女人給毀了。


    梁芊芊於心不忍,剛剛陶金葉的那一眼看的她心肝痛,她對單文西說:“你回去和媽好好說說,我去冷夏那裏看看嚴不嚴重。”


    “不用了,她有我爸陪著,我陪你去看冷夏,但願你的領導不要遷怒於你。”


    “沒事,我也可以與你一起賣串的。”梁芊芊調皮一笑,心裏是澀的。


    好好的婚禮,成了這副鬼樣子,她一輩子都不想記住,不過,單文西維護她的樣子,她要記一輩子。


    顧墨抱著冷夏氣急敗壞、怒目圓睜,如果不是估計她心裏不好受,他一定要罵他個狗血淋頭,讓她一點記性也不長,明知道有危險還往上衝!


    出了酒店的冷夏,被太陽一照,覺得臉上有些疼,伸手一摸,還沒碰到臉頰,就被顧墨抓住了手腕。


    “痛了?”


    “還好。”


    顧墨氣結,真是豬腦子!


    “你可以放我下來嗎?”冷夏問。


    大庭廣眾的,她被閨蜜的男朋友抱著算什麽意思?


    “一個不懂的保護自己的人,沒權利提要求!”


    顧墨抱著冷夏進了停車場,將她放在後座位,拉過薄毯蓋在她身上。


    冷夏擰著眉,不解地說:“雖然立秋了,可秋老虎還沒離開,你這是要捂熱死我?”


    顧墨“砰”地關上了門,他太生氣了,這個臭丫頭一點也不知道關心自己,他關心了,她還嫌棄!


    也不知道是誰每次上車就睡著了,車裏的冷氣不冷?


    “誰讓你是我下屬?我說蓋著你就不能不蓋!”顧墨背對著冷夏,惡氣橫秋地說。


    冷夏翹著嘴唇,不滿意地瞪著顧墨的後腦勺。


    沒品沒品沒品!


    “專恣跋扈!蠻不講理!”冷夏嘀咕著。


    顧墨開著車,任由冷夏在後麵嘀咕地罵他。


    醫生給冷夏消了毒,顧墨一直站一旁,見冷夏痛的齜牙沒出聲,更是氣的想打人。


    領著冷夏從醫院出來時,顧墨冷著臉說:“傻了吧唧的,動不動就被人欺負!”


    冷夏摸著臉上的創口貼,心裏窩著火,論欺負,顧墨不是更高一等嗎?


    冷夏拿眼橫著顧墨,膽敢顧墨再罵她,那她也不管什麽道德不道德,一定要罵的顧墨生不如死!


    梁芊芊給冷夏打電話時,顧墨正強製拽著冷夏上了車。


    “喂,芊芊,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夏夏,你還好吧?”梁芊芊在電話這端快哭了。


    “我當然沒事。”冷夏偷偷看了眼顧墨,臉上的傷口不深,確實沒什麽事,可顧墨卻一個勁地罵她,這讓她很憂傷很沒麵子。


    “夏夏,我們過去看你吧?”


    “不用!”冷夏一口回絕,她怎麽可以讓梁芊芊知道她住進了顧墨家,雖然他們倆身體都是清白的。


    “芊芊,你和文西,還好吧?”冷夏有些心虛,她現在已經清醒了,她也算攪和了梁芊芊婚禮的一員吧。


    “我們沒事,已經沒什麽比這更糟糕的了,放心吧,我們會幸福的。”


    “那就好。”


    “夏夏,改天去看你,你好好休息。”冷夏為她出頭,這讓梁芊芊心裏暖暖的。


    顧墨回頭,警告地對冷夏說:“以後離我三步開外都需要報告!”


    “憑什麽?”


    “憑你沒拿走的保姆合同!”


    顧墨適時提醒,冷夏後悔地拍著大腿,是啊,他那天走時忘記拿走合同,還丟下了顧墨送的房產,那就意味著她還是一無所有,而且還身負巨債!


    為什麽把這個茬忘記了?


    “夏夏,明天晚上陪我回家吃飯。”


    “不是天天做給你吃了嘛,不用刻意提醒。”強調她是他家的保姆,還是24小時的那種。


    “回我爸媽家。”顧墨沉聲。


    “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剛好在我身邊。”


    “那你讓白雪兒回來,不是分分鍾的事!”


    “不行,我爸媽還不認識白雪兒,見麵的時機不到,隻能由你代替。”


    代替白雪兒!冷夏聽了心裏又是一陣酸楚,自此,冷夏乖乖地坐在後座,看著天色一點點黑了。


    這一次,她很清醒,心裏裝著心事的人沒那麽容易入睡。


    顧墨與冷夏回到家,邢飛羽已經等在門口很久了,看見臉上掛彩的冷夏,邢飛羽覺得顧總裁就是冷夏的多災多難。


    冷夏回家做飯,顧墨與邢飛羽在書房談工作,一直到九點,冷夏已經餓的快昏過去時,他們才結束。


    “怎麽沒先吃?”顧墨大步走過來,凝眉問。


    冷夏想到顧墨留她在身邊的根本原因,心裏涼颼颼地,麵上倒是笑臉:“剩菜剩菜口感不好,所以一起吃比較有味道。”


    顧墨一聽,心裏樂滋滋的,她終於說了一句討他歡心的了,與他一起吃飯是她喜歡的事。


    邢飛羽趕緊說:“總裁,我先走了。”


    “嗯。”


    “留下一起吃吧。”


    顧墨與冷夏異口同聲,說了截然相反的兩種答案。


    冷夏看了眼黑著臉的顧墨,諂媚地笑著說:“我做了三個人的份量,兩個人吃不完。”


    邢飛羽自然懂的顧總裁的意思,立馬推辭道:“不用了,我有飯局。”


    “這個點還有飯局?”冷夏天真地隨口說了一句。


    顧墨沉著怒火,原來冷夏不喜歡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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