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對於林氏這樣和稀泥的舉動很是有些不耐煩,假裝也沒看到林氏尷尬的臉色,又接著道:“再說了,崔家裏兒子那樣多,不至於總要讓我一個賠錢貨來貼錢吧?那樣多不好意思?哪家像這樣了,也不能說因為我嫁了個好丈夫,便合該擔著了。萬一我夫君看我總顧著娘家,到時把我休了,爹跟大哥大嫂到時要來養我啊?”


    ‘撲哧!’羅氏一聽到這兒,捂著嘴就笑了起來:“恐怕養倒不會養你,但你母親要是醒了,能做主將你再嫁一回老頭子給她兒子治病倒是有可能!”人家嫁過來的媳婦兒都這樣說了,可見楊氏這樣重男輕女是到什麽地步了,林氏這會兒也尷尬了起來,崔敬懷連頭都不敢抬。崔薇是知道羅氏這是傷心了故意不想讓崔家人好過呢,也不是在心想幫自己,但不論如何,她這樣說了大家卻是再也不好意思勸說自己要為家裏犧牲什麽了。


    聶秋染臉色漆黑,一聽到崔薇這樣說心裏便有些不爽快,尤其是聽到羅氏說了話,更是覺得心中氣恨,冷冷看了羅氏一眼,卻是知道崔薇這樣說話的用意,因此沒出聲。


    “你這丫頭,倒當真是記仇得很。”林氏也尷尬,心中暗罵兒媳當初不懂事兒,將好端端的一個女兒逼到現在這般模樣,當初隻當人家是個賠錢貨,沒想著好好兒籠絡了,反倒處處責罵,跟對待龜孫子似的,當初不積德,現在倒想依靠了,偏偏她要依靠便罷,自己這張老臉現在可算是丟幹淨了,現在被孫女兒這樣笑著一說,林氏真是連頭也抬不起來,也將床上的楊氏給埋怨上了。


    “到底是一家人,你母親也是生養了你的,又何必做到如此。”林氏怏怏的說完這一句,便不張嘴了。她雖然希望家和萬事興,也希望人人都各自退讓一步便海闊天空,可這些年下來,她也算是看清了這個孫女兒的脾性,也不知道像哪個,反正硬氣得很。當初楊氏那樣做寒了她的心,讓她當初小小年紀的便搬了出去自己一個人過活,還真沒靠過楊氏,也幸虧當初聶家那小子喜歡她,時常給她些錢花,她才活到現在,還活得比哪個都好,也是一個有福氣的人,隻是楊氏看走了眼。


    崔薇這會兒還不知道村裏的人都當她小時是靠聶秋染養活,村裏的眾人都當聶秋染年紀小時就看中了她,又一直養著她到現在,若是知道還真要氣死不可。但這會兒看林氏不出聲了,崔薇也不說話了,隻是盯著麵前的楊氏,突然之間深呼了一口氣:“爹,我前世離村時,我記得給過你二十兩銀子,如今那銀子哪兒去了,拿出來給她請大夫看病就是啊。”


    “那,那銀子……”崔世福本來沉默著不好說話,滿臉凝重之色,但一聽到崔薇說起銀子,頓時便結巴了,又尷尬了起來。眾人一聽到崔薇上回離開時還給了崔世福銀子,林氏也吃了一驚,盯著兒子看,崔世福被眾人看著,逼於無奈,原是不想說的,一旁羅氏目光卻跟要吃人似的,他也隻得硬著頭皮道:“是,是給你,二哥,哥,看看腿去了……”


    一聽這話,林氏等人沉默著便罷了,羅氏卻是險些氣得一口氣沒能提得上來,活生生的差點兒昏死過去。


    “我當初,當初坐月子險些,命都沒了,你們卻沒錢給我看,倒有銀子給那瘸子瞧腿……”崔薇聽到這兒,冷笑了兩聲,忍下了快湧到嘴邊的粗口,半晌之後才冷聲道:“以前的銀子便算了,就當我做好事。這回她的傷我那兒有大夫,讓他過來瞧瞧,到時要用的藥材我來出,她若好了,便算是我給她一命還一命,以後的事情,不要再來找我。”這話讓孝順的崔敬懷有些不滿,但他這會兒卻沒底氣開口。


    本來說好讓崔薇回來隻是楊氏想見見她,不會讓她做什麽事情的,可這會兒沒料到楊氏根本沒說想她,隻說了要讓她養崔家人不說,還結果又要找她出人出力出東西,那不是當初自己說的話被自打了嘴巴麽。崔敬懷心中又羞又氣,說不出話來,那頭外麵抱著楊立全的唐氏卻是不甘道:“你帶的是什麽大夫,可不要治出毛病來了。”


    她這話音一落,崔世福也麵色跟著有些猶豫了起來:“村裏遊大哥也在,他也是薇兒你從小看到大的,知道他的本事,當初我病了也是他治好的,就是遊大夫不行,鎮上還有,隻要有銀子便能請來。”


    “怕是她舍不得銀子吧!”一旁唐氏恨恨的說了句,一邊抱著懷裏神情有些癡呆的兒子,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嘴。今年楊立全都已經十幾歲了,別人像他這樣大早就該娶媳婦兒了,可他卻偏偏癡癡傻傻的,這一切都是崔薇給恨的!自從當日孔氏上吊而死之後,楊立全便因為調皮,去搗弄孔氏不成,反倒被嚇了個半死,當時老人家便都說楊立全這是驚到了孔氏,被孔氏的鬼魂給吊走了,需要一些富貴雙全命格的夫妻給他壓一壓,便保不齊能嚇走孔氏,將楊立全的魂兒給勾回來了。


    可偏偏當初唐氏想要讓兒子拜在崔薇名下當個幹兒子,可恨崔薇當時卻不肯答應,如今害的她好端端的一個兒子成了傻子不說,當初也因為王氏那賤人偷了她的銀子,崔薇便非要讓自己賠她一半錢,後又狠心的告了官兒將自己打成跛子,唐氏現在想起來可是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拿崔薇沒辦法,她早想法子回擊了,如今仇恨一湧上來,哪裏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頓時便又大聲道:“她舍不得銀子,又恨當初姑母那樣對她,故意想趁此機會將姑母給害死吧!你這殺人凶手!”


    唐氏話音一落,不少聽著聲音圍過來的村裏人目光都落到了崔薇身上,連崔敬懷等人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懷疑了起來,崔薇冷笑了兩聲,還沒有開口,崔世福便硬著頭皮道:


    “薇兒,就讓你遊大叔給你母親看病吧,那銀子,那銀子算我借你的,你看看三郎啥時候回來,若他有出息的,也一定希望你借銀子給你母親看病的,以後他也能跟我們一起還你的……”


    “不可能吧。”村裏有人已經便疑惑了起來,連忙道:“聶夫人這樣的人物,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對!”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崔薇不用回頭也聽出這是王寶學的娘劉氏的聲音:“崔家姑娘是在咱們村裏長大的,她的為人咱們最清楚了,崔家用她的拿她的恐怕楊氏這老東西十條命都不夠填了,又怎麽會出這樣的主意,這婆娘張嘴亂說,也不知是哪家媳婦兒,沒教好就放出來了!”一聽到這話,吳氏頓時麵皮鐵青,看了孫媳婦兒一眼,又瞪了自己的大兒媳,連忙唐氏被自己的婆婆瞪著眼捏著拳頭逮回去了。


    “嗬嗬,村裏的人都知道我不會這樣幹,沒料到崔家的人倒還真相信我會害了她性命了。”崔薇先是冷冷的看了崔世福等人一眼,這才朝聶秋染身邊又貼近了幾分,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樣的時刻,她總是想靠聶秋染更近一些,直到聶秋染的手環在她腰上,她整個人後背全貼到聶秋染胸前了,崔薇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崔世福笑了起來:“我那醫生可是宮中的禦醫,專門給我女兒治病的,你既然不相信那也算了,那就請遊大夫吧,我出銀子,怎麽貴怎麽使,可以了沒?以後崔家的事情跟我無關,以後請不要再來找我,否則從此以後我就改名叫聶薇!“


    一席話說得崔世福臉色鐵青,女兒當眾說要改名字,無異於煽他耳光一般,這祖宗姓名又不是她自己起的,而是老祖宗給的,哪裏有說改便改的。崔世福因為妻子的事情,早已經心慌撩亂,心裏忍了許久的火氣了,剛剛兒子又跟兒媳婦打了一架,現在正讓他心煩的時候,再老實再厚道的人多少也會有忍耐不住的那一天,崔薇現在說要改姓氏,無異於當眾給了崔世福一耳光,使他最後一絲忍耐頓時都化為虛無,如同壓死了駱駝的最後一根草一般,令崔世福臉色一下子便難看了起來,語氣也生硬道:“隨你的便!反正我要找遊大夫,什麽宮中玉醫不玉醫的,我金醫也不信!你既然有銀子,恐怕也不差那一點兒,以後互不相欠就是,我就是吃糠咽菜也不找你了!”


    崔薇點了點頭,沒有自己想像中的一般難受心酸,反倒隻剩一片平靜。聶秋染笑了笑,與周圍眾人點了點頭,便拉著崔薇出去了。本來這動作太過親昵了些,在鄉下人看來就顯得輕浮了,但因為做那動作的是眾人眼中天神一般的聶秋染,而且聽說他在定洲遭了水患時可是立下了大功的,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剛剛竟然沒有鼻孔朝天的走出去,反倒是溫和的衝大家點頭,村民們頓時都覺得心裏一片歡喜,哪裏還記得什麽輕浮不輕浮的,隻剩了聶秋染年少有為這一個印象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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