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牢頭一走,聶晴這才鬆了口氣,隻覺得胸口開始又重新跳動了起來,血液在身體中流得歡快,掌心裏才稍稍多了些溫度。她一回過神便狠狠掐了陳小軍一下,陳小軍剛要張嘴叫疼,聶晴便死死伸手將他口鼻捂住了,陰聲道:“陳大哥,你是想死麽?”


    陳小軍自然是不住搖頭,聶晴這才鬆了口氣,冷聲道:


    “我將手掌放開,你自個兒安靜一些。”看了陳小軍明白了,聶晴也沒敢一下子將手放開,反倒是與他說起了之前的事情,一邊說著,一邊看陳小軍臉色平靜了些,才將手緩緩移開了,她末了才道:“咱們隻要呆一段時間,老實一些,你不要露出了什麽馬腳,到時自然沒事兒,你若一遇事便像之前一般慌裏慌張,那咱們便一起等著砍頭吧!”陳小軍頓時又開始哆嗦了起來。


    聶晴滿心以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而大理寺這邊也一時確實沒有找到聶晴犯案的證據,關了她與陳小軍一個多月之後,又查出她沒犯什麽事兒,自然將她放了出去。而此時賀氏回了縣中,又見過賀元年的母親,將京中發生的事情與其說了一遍,賀元年是他們家獨子,一聽賀氏說賀元年在京中先是被聶晴陷害關了一個多月,吃了不少的苦頭,賀元年的母親自然是心疼不已,口中咒罵連連,再者母子連心,賀氏說賀元年不見了蹤影之後,賀元年的母親朱氏便總夢著自己的兒子滿身鮮血叫自己救命,她本能的覺得兒子恐怕不好了,自然收拾了東西跟著丈夫一塊兒上了京中來。


    等到朱氏夫妻到了京中時,這會兒已經快臨近十月初了。崔梅的案子因為孩子還沒找到,自然還沒有給她定下罪來。這其中當然也有聶秋染的原因,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在聶晴,而在沒有將他們一網打盡時,崔梅自然不能輕易先定了罪,否則到時聶晴說不得要將事情全推到她身上,若是崔梅一旦認罪伏法,到時聶晴反倒將事情全部推到她身上,便得不償失了。


    這廂朱氏越是臨近京中,那股不好的預感便越是濃烈,她之前得賀氏指點,直接便找到了賀氏投宿的客棧,開始挨個問起來。如今已經過了兩個多月,距離當初賀氏所說的賀元年失蹤時間到現在都已經快三個月時間了,自己的兒子還沒有消息,她猜著恐怕是不大好了,也沒敢去跟聶晴碰麵,就怕那婦人喪心病狂,到時將自己也害了,使自己不能給兒子出頭。她四處明查暗訪,倒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朱氏後來多少打聽出一些消息來,聽說在百花樓中賀元年當日玩弄過一個花魁後便回去了。


    對於自己的兒子,朱氏心中清楚得很是個什麽德性,他是好女色,可是自己的兒子手中有多少銀兩朱氏也是一清二楚的,賀元年手中有銀子,包個ji子一天能成,可讓他時常流連在青樓中,且要梳攏了花魁,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朱氏心裏自然生出疑惑來,再加上又聽賀氏說起自己的兒子前幾日異常的情況,她又心中明白聶晴是個不幹淨的貨色,猜測著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威脅聶晴,讓她給銀子,才使得聶晴心中生出歹意來。


    一想到這兒,朱氏頓時心中便慌了,她此時幾乎已經敢十分的肯定,自己的兒子恐怕已經不好了。她心中傷心異常,隨即又生出一股怨恨來,勉強忍住了心裏的慌亂,第二日一大早,便經人指點之後,前往大理寺,開始擊鼓嗚冤。


    大理寺中人一接到報案,自然連忙便讓人將朱氏夫婦帶到了衙門。賀元年的父親此時悲傷異常,倒是說不出什麽話來,母親朱氏雖然難受,可此時憤恨已極,張嘴便道:“青天大老爺!民婦狀告狀元聶家,謀我兒性命,求大人做主!”


    事情一旦牽扯到了聶秋染,自然大理寺不敢再自作主張,而是將案情上呈。皇帝近來剛掌事務,正是要消太子勢力的時候,一聽此案與聶秋染有關,而聶秋染又是當初太子當政時所取的狀元,聶秋染與太子身邊的得力內侍羅玄有關,皇帝自然心中會生出一些主意來,自然是對這件案件十分重視,當下擇令禦使台與刑部共同和大理寺一共組成三司,共同會審此案!


    皇帝都已經開了口,又做出如此姿態,這些年來縱然大慶朝中有重大案件者,可一般都是經由當地縣府審察,然後再送入刑部審批,雖然自古以來便有三司會審一說,但真正能用到使各部頭腦一並聚眾而審的案情幾乎可以說在皇帝登上皇位這一生中都沒有發生過,自然案件也就引起了上京百姓們的關注。


    而作為事件的另一方被告,聶秋染自然是早已經料到了事情會向今天這一步發展。鬧大了也好,這一世因為有羅玄的關係,雖是助力,但對他來說同樣也是阻力,皇帝不會希望看到一個內侍與臣子勾結,若是如此,隻會一味打壓他,恐怕不出彩,不用特別方式不容易出頭。若是要熬到太子登位後,全靠羅玄而再出仕,聶秋染自尊心卻不容許他如此,因此如今這事情一鬧出來,對他 有益無害,更何況如此一來,事情鬧大了,聶晴才再也逃不出去。


    聶晴與陳小軍等人早已經知道此事,早在朱氏告狀第二天,陳小軍便滿臉蒼白的病容去了監牢中一趟,而另一方作為被告的聶秋染因身份關係,他有功名在身,又是正經朝廷點的頭甲狀元,便是一般秀才見官都可以不跪,他這樣的身份,自然本該被收監的,當然也不用,朱氏告狀後,決定先趁此時四處尋找賀元年蹤跡,畢竟皇帝也不想弄出一個大張旗鼓的審案,最後原本以為已經死了的人還活著這樣的烏龍情況,若是如此,恐怕三司的臉也該被丟幹淨了。


    也因為如此,這段時間以來,大理寺中人在京城中開始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後頭因有聶秋染的人推波助瀾,自然查案的方向開始順著聶秋染早已經安排好的方向去查,賀元年被人暴出了幾個月前無故失蹤後出現又拿了大筆銀子一事兒,而正在此時,好些人都知道他背後不知從哪兒來了大筆銀子,竟然在京中百花樓包了花魁七八日整日貪歡縱欲的消息。自此之後賀元年回了客棧一趟,後又消失無蹤,因著此事,客棧的人受連累,連掌櫃的也被抓了起來。


    聶晴所住的地方自然也被查出了底朝天,倒是有人發現了一些端倪,隻是當日賀元年出去的情況好些人都看在眼裏,事情便又僵在了這裏。


    俗話說得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賀元年消失不見,活著不見蹤影,死了又找不到屍首,雖說其母朱氏與其父一口咬定賀元年此時已經早被聶秋染害死在了聶家,但皇帝陛下趁此時機將聶秋染一家子從原本劉承府中遷了出來,將王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蹤跡,自然朱氏所說的話便又不成立了。


    而正在此時,上京城中西北麵有人舉報,在眾人堆放一些廢舊物的地方,竟然傳來惡臭,昨兒一下雨,家中的狗突然間跑出去咬回一截腐爛的人手掌骨來,當時將那住戶嚇得不住,那住戶所在處位於上京北麵最偏僻之處,平日罕有人煙,冷冷清清的,因為一些砍頭的事兒都在那方向舉行,眾人都覺得那裏犯了煞氣,怨氣很重,一般百姓輕易不肯去那邊,而一般處斬犯人時若不是特殊的,幾乎都判在秋後處斬,開始時根本沒人過去,如今正值秋後,也不知道狗從哪兒叼來了這麽一個東西。


    剛剛朱氏告聶家殺人謀命的案子正令大理寺沒頭沒腦的亂成一團,如今又有人回報竟然有一個屍體被藏在了那樣煞氣重的地方。頓時大理寺中人焦頭爛額,又連忙派人四處去尋找,倒真找到了一個埋葬死人的地方,將一個屍骨被野狗叼得已經不全的屍體給挖了出來!


    看樣子像是剛死了三個多月的樣子,但三個月前天氣正是最熱的時候,也不排除人才隻死兩個多月三個月的樣子,不過是因天氣而腐爛得比較快罷了!而這段時間根本未曾發現有人報案失蹤的情況在。一時間大理寺中上下人個個埋怨不止,如今屍體爛了幾個月,惡心得好些抬了屍體回來的人半天吃不下飯,忤作過來查看過,說是死者死於刀傷,有那腦子靈活的,便開始將這事兒與賀元年一案聯係了起來,原本還頗為頭疼,覺得沒方向的大理寺中眾人一聽這話頓時眼睛一亮,如同找到了一個破案方向般,果然開始行動了起來。


    首先死者雖然已經死了多時,身體腐爛,而且死前似是被人用刀將臉也劃過,但他身上也並不是沒有線索的。首先他身上還包著東西穿著衣物,那外頭包著的東西雖然已經裹了屍體幾個月,沾了屍水,但上頭還依稀能看得出一些花紋麵料與痕跡。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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