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會兒孫氏腿還是軟的,渾身全是冷汗,人根本使不出一絲力氣來,哪裏坐得起身,隻任由聶秋文拖著,卻是在地上半晌站不起來。後頭傳來聶夫子讓人讓條路出來的聲音,聶秋文聽得心裏越發害怕,忙又扯了孫氏一把,也不敢去看站在門邊怒氣騰騰的崔薇的臉,一邊看到聶夫子跟聶晴二人擠過人群的身影,下意識的就想往崔薇屋裏躲!


    “你給我慢著!”崔薇隨手抓了一根放在門後的洗衣棒,這東西專門就是用來防著楊氏與孫氏這樣一進門不管別的就撒潑想傷人的,正巧這會兒就用來對付聶秋文:“今兒將事情給我說清楚了,跑到我屋裏來鬧什麽!”崔薇這會兒是真怒了,她忍了好幾天的火氣,在此時孫氏還來她門口鬧的時候頓時便暴發了出來:“你們這是來幹什麽的,誰跟誰算賬,弄清楚了沒有?”崔薇手裏的洗衣棒敲在門上‘棒棒’作響,那頭孫氏本來發著呆,不過在看到崔薇拿了洗衣棒對著自己兒子時,她本能的心裏湧出保護兒子的念頭來,估計便是這股力氣撐著,她原本雙腿發軟,一直站不起身的,可這會兒卻如有神助般,一下子跳了起來,擋到了聶秋文麵前:“你要幹啥?”


    “是你們要幹什麽!”崔薇氣得要死,也不管孫氏是不是長輩婆婆了,看著孫氏便道:“不知道婆婆今兒來到底是幹什麽的,一來便要踹我的門,好大的架子!”孫氏這會兒一回過神來,看到崔薇對自己毫不客氣的模樣,又想到上回她讓自己滾時的情景,再想到兒子臉上的青紫,頓時氣得失了理智,一邊嗷嗷叫著,一邊撲了上來:“老娘今兒打死你這小賤人,你敢打我兒子,老娘今天要你的命!”


    崔薇拍了拍黑背的頭,嘴角邊露出冷笑來,正好她忍了許久的怒氣,今兒一並發泄出來!她揮手止住了後頭聶秋染想上來的腳步,一邊重重握了握手邊的洗衣棒,她看到聶夫子朝這邊衝了過來,朝後頭退讓了一步,避開了孫氏的爪子,在外頭人看來隻當她忍氣吞聲朝後頭躲了般,不少人都想上前來勸孫氏幾句,那頭聶夫子麵色鐵青,說了一句是自己的家事,便拉著聶晴進了屋,一並將屋門給關上了。


    聶夫子還沒來得及製止住孫氏,便看到崔薇揮了手中的洗衣棒,狠狠一下子朝孫氏身上砸了過去!


    這個變故嚇了眾人一跳!


    就連孫氏自個兒都沒想到,那洗衣棒一下子落到孫氏麵門,她下意識的側頭躲了一下,洗衣棒打在她肩上了,實在是因為太過吃驚了,孫氏竟然連疼痛都沒感覺得出來。


    “聶大哥,給我將大門關緊了!”崔薇這會兒氣得要死,聶秋文這不爭氣的死孩子,還有孫氏這不問青紅棗白的潑婦,她前幾天在聶秋文趕人時便忍了好幾天了,現在氣正好便發泄了出來,崔薇這會兒也顧不得聶夫子等人驚駭的神情了,揮了手中的洗衣棒便朝聶秋文與孫氏二人劈頭蓋臉揍了過去:“我打死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打死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崔薇一邊罵著,一邊手裏的洗衣棒便朝孫氏二人打。


    也許是一輩子在兩個女兒麵前逞凶鬥狠的慣了,孫氏一時間麵對崔薇這樣凶狠的打她,竟然回不過神來,愣愣的竟然挨了好幾下!


    大冬天的她衣裳穿得厚實,那洗衣棒打在身上倒並不怎麽疼,但有幾下敲到了她頭上,直將孫氏敲得眼冒金星,那頭聶秋文也挨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來。她這一回過神來,便是大怒,挽著袖子就要打崔薇:“小賤人,反了你的天了,竟然敢打人……哎呦!”她話沒說完,眼睛上頭就又捂了一下,這下子眼前一陣金星亂冒,她捂著眼睛一下子蹲下了地來!


    聶秋文開始還站著原地呆著不知所措被打了幾下,可是腿上挨了幾下時便有些撐不住了。崔薇打他那是下了死力的,聶秋文有一下被打到了耳朵上,耳朵頓時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在原地站著挨打了,一邊看著崔薇,一邊便哀求道:“大嫂,我錯了,饒了我吧。”他一邊喊著,一邊圍著院子就跑了起來。


    一旁聶夫子臉色鐵青,嘴裏厲聲道:“住手,先住手!”


    崔薇哪裏理他,直接揮著一根洗衣棒打得聶秋文滿院子亂躥。那頭孫氏護兒心切,蹲了一陣之後站起身來,但她手頭上沒有武器,到最後隻得跟著聶秋文一塊兒圍著院子跑,一邊嘴裏又亂罵。那黑背像是成精了般,每每在她想上前撈個東西對付崔薇時,便衝她一陣大叫,嚇得孫氏不敢動彈,跑了半晌,隻覺得胸口間憋悶無比,氣短異常,喘著氣,嗓子眼兒裏跟快要起火一般,不由擺手哭了起來:“不鬧了,不,不鬧了!”


    她喘著粗氣,可崔薇哪裏由得了她,門口被聶秋染以不準外人進來瞧見家醜為由堵住了,屋裏門他們又進不去,院子再大也地方有限,孫氏這一被打,初時不覺得,可挨的次數多了,便覺得頭腦身上開始疼了起來。


    “大嫂,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聶秋文這會兒不敢還手,他自己到底心虛,一旁聶秋染又緊緊盯著他,看得他心裏發涼,哪裏還敢去想還手,隻被打得不住慘叫,一旁孫氏還要慘,她倒是想還手,可惜崔薇這死丫頭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打在她身上疼得很,旁邊又有條大狗盯著,一副隨時想撲上來的模樣,看得孫氏心裏發寒,她這會兒又羞又氣,隻覺得生平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這會兒孫氏裙子之前因失了禁已經濕了大半,而頭發被打亂,渾身上下無一不疼,雙腿哆嗦著,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便摔坐在了地上。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孫氏一邊哭著,一邊看兒子聶秋文被打得滿院子亂竄,氣得幾欲吐血。


    崔薇才不管她心裏是如何想的,狠狠揍了聶秋文一回,出了口心中的惡氣,她自個兒這會兒也累得渾身直打哆嗦了,又重重拿了棒子在聶秋文腦袋上抽了一下,隻聽‘卟’的一聲細響,聶秋文痛呼了一聲,腦袋處緩緩流下了一道殷紅的血跡來,崔薇這才將手中的洗衣棒停住了,沒再朝聶秋文打下去。


    “流,流血來了!”聶晴心裏正是幸災樂禍的時候,誰料一抬頭便看到聶秋文額頭被砸出一條口子來,此時血跡正不停往下湧著,將聶秋文半張臉都染成了鮮紅的顏色,聶秋文一聽聶晴驚呼,下意識的便伸手去捂腦袋,他自個兒摸到一頭溫濕,看到手心幾乎全是血後,頓時忍受不住,雙腿一軟,便傻愣愣的坐倒了在地,攤著手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你這殺千刀的啊!”孫氏拍著大腿,不住哭嚎了起來,她此時心裏驚怒交加,既是心疼兒子腦袋被打出血來,又是怨恨崔薇敢如此心狠,看到聶秋文腦袋不住湧出的鮮血,孫氏隻覺得自己腿都軟了,也不知道這死丫頭如何下得去手,她渾身也沒有力氣,爬挪著朝聶秋文移去。那頭聶夫子臉色鐵青,臉色都有些扭曲了起來,強忍了心裏的怒意,回頭看了靠在門邊的聶秋染一眼,心裏隻鬱悶得直欲吐血,一邊強忍著難受,指揮著聶晴道:“將你母親,和你弟弟扶到屋裏先坐坐。”


    聶夫子活了一輩子都是風風光光的,年輕時候是個讀書人,村裏哪個對他不是畢恭畢敬又畏懼無比的,就是娶了一個孫氏,孫氏也拿他當天神一般看待,還從來沒有過像今日這般喊了半天沒人住手的情況,他這會兒心裏早已經暴跳如雷了,可偏偏還強忍著,忍得臉色都已經有些發青了,額頭青筋都綻了出來,心頭氣得要死。他自認自己已經極為冷靜,可誰料聶晴聽了他的話之後忙要上前扶聶秋文,那頭崔薇卻是冷笑了一聲:


    “我的屋裏,不準他們兩個進去!”


    “老大家的,你不要得寸進尺!”聶夫子原本強忍的怒火,這會兒在聽到崔薇的話時,頓時便沒能忍得住,聲音一下子陰寒了起來。他胸口不住的起伏,眼皮抖了半天,半晌之後才深呼了一口氣,冷聲道:“你不要忘了,你如今還是聶家的人,膽敢打婆婆,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膽子?”


    “大慶朝哪條例法又明文規定了不能打婆婆的?”崔薇也不客氣了,看著聶夫子便冷笑了一聲,又拿著洗衣棒,在自己另一隻手掌心中拍了幾下,目光盯著孫氏,直將孫氏看得心裏發寒。


    她這句話直噎得聶夫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大慶王朝確實是沒有明文王法規定不能打婆婆,不過也沒哪個女人真敢正大光明打婆婆的,光是一條不孝的罪名,便能將人活活能給折騰死,再說出了嫁的婦人,哪個都是靠著婆家的臉色過日子,又有哪個像崔薇一般囂張,今日竟然敢這樣打婆婆不說,還敢這樣跟公公說話的?聶夫子氣得身子不住哆嗦,看著崔薇說不出話來,一旁聶晴眼裏閃過興奮之色,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憂愁之色,一邊拉著聶夫子道:“爹,大嫂也不是故意頂撞您的,她年輕小,您不要與她計較了吧。”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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