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秋染看著不遠處聶家的房屋,嘴角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來。聶晴看來是慌了,想要拴著陳小軍成婚也不要忘了她,做出這樣可憐姿態,卻沒想到她這樣做就算是崔梅日子不好過,她自個兒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經此一事,聶夫子一向是愛惜名聲勝過一切的,看來不久之後便該是聶晴出閣的日子了。


    崔梅出嫁的事兒,因為陳小軍在聶家停留的情況讓許多人背地裏都猜測了起來。此時人娛樂本來便少,難得能有一件閑話兒說,哪裏有不卯足了勁兒說的,崔梅出嫁第二天,村裏便都傳開了,果然,第二日孫氏便火燒火撩的過來找聶秋染商議聶晴婚事的嫁妝了,現在崔薇算是跟她半撕破了臉,也不理她,隻說當初約定好給聶晴出的嫁妝是她嫁給陳小軍的前提下,如今孫氏若是再想要錢,崔薇便說從聶秋文工錢裏扣,且要讓了再賣力做事,關係到自己的兒子,孫氏現在便如同命門被人拿住了一般,隻能氣恨的回去了,倒是清靜了好幾天。


    第三日是崔梅回門的日子,一大早的崔世財那邊便早早的割了肉備好菜本來是要等女兒回門的,可誰料劉氏一大早便站在門口張望,從天色將明一直站到太陽出來,她有些忍不住,跑到了對麵坡上去盯著,鳳鳴村距離小灣村這邊必會經過一道斜坡,遠遠的站在田坎上便能看到下頭的情況了,但劉氏等了半天,也沒瞧見半個人影,直到快等到午時了,那山下才過來兩道人影。等到走近了些,劉氏才看到是自己的女兒。


    一看到女兒女婿回來了,劉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股無名火又在胸腔裏湧了起來。


    這死丫頭剛一嫁出去胳膊肘便朝外拐,如今回門的大事兒,村裏人因為她成婚那天的事兒現在正等著瞧熱鬧呢,這二人竟然如此不給臉麵。劉氏這會兒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了,便想著要去崔薇那邊請了兩夫妻過來給自己撐撐場子。她慌忙跑在崔梅前頭回來,好說歹說又央了崔世福一塊兒過來做人情崔薇二人拉到了自己那邊,屋裏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半晌之後才看到兩個新婚夫婦慢吞吞的朝這邊過來了。


    劉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目光又落到陳小軍空著的雙手上,頓時臉色‘刷’的一下就陰了:“怎麽回來得這樣晚?若是有事兒,提前說一聲也就是了,我們也好不等這樣長時間,你奶奶年紀大了,可經不得餓的……”劉氏雖然惱怒,但她自認為自己是強忍住了脾氣的,好歹還沒有翻臉。誰料她忍得住脾氣,那頭陳小軍卻忍不住了,臉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倒背了雙手還沒進屋便陰陽怪氣道:“要是你不歡迎我來,我走就是了!”說完,竟然真的轉身便要走的樣子。


    瞧著他這模樣,劉氏頓時傻了眼兒,要是這會兒女婿都到門口了才讓人離開,崔家的名聲可都丟了個幹淨了。她沒料到這女婿之前瞧著倒挺好的,話不太多的一個郎君,如今竟然變成這般,劉氏氣得直欲吐血,忙強忍了心裏的難受便衝陳小軍擠出一個笑臉來,陪著不是小心道:“姑爺說的是哪裏話,我就是怕你們有事兒耽擱了,不遲的,哪裏就不歡迎了,家裏飯菜都做好了,趕緊進屋裏來。”劉氏話一說完,那頭陳小軍便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自顧進屋裏去了。


    崔薇站在門口將這一切瞧了個遍,頓時對這陳小軍印象更加不好起來。那頭劉氏等女婿一離開,頓時臉上便露出幾分猙獰之色來,狠狠擰了崔梅一把,低聲喝道:“你怎麽回事兒?今兒回來得這樣晚不說,還連回門的禮也不帶,你是不是傻了,你腦子出毛病了啊?一個好端端對你看重的丈夫你也拴不住,拿你這死丫頭來有什麽用,拿你來隻知脹飯的啊,你怎麽不去死!”


    一旁崔薇將劉氏這話聽得清楚,頓時便歎息了一聲。崔梅才嫁到陳家三天時間,可整個人便如同脫了水的花兒一般,有些枯萎的模樣,她神情疲憊,滿臉的愁苦之色,竟然連一絲新嫁娘的模樣都沒有,早看不出當日她出嫁那天歡天喜地的樣子,剩下的隻是一個哭哭啼啼的怨婦,她被劉氏一掐,疼得眼淚花在眼眶裏打轉,整個人麵上呈現出一絲蠟黃來,眼睛下方滿是青影,竟然像是受了無數折磨一般,這會兒劉氏一掐她,她強忍了眼淚賠了幾聲不是,屋裏陳小軍進去了,她也不敢多加解釋,忙就道:“娘,我先進去服侍夫君,有些話,我晚點再跟你說吧。”


    她一說完,也顧不得劉氏鐵青的臉色,連忙擰了裙擺便進院子裏去了,路過崔薇時連頭也沒敢抬,崔薇眼尖的看到她挽起頭發,露出來的一截脖子下,竟然露著兩個青紫色的手指頭印,在崔梅並不如何雪白的肌膚上,這手指印竟然深到浮現得如此清晰,可見當時用的力氣有多大,她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頭崔梅已經快步進屋裏去了。


    劉氏看女兒一走,氣得心口兒疼,嘴裏直罵女生外向,又看到一旁的崔薇,想到她時常補貼娘家的舉動,再跟自己的女兒比起來,她頓時便也跟著不痛快了起來,沉著臉進屋裏去了。


    飯桌子上崔世財強忍著怒火,一邊嗬嗬笑著讓兒子去喚崔世福過來,一邊又與陳小軍陪笑道:“姑爺過來了,我今兒早早讓人打好了酒,隻等姑爺過來,好好跟你喝上幾杯。”


    陳小軍陰沉著一張臉,淡淡道:“我不擅飲酒,隻讓崔,嶽父白費心思了。”他一句話說得硬邦邦的,剛剛竟然險些喚錯了人,這下子屋子裏頓時跟著便冷了下來,劉氏陰沉了臉要開口,那頭崔梅哀求似的看了崔薇一眼,見崔薇低垂著頭,沒看到她的臉色,她這才慌忙站起身來,拉了劉氏的手道:“爹,夫君他不會喝酒,不如算了吧?”


    崔世財本來欲惱火的神色看到女兒驚惶失措的眼神時,頓時又忍了下來。隻是心裏到底有些氣不過,冷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張嘴了。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崔薇坐在這兒也覺得尷尬得很,連忙站起了身來:“大伯,反正陳家姑爺回來了,那咱們就先回去了。”她說話時不知道哪一句話說對了,陳小軍竟然站起身來衝她拱了拱手,比起對崔世財等人時,他對崔薇神色要溫和得多。


    這會兒家醜不外傳,劉氏是想將聶秋染二人留下來給她添麵子的,而不是留下來看她笑話的,這會兒見崔薇還算知道看眼色,她臉色也緩和了許多,連忙道:“侄女兒家裏事忙,我也不好留了,下回專門再來請你們吃飯。”她說的是客套話,崔薇也沒將她這話放在心上,隻與她笑了笑,扯著聶秋染便回去了。


    兩人吃過了飯,下午時在家中聶秋染準備教崔薇畫會畫的,那頭崔梅卻是過來了。雖然對於自家小媳婦兒有了訪客,而不是來找麻煩的人聶秋染覺得心裏很是欣慰,不過崔梅一來他又隻得拿了書自個兒坐到外頭去。最近聶秋染對於跟崔薇兩人天天在家裏讀書識字兒的也覺得高興,崔薇在繪畫上頭很有自己的一套,她拿毛筆畫不好,但拿碳條兒畫東西卻是很讓聶秋染有些驚喜,這會兒他正在興致上,崔梅一過來了,幹脆又撿了幾張畫紙出去慢慢研究了。


    崔梅不懂這繪畫的事兒,看了崔薇畫的幾張立體畫,她疲憊的臉色勉強露出幾絲笑來,連忙便道:“聶狀元果然不愧天上文曲星轉世,那東西畫得跟真的似的,倒也新鮮。”她說的是崔薇畫的一個簡易凳子的情景,照著現代時的手法,崔薇下麵還畫了幾道陰影,看起來確實很逼真,這會兒看到崔梅錯認,她也不辯解,隻是讓崔梅坐了下來,一邊就道:“大堂姐怎麽有空過來了?”


    她一句簡單的話卻是逼得崔梅眼淚‘嘩’的一下子便流了下來,拉著崔薇的手便道:“我也不知該往哪兒去說,隻有跟四妹妹你說說了。我夫君,我夫君根本不喜我,婆婆也是看我不順眼。”她一邊哭著,一邊便說起了她嫁到陳家後的情形:“夫君一來便黑著臉,脫了我的衣裳便……”


    新婚之夜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溫存與美好,反倒是粗暴,崔薇很能理解崔梅此時的感情,可她現在還沒圓房啊,在她麵前說些也實在是太尷尬了些。標準的交淺言深。崔薇尷尬無比,聽耳旁崔梅還在不住抱怨著,眼睛裏早已經紅了好幾回了,一邊在說婆婆的凶狠,以及丈夫的冷漠,崔梅像是已經憋了好久般,總是不住在訴說著,崔薇聽得頭暈腦漲的,剛成婚三天,崔梅的抱怨還真不少,她連忙伸手打斷了崔梅的話,轉了個話題便道:“大堂姐,那陳家郎君今兒怎麽會讓你留在娘家?”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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