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喜看著元嬸,猶豫片刻點頭道,“元嬸,目前來說,我還不能帶著你們,不過等我在外麵安排好,就派人來接你們!”


    “……”


    元嬸猶豫著。


    康大娘卻說道,“那我們等夫人派人來接我們!”


    不管多久,她都在這裏等。


    顧歡喜笑了笑,把幾人的賣身契拿了出來,“小山,這是你們一家的賣身契,村口那個小賣鋪,我交給你打理,能不能賺到錢,賺多少錢,以後都是你的,但有一點,元嬸、康大娘以後你得照顧著,這府裏也要時常打掃,說不定哪天,我就回來小住了!”


    唐小山頓時紅了眼眶,噗通跪在地上,“夫人,夫人……”


    “這賣身契,你們拿去衙門消掉,從此就是良民了!”顧歡喜把賣身契遞過去。


    唐小山抖著手接過,“夫人,五年之期還沒到!”


    “沒關係!”


    顧歡喜讓唐小山起來,把元嬸、康大娘的賣身契也給她們。


    唐小山有小賣鋪子,元嬸、康大娘卻沒有,顧歡喜覺得這樣子也不行,“元嬸、康大娘,你們以後也可以做些吃食,放到小山的雜貨鋪去賣,賣了多少銀子,你們存起來,等我派人來接你們!”


    “夫人……”


    元嬸、康大娘不知道要怎麽說。


    “好好的,就好!”這是顧歡喜最後的安排。


    還有一個,顧歡喜比較在意,那就是采菊。


    采菊知道自己家在那裏,她如今讀書認字,懂得也多了。要跟著去帝都,還是留下,亦或者回家,顧歡喜都想問問采菊的意思。


    采菊來到顧歡喜跟前,有些緊張。


    “夫人,您喚我!”采菊小聲問。


    “嗯,采菊,你坐!”


    “我站著就好了!”采菊連忙搖頭,可不敢坐。


    “那也行,你站著吧,我們過些日子就要出門了,我想問問你的意思,你是要跟著我們一起去呢,還是回家?亦或者留在小田村?不管你選什麽,都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不會怪你,不不、冬瑜也不會怪你!”顧歡喜溫聲低語。


    采菊撲通一聲跪下。


    “唉!”顧歡喜輕聲歎息。


    以為采菊不願意跟她們走了。


    “夫人,我願意跟你們一起走的,隻是走之前,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姐姐她們,我……”采菊深深吸了口氣,“我這一走,以後怕是再也回不來了,我想臨走時,再見她們一麵!”


    她手裏有點錢,拿去給兩個姐姐,至於妹妹,她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那日嬸子的話,她聽到了一些。


    人生都是命,有這樣子的父母,怪得了誰?隻怪她們命苦。


    隻願她們想明白,努力活下去,有朝一日跳出火坑。


    她也沒有能力去營救她們,更不能求夫人、老爺去,因為沒臉,沒資格。


    顧歡喜看著采菊。


    “去吧!”


    顧歡喜讓初一送采菊去銅陵縣。


    采菊的兩個姐姐都被賣給人做丫鬟,還是粗使丫鬟,兩人見到采菊都十分吃驚,但也開心,得知采菊要走,多少還是舍不得,隻吩咐采菊以後好好的,她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子了,家裏也不可能拿銀子來贖她們。


    采菊把這些日子攢下的銀子分給兩個姐姐,告訴她們妹妹也都被賣了,被賣去那種肮髒的地方,怕是再也找不回來。


    回到小田村,采菊一個人關在屋子裏,哭的兩個眼睛都紅腫了。


    顧歡喜站在門口,讓初一去把她兩個姐姐贖出來,二十五兩銀子一個。


    至於采菊的兩個妹妹,是真的找不到了。


    據說被帶去了邊疆。


    邊疆,去了那邊,最有可能是軍妓。


    那麽小的年紀……


    如果將來能遇到,能遇到再說吧!


    顧歡喜感慨,她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轉眼到了二月初,離開的日子沒幾天了,家中裏裏外外都已經收拾打點好。


    采菊兩個姐姐,顧歡喜本不打算帶的,可是這姐妹兩個死心眼,在她門口跪著不肯起身,跪了一天一夜,都暈過去了,吃了點東西,又接著跪,顧歡喜無奈,答應帶著她們一起,分別叫采竹、采蘭。


    姐妹三個都是實誠人,采竹、采蘭做過粗使丫鬟,力氣大,幹活勤快,倒是很意外。


    二月初八,天氣已經有些暖和。


    顧歡喜、田園他們是晚上出發的,悄悄的走,沒有驚動任何人。


    臨走前,顧歡喜把兩隻小奶狗放在了靜巧床邊,還有一封書信。


    馬車上。


    顧歡喜靠在田園懷裏,“還真有些舍不得呢!”


    “以後咱們有機會,可以回來!”


    “嗯!”


    一行十七人,六輛馬車,從銅陵縣這邊出發,轉好幾個地方,再前往帝都。


    他們得繞道,一路上扮著行商。


    采買一些東西,到下一個地方去賣,賺點路費錢。


    在路上晃晃悠悠走了半個月,天氣越發暖和,冬瑜對此倒是沒有什麽不適應,反而越發的開心,她期盼著去帝都,去了帝都,就能見到太子了。


    “娘!”


    “嗯?”顧歡喜抱著冬瑜。


    親親她的額頭。


    她也想去帝都,恨不得長了翅膀快速飛去,飛到親人身邊。


    他們沒走邊疆那邊,顧歡喜怕自己忍不住要前往邊疆,但是她必須先去帝都。


    “嘻嘻嘻!”冬瑜抱著顧歡喜笑。


    顧歡喜捏捏她的鼻子。


    路上的日子,並不辛苦,雖喬裝打扮,不能吃最好的東西,住最好的客棧,但卻開心。


    他們也幫過不少人。


    吃不起飯,看不起病,或者賣兒賣女的。


    他們喬裝打扮,或一起走,或分開走,你覺得他們要去帝都吧,但他們又去了別的地方,讓人琢磨不透,仿佛他們就是行商,真真正正的行商。


    因為他們買東西會討價還價,雖帶著小孩,但是這樣的行商也不在少數,一年到頭在外麵跑,帶著妻子、兒女也正常。


    轉眼到了三月半,天氣更暖和,處處都在犁田,準備春耕。


    顧歡喜掀開馬車簾子,看著田裏忙活的鄉民,看了一眼睡著的冬瑜,起身出了馬車,坐到田園身邊,“你說,咱們有沒有一天,也這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不會有,我不會讓你幹活的,苦活累活,我來做就好!”田園握住顧歡喜的手,跟著前麵馬車。


    “咱們五月能到帝都嗎?”顧歡喜問。


    “怕是不行,但六月底肯定能到!”


    顧歡喜呼出一口氣,“我現在格外的激動,仿佛一覺醒來,明日就到帝都,到了我家,見到了我阿奶和親人們!”


    “會的!”


    田園肯定道。


    “前方是四方城,據說今年有個女兒節,咱們在這邊待幾日再走,帶著孩子們去轉悠轉悠,也嚐嚐這邊的美食,再買些首飾,你要不要給阿奶他們準備禮物?”


    “嗯,到時候看看,這些日子行商賺了多少銀子啊?”顧歡喜問。


    田園認真算了算,“吃穿用過後,還餘了五百多兩呢!”


    “若是咱們節約些,可能有千餘兩!”


    “不必節約,咱們有銀子呢!”


    “是哦,你可是大土豪哦!”


    四方城


    三年一度女兒節。


    據說要選出一個女神,這選女神,可不是一般女子就能選的,得長得好看,還要有才情,通過琴棋書畫,進入前十的女子,再由公子、女眷們選出一個女神。


    馬車隊伍進入四方城,一般客棧早已經住滿了人,稍微好些的也沒了空,倒是頂級好的還餘了些。


    可是他們去住頂級貴的,有些招人眼。


    索性找了掮客行,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雖然價格稍微貴了一些,但這小院收拾的很幹淨,東西也齊全。


    一家子住下來,丁香、末香就去買菜了,等買好菜回來,采菊三姐妹洗菜做飯。


    采竹、采蘭做飯菜可真不錯,味道好,色香味俱全,想來在小田村時,跟元嬸、康大娘學到了些。


    顧歡喜想著,見冬瑜吃飯有些急,輕輕出聲,“冬瑜慢慢吃!”


    “嗯!”冬瑜應了一聲,速度慢了下來。


    她想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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