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以為就算田園離開,她也沒什麽,照樣吃吃喝喝睡睡,但是當屋子那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而不是那沉重的打呼,又怕驚醒了她,拉了被子枕頭捂住自己的頭,又或者一個勁的壓抑。


    歡喜伸手輕輕的抱了抱冬瑜,閉著眼睛不語。


    是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尤其是窗戶下,大妮兒家兩隻狼狗,大黑、小黑噗嗤噗嗤的聲音傳來,歡喜更是有些緊張。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了什麽地方?騎馬會走的更快,不知道是走官道還是小道。


    浩瀚王朝倒是沒有規定平民不能走官道,因為官道平坦,但是小道更卻近,官道、小道都是個人愛好,若有急事,又是騎馬,走小道的人更多些。


    此刻,田園他們就是走小道。


    田園的馬是龍躍澤所贈,速度自是極快,所以他和田師父、方真商量之後,一個人先前往邊疆,去找方真所說的高掌櫃。


    田園想早些把事情處理好回田家村,他不放心歡喜,但是這一趟他也非走不可。


    師父待他情真意切,恩重如山,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師父去涉險。


    一路上,田園能不休息就不休息,很多時候還是馬累的不行,才去客棧休息一番,讓馬兒休息,自己也要了個房間,吃飽、喝足好好的睡一覺。


    在六月二十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邊疆。


    如今的邊疆,早已不是太上皇那個時候,蕭條蓑敗,如今的邊疆處處繁榮,來來往往的商販,從浩瀚拉了糧食、茶葉、絲綢、布匹過來,從韃靼人手裏換取皮毛、馬匹、牛羊,以物易物,田園到的時候,沒費力氣就找到了方真所說的高掌櫃。


    “您是住店還是吃飯?”


    “我找高掌櫃!”


    高掌櫃錯愕了一下,聽田園一口外地腔,錯愕片刻便明白過來。


    當初方真離開的時候說過,他若是找到了人,便讓來客棧找他。


    “請隨我來!”


    高掌櫃帶著田園進了內院,又讓人去牽田園的馬。


    到了內院一個房屋,高掌櫃才說道,“是方真叫你來的?”


    “是,我師父和他稍後便到,我馬跑的快,所以先走一步,這是方真讓我帶來的信物!”田園說著,拿出一個荷包,從裏麵拿出一根草繩。


    這草繩還是方真隨便從路邊扯的。


    高掌櫃卻是如釋重負,“好好好,你先坐下來,我與你詳細說說!”


    “好!”


    高掌櫃給田園倒了茶水,田園端了一口灌下去,又自己給自己倒了幾杯,見高掌櫃瞧著他,尬尷一笑,“有些口渴!”


    “無礙無礙,倒是我思慮不周,隻是這事情,如今怕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為何?”


    “因為太子殿下要親審!”高掌櫃說著,愁眉苦臉。


    田園尋思片刻,“既然是太子殿下親審,那麽機會就更大,隻要太子殿下明白,這批糧草不是我兄弟弄假,把這幕後真凶找出來,定能還我兄弟一個清白!”


    “可是咱們根本見不到太子殿下啊!”高掌櫃糾結萬分。


    “……”


    田園沉思片刻,“你可有辦法,讓我見我兄弟一麵!”


    “這個,使些銀子倒是可以做到,你先吃點東西休息片刻,我就去安排!”


    “好!”


    高掌櫃連忙去安排。


    要去見一個被關押的人,一點銀子是行不通的,高掌櫃幾乎耗去大半家財,才讓田園有機會進入牢中見到田毅。


    夜深了


    田園跟在高掌櫃身邊,慢慢的朝牢中走去。


    見到田毅的瞬間,田園就相信他是田毅,是他師父的兒子,因為長得很像他師父,不單單是模樣,還有那股子氣息,和他二十年前見到的師父一模一樣。


    “……”


    田毅看著田園,又看了看高掌櫃。


    “我是田園,我師父和方真在後麵,我馬跑的比較快,所以我先行一步,過來打探消息,你若是信得過我,便把你知道的告訴我!”田園弟弟出聲。


    田毅看著田園笑,“他能來,便已經足夠,我並不怕死,隻是我娘、妻兒,拜托給你了!”


    小時候他不懂,一直以為是父親不要他了。


    沒少憎恨,甚至不曾想著去尋找他。


    直到這次出事,母親才說出真相。


    並不是父親不要他,而是母親忍受不了父親心中有別人,才帶著他離開。


    田園抿了抿唇,“你放心吧,我這便想辦法見一下太子殿下,但在去之前,我想問你一句,你是否真的問心無愧?”


    “我田毅對天發誓,我並不知道這批糧草有問題,且我去驗收的時候,確確實實是好的糧食,至於到了軍營成了發黴的糧食,這期間一定有人算計了我,若是我先前知道這事,定讓我以及我的家人不得好死!”田毅沉沉出聲。


    田園微微頷首,“我明白了!”


    既然田毅不知道這糧食出了問題,但是那麽多糧食,想要在中途替換,或者一開始替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那些糧食,你是檢查了一點,還是都檢查過?”


    “都檢查過的,我也知道,這是送到軍營的東西,不敢亂來!”田毅連忙出聲。


    一點都不隱瞞。


    他見到田園,在田園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感覺。


    而這人又是高掌櫃帶過來的。


    如今還能為他奔走,一個是方真,一個就是高掌櫃了。


    “也就是說,這些糧食是在路上被人掉包的!”田園問。


    “應該是!”


    十萬擔糧食,得費多少心思,多少人力來安排,一般人誰敢?


    田園隻想告訴田毅,他遇上大麻煩了。


    這個事情,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不知道。


    “我一定會想辦法去求見太子殿下!”


    如今能為田毅伸冤,能還田毅公道的人,也隻有太子殿下,別無他人。


    “多謝!”


    田園搖搖頭,“你先別謝我,這事情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如果最後做不到……”


    “帶我母親、妻兒走,我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田毅急忙出聲。


    萬不得已,他可以死,但是他的家人何其無辜。


    田園點點頭,“我明白了!”


    和高掌櫃離開牢房,高掌櫃忙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我……”


    田園看著遠方的軍營。


    太子殿下一般不會住在軍營,他一定有自己的府邸。


    但是想潛入太子殿下的府邸,見到太子殿下,危險重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去試一試,高掌櫃,我先行一步了!”


    “你要去哪裏?”


    “去太子殿下居住的府邸!”


    高掌櫃臉色遽變,“你進不去的!”


    太子殿下的府邸重兵把守,一般人根本進不去。


    “沒有試過,又怎麽會知道,高掌櫃,若是我師父來了,我還沒回來,讓他不要救田毅,想辦法把師娘、嫂子還有兩個孩子帶走!”


    高掌櫃聞言心沉了沉。


    微微頷首,“我記下了!”


    田園看著高掌櫃,深吸一口氣,隻身前往太子殿下居住的府邸。


    這裏還是叫將軍府,因為太上皇曾經在這裏住過,太子殿下過來的時候,也沒有換下匾額。


    夜深人靜的時候,龍傲也會站在窗戶邊,想著過往。


    活了二十七年,他自認從沒負過任何人,唯獨那一個,三歲就跟了他,成為他的伴讀,五歲的時候為了救他,換走了他的衣裳,從此人間消失,但是兩年前被找回來。


    他特意回去見過,隻是第一麵見著,並沒有絲毫熟悉之感,倒有種物是人非的荒謬感。


    那個人說想到邊疆一如既往的追隨他,他拒絕了。


    懇請父皇在京城給他安置了一個十分不錯的位置,讓他留在他父母身邊盡孝。


    “殿下,有人潛入府中!”


    龍傲聞言,微微挑眉,“到什麽位置了?”


    “那個人還在亂竄,似乎在找人!”


    龍傲冷笑出聲,“膽子不小,本事也不錯,居然能在層層守衛中潛進來,暗衛什麽時候發現的?”


    “才發現,似乎已經潛入府中有些時間了!”


    龍傲蹙眉。


    來刺殺他的嗎?


    如果是,那可真是最蠢的刺客,若不是來刺殺他的,倒是有些本事。


    他喜歡收羅有本事的人,為己所用。


    “把他引過來!”


    “殿下……”


    龍傲沒有說話,暗衛沉默片刻,“是!”


    田園在將軍府找了好幾個院子,就被發現了。


    他知道自己被發現,也想好了對策。


    若是被抓住,他便哄騙人,讓他見到太子殿下。


    隻要見到了太子殿下,他總有辦法讓太子殿下給他一個開口說話的機會。


    隻是這些人將他往一個院子引的時候,田園佯裝自己沒有發現,落入圈套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當他看見院子裏,那個站著的男人時,也驚了一下。


    那一身風華,不是他這種市井小民學得來的。


    那是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曆經鐵血、殺戮才有的沉穩之氣。


    沒有看清楚人,田園卻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草民參見太子殿下!”


    “……”


    龍傲沒有說話。


    這種感覺,何其熟悉。


    就像是當年,第一次見到那個人,他也是一眼就猜中了他的身份,然後小小年紀有模有樣的抱拳行禮,“添緣見過太子殿下!”


    田園彎著腰,一動不懂。


    龍傲就那麽看著,等到破曉、黎明到來,陽光慢慢的普照大地,他才慢慢開口,“抬起頭來!”


    聲音矜貴沉穩,冷冷冰冰的,讓人聽到這聲音,就忍不住屈服。


    田園微微抬頭,入目先是一雙黑色的鞋子,黑色的衣裳上,一塊玉佩映入嚴重。


    他覺得自己似乎見過這塊玉佩。


    又驚又喜的抬頭看向龍傲,就那麽直勾勾的打量他。


    俊逸非凡的眉眼,如上帝最好的傑作,鬼斧神工雕刻,讓他的眉目極其好看。


    沒有任何記憶的容貌,田園有瞬間的閃神,又看向龍傲腰間的玉佩。


    龍傲也是心中微微驚訝。


    這個人,這個人……


    那麽的熟悉,黑黝黝的臉,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但是那一雙眼睛,卻讓他特別的熟悉。


    他一直在盯著這人,自然不會錯過他看向自己腰間的玉佩。


    這會子又低下頭去看,莫非他……


    “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


    “……”


    田園懵。


    有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聽到過這句話。


    閉上眼睛,深深的去想,“太子殿下龍章鳳姿,田園自然一眼就能認出來!”


    田園話一出口。


    他、龍傲都是驚訝萬分。


    “……”


    “……”


    龍傲抿了抿唇,“你膽子倒是大,居然敢闖入這將軍府中,就不怕我讓人將你射成馬蜂窩!”


    田園沒有回神。


    心中天人交戰。


    他想看看龍傲腰間的玉佩,又想著他此行的目的。


    眼睛盯著龍傲腰間的玉佩,吞了吞口水。


    “草民、草民有天大的冤屈,所以不顧一切潛入將軍府,隻求見到太子殿下,懇請太子殿下明察,草民的兄弟田毅,送到軍營的那批糧草,一開始並不是發黴的,是有人栽贓陷害了他!”田園說著,噗通跪在了地上,雙手按在地上,弓著身子,額頭貼著手背。


    龍傲沉默。


    他素來善察言觀色,先前這人明明定著他的玉佩瞧。


    還有那田園二字,和添緣二字,那麽的同音。


    “你叫什麽名字?”龍傲問。


    “草民田園,田姓的田,園林的園!”


    “田園……”


    龍傲神色微微一沉,“你先前一直盯著本宮的玉佩瞧,怎麽?你認得這塊玉佩?”


    “草民不認得,隻是瞧著有些熟悉,恍惚在何處見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不免多看了兩眼!”田園說著,沒有抬頭。


    若是抬頭,就會看見龍傲眸中淺淺溢出的笑意。


    “那你好好想想,若是想出來了,本宮便答應你,給你那兄弟,田毅一個機會,一個讓人再去調查一番的機會!”


    田園聞言,驚愕抬頭,看著龍傲,微微搖頭,“啟稟太子殿下,草民想不起來!”


    是真的想不起來。


    與其胡編亂造,不如說真話。


    這是太子殿下,這浩瀚王朝未來的主人,糊弄不得。


    龍傲錯愕之後,眼瞼輕眨,“就算你那兄弟是冤枉的,但你私闖將軍府,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偏你又沒說出在什麽地方見過這玉佩,拉下去打二百軍棍,若你活著,這案子本宮便讓你親自去查,若是死了本宮親自去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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