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凜。


    裴斐說過,讓我不要招惹她,我剛才這麽做是不是太冒失了?


    門開了,董星語穿著一條白色的漢服長裙,頭發用簪子鬆鬆挽了,雙手交叉,低眉站在門口。


    “小姐,是不是不小心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好像一直都維持在一個震動頻率一樣。


    “我……”


    她來了,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於是將目光穿過她的雙肩,搜索了一圈問道:“裴斐那個混蛋呢?這麽長時間不回來,是想對老娘始亂終棄嗎?”


    她抬起頭來,淡漠的眼睛看了我一下。


    對上她的目光的一刻,我的心忽然一顫,隨後便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星語?”


    這個時候,裴斐來了,他手裏端了一個碗,看到董星語,便立刻加快了腳步。


    董星語沒有回頭,依舊淡漠的看著我。


    那一刻,我的雙腳好像被定住了一樣,一下都挪動不得。


    啪——


    有什麽東西碎了,我停滯的神經猛地驚醒。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衝到麵前的裴斐,又看了一眼仍是微笑不語的董星語,腦海裏瞬間飛過無數個念頭。


    一眼萬年,在這一眼的時間裏,我好像錯過了什麽。


    “不好意思,星語,粥灑了,麻煩你去找人收拾一下。”


    “好。”董星語看了他一眼,回頭,便慢悠悠的向著走廊的另外一頭走去。


    “剛才到底怎麽回事?”等她的背影消失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說過,她殺人不用動手。”裴斐沒有正麵回答我的話,他看我的眼神略有些陰冷,好像對我剛才的作為非常不滿,”想活命的話,以後,不要單獨跟她接觸。“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我故作憤怒的道。


    “都說過了一日夫妻百日恩。”


    又是一個含糊其辭的回答。


    那天之後,我和裴斐竟然真的如夫妻一般生活了一段時間。


    我知道,他對我好,隻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我半推半就的配合,也不過是為了想知道,他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董星語我卻再也沒有見過,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麽。她不在,小茶館隻能閉門謝客,本來就清淨的地方更顯得清淨了。裴斐則完全沉浸在溫柔鄉裏,似乎已經將職責拋到了九霄雲外。


    直到有一天,他拿著個手機來給我看,我才知道,他從來沒有放棄。


    “來,親愛的,過來看看,點擊率都上千萬了。“


    我的心頓時咯噔一聲,心裏狠狠的罵了一句變態。


    這個家夥,嘴上說不會,其實早已經把那段視頻上傳到了網上。


    “很好!“我一邊拿眼刀惡狠狠的剜著他,一邊譏諷的笑,“秀恩愛秀到這個程度,這個世界上你若敢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


    我的手指從他赤果的胸前滑下,尖銳的指甲狠狠切進了他的皮膚。


    看著那一道從脖頸直到小腹的紅印,我的心裏忽然湧起一種複仇的快意。


    他的身子微微一個顫抖。


    “痛嗎?”我高聲,抬起雙眸逼視著他,其實已經有些手軟。


    不手軟能怎麽樣呢?徹底的激怒他嗎?徹底的放棄這條線索嗎?


    “其實,我是個懶散的人。”他忽然捉住了我的手,放在麵前,細細的看著。


    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寒光四射,即將出鞘的寶劍一般。那一刻,我的心忽然顫抖起來,我真的害怕他一下折斷我的指甲,然而,半天,他隻是將我的手指蜷了起來,握在手心,放在了他的胸口。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他的眼睛裏含著若有如無的笑意。


    我點了點頭。


    然後,他沒有開口,而是轉身打開衣櫃,從裏麵找出來一件厚厚的大衣,不由分說裹在我的身上,自己也穿戴好,這才拉著我一路跑了出去。


    我被他拖著,幾乎腳不沾地,在感覺自己就要飛起來的時候,他突然頓住了腳步。


    我們停在門前的那棵梅樹前。


    幾日的豔陽高照,那棵樹上的花骨朵越來越大了,湊近了,便有微微的幽香冒出,我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些花就會一朵一朵的綻放開來。


    “帶我到這裏來,是為了避開董星語嗎?”


    我故作神秘的往後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線問道。


    其實,雖然見不到董星語,直覺還是告訴我,這個女人絕對沒有離開。


    “你怎麽這麽沒情趣?”他皺了皺眉,無奈的一敲腦袋,“算了,我還是直說吧。當初來的時候,看你的目光在這上麵停留許久,知道你喜歡這棵樹,才特意帶你來的。”


    “真的這麽簡單?”


    我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掠過,又在梅樹周圍掃了一圈,才收了回來。


    “就這麽簡單。”


    “好,我暫且相信你。那麽,你是不是可以說說你的故事了?”


    在花壇邊坐了下來,我蜷縮起了身體。


    雖然穿著厚厚的大衣,南方冬天那種陰冷還是撲麵而來。


    秋風陣陣,吱呀一聲,帶上了半敞的門。


    我回頭看了一眼,心頭猛地一跳,確認無人,才舒了口氣。


    “放心吧,心語出門了,所以我才帶你出來。“他坐在我的旁邊,一隻手繞過我的腰,另外一隻手則插在口袋裏,凝眉沉思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從哪裏說起好呢?“


    “就說最重要的,我沒工夫聽廢話。“


    如果聽他事無巨細的講,我估計會被凍死。


    他點了點頭,開始慢悠悠的講。


    其實,裴斐做這一行的時間不長,也就三年左右吧。


    在我的觀念中,做殺手的,大部分是被逼上梁山的,就是像米卡那樣的,也是為了保護好自己,不得已而為之,裴斐卻是個例外。


    這個家夥,自小竟然有個俠客夢。


    三年的時間裏,他接的任務不多,不過倒是體驗了不少職業,學生,公司職員,健身教練,演員,修理工,甚至馬路上的清潔工,應有盡有,表現也算可圈可點。他這個人頭腦好,幹一行精一行,學什麽像什麽,天賦高的讓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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