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說的不要沾染的那種東西,我明白她指的是什麽,我也明白了那天她為什麽一定要找南天借錢,因為,她知道,隻有南天才能給她她想要的東西。


    我抬頭看著她雪白手臂上的一個個恐怖的針眼,忽然很可憐她。


    “你難道就沒有想戒掉?”我問。


    “想過,但是我沒有那麽強大的意誌力。”她苦笑一下,“我親眼見到一個姐妹,為了這個東西,活活剁下了自己的一隻手,可還是沒有成功,後來,她死了,被發現時,身體已經高度腐爛。”


    她低下頭,猛吸了幾口煙。


    “她是我們的領舞,本來有很好的前途。”


    我沒有說什麽,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我想,她跟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安慰。


    “不早了,回去睡吧。”我站起來,轉身向裏麵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忽然停住,“無論如何,謝謝你!”


    這個時候,其實我不願意相信任何人,南天的離開,我不能保證不是欲擒故縱的把戲,他沒有辦法親口在我的身上套出黑豹的秘密,他很可能派其他人來,比如說一個看似貼心的小姐妹。


    娜娜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因為吸毒,南天可以很好的操控她。


    “不用客氣,我也隻是可憐你,真的。”她笑了笑,卻沒有離開。


    我上到樓上的時候,還看見花園裏的一點煙頭一閃一閃的。


    走進這一行的人的命運,都像大海上的一葉孤舟一樣,永遠無法自己掌握,而那些高高在上操控著我們的人,隻不過是更大的舟,他們的命運同樣無法掌握。在這樣的地方,一個人要想生存的長些,必須做得比別人更狠,可是我要怎麽樣才能走上巔峰?


    我歎了一口氣,一下躺在黑豹的床上。


    這個房間,這張床,現在還是我的,明天那個孫唐偉來的時候,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變化。


    睡到半夜,我猛然被黑豹滿是血的臉驚醒。我坐起來,看著依舊霓虹閃爍的夜色,摸到了打火機。那一刻,我想把這個地方付之一炬,然後永遠的葬身火海,也許這樣,我會在黃泉路上和黑豹相遇。


    我相信,他會等我的。


    可是,當我看著那一點火苗騰的竄起時,我的心忽然軟了下來。


    在遙遠的異國他鄉,還有一個失去父母的小女孩,她的父親臨死的時候,把她托付給了我,我不能丟下她就這麽離開,否則,九泉之下,我沒有臉再見黑豹。


    他若問起我,我該怎麽說呢?


    出國嗎?偷渡?可是偷渡以後呢?況且,我現在連偷渡的門路都沒有,就算萬一成功了,我給那個孩子帶去的隻是麻煩吧?不行,我一定要以合法的身份出國,我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身邊,關心她,照顧她。


    我不知道她認不認我這個後娘,但是我要定了她這個女兒,我甚至打算,如果她把我趕出來,我就住在她的屋簷下,默默的守護著她,我甚至可以做她的保鏢。


    想到保鏢,我想起荒廢了很久的訓練。


    不行,我要把阿東教我的東西重新練起來。


    我吹滅了打火機,重新爬到床上,蓋好被子,準備好好睡一覺。


    很多時候,在不知道怎麽做的時候,好好睡一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沉沉進入夢鄉,沒多久,我就聽到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我甚至懷疑裝修隊來了。我起來,衝著門外大聲罵:”他媽的大清早吵什麽吵?死了爹還是死了娘?“


    粗俗的人,一定要粗俗的對待,這是這麽多年我總結出來的經驗。


    那邊的敲門聲果然消停了,可是一會兒,我竟然聽到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那些人,竟然想直接進來嗎?


    我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匆匆穿好了衣服。


    還沒等那些人進來,就一把拉開了門。


    “你們是誰?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門外站著一群人,大概有七八個,麵孔都生得很,為首的一個是個小個子,黑黑的,長著一臉橫肉,一看就是那種麵目可憎的那種。


    他雖然長得比我矮,看我的目光卻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他媽的看什麽看?不知道姑奶奶是誰嗎?知道這是誰的房間嗎?大清早的竟然敢硬闖!”我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那些人聽了,卻哈哈大笑起來。


    我納悶,難道他們不知道黑豹?不知道我?


    後來我想想,黑豹已經死了,我又算什麽呢?


    “你就是夏喬?黑豹的女人?”那個帶頭的一手扶著門框,一隻腳尖抵著地麵,目光肆無忌憚的在我的身上遊走著,弄得我很不舒服。


    “現在知道姑奶奶是誰了?”為了不輸氣勢,我故意提高了嗓門。


    “哼,找的就是你!”那個人忽的一揮手,後麵的人迅速過來,一下擰住了我的胳膊,直接把我拎了出去。“把這個婊子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從今以後,這個房間就歸我孫唐偉了。”


    孫唐偉?他就是那個孫唐偉?


    我一怔,卻來不及多想,已經被那幾個家夥扔出了門外,緊接著,我的衣服,我的被子,我的化妝品都被他們一股腦兒的扔了出來。


    “你們幹什麽?”我憤怒的瞪著那個孫唐偉。


    那個小個子笑了笑,笑得很是讓人惡心,“幹什麽?你現在什麽身份不知道?一個婊子,可以住這麽好的房間嗎?”


    他指了指樓下,“從今以後,你就跟她們住在一起,跟她們一起給我出去找活幹。完不成,或者做不好,你就等著卷鋪蓋走人吧。”


    “你究竟要我做什麽?”我知道,樓下是服務員的房間,但是孫唐偉讓我住到那裏,不可能是讓我去做服務員的。


    “明知故問,從今天起,有客人的時候你給我接客,沒有的時候你就出去站街。”


    “你是什麽東西,憑什麽管我?”我掙脫了那幾個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憑什麽管你?就憑這個!”我還沒反應過來,一記狠狠的重拳就打在了我的臉上,我頓時眼冒金星,想還擊,卻踉踉蹌蹌,花了很長時間才站穩。


    幸虧阿東教過我防身術,如果不過是那下意識的一閃,我現在絕對不是眼冒金星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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