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子裝什麽裝?”他冷漠的抬頭,點了一支煙,吸了幾口,煙氣頓時彌漫開來,我覺得有些嗆,趕緊咳嗽了起來。


    他好像很詫異,出入夜場的女人竟然還討厭煙味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竟然摘下了墨鏡。我這才發現他的一隻眼球有些怪異,好像是硬被塞進去一樣。他的一隻正常的眼睛盯著我,好像掃描怪物一樣。“做的時間不短了吧?應該熟門熟路的。”


    他說著,伸手摸了我一下我的大腿,我頓時觸電般。我連連搖頭,”其實也沒多長時間。”


    “以前做什麽的?”他湊近了一下,滿嘴的煙味兒。


    “高中老師。“我嚅囁著,雖然覺得這個詞從我的嘴裏說出來,是對這個職業的侮辱,但是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詞可以證明我有資格爬的更高。一個有文化的妓女絕對比那些胸無點墨的要好。


    他愣了一下,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眼睛中審視的意味更濃。


    “居然是老師,老師不是應該教書育人的嗎?你怎麽教的?教學生……”他沒有說下去,唯一一隻能動的眼球裏閃爍著嘲弄的光。


    我蠕動著嘴唇,沒有回答,我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我的答案,他隻是想嘲弄我,挖苦我而已。


    “為什麽不教了?”他終於掐滅了煙頭。


    “教不了了,我被強暴了,後來事情傳出去,那個地方我待不下去,也沒有地方肯收留我,所以才隨便坐了一輛車來到這裏的。”


    我撒謊的時候一點都沒有臉紅,可能因為其中有部分是真的成分吧。


    我已經,他會像其他男人一樣把我按倒在沙發上驗貨,但是他沒有,他的手一直停在我的大腿上,等他問完了所有感興趣的事情之後,就揮了揮手,讓我離開了。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對我說:“我這人是幹這一行的,可是我不喜歡吃窩邊草,很沒意思。”


    我好像明白了,但是其實根本不明白,我甚至懷疑他那方麵有問題。


    那一晚後,我在這個城市的生活正式開始了。我成了紅樓的高檔貨,被打上標簽出售,有時候客人們甚至會為爭搶我打起來。我夜夜笙歌,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我租了一個小房子,後來覺得寂寞,又養了一隻狗,可是我從來沒有告訴別人我住在哪裏。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我本來認識,可是我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像見了鬼一樣,我本來想逃,可是他堵住了那個小房間的門,我根本逃不出去。


    “我給你留了號碼,為什麽不來找我?”他金門就用一副怨婦的眼神盯著我,弄得我有點兒心虛。


    奶奶的,找你?我他媽知道你是誰啊,我忽然想破口大罵。


    其實在火車上偶然遇到的一個人,並不比堵在你家樓下發廣告的銷售更讓人可信。他可好,竟然還怨我,幸虧這一行的都知道婊子翻臉無情,要不那些看著他進來的人肯定以為我始亂終棄,拋棄良家婦男了。


    不過他的樣子也不像良人,一臉黑肉加上一大道傷疤,多半幹民工以前是混黑社會的。


    我假裝不認識他,“這位大哥,您是來找人的嗎?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天,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價錢包下了我,所以房間裏隻剩了我兩個人。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本來就忐忑著,說完了,他忽的一下子就衝了出來,大手一抓,就把我想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


    我嚇得一句話不敢說,隻是睜大了眼睛戰戰兢兢的看著他。


    他見我害怕,臉上的神色才軟了下來。他放開我,我揉了揉差點被他卸掉的胳膊,小心的問了一句:“大哥難道是道上的?”


    他看著我,臉色忽然冷了下來,我有些害怕,想避開他的目光,他卻手指一勾,捏著我的下巴逼迫我抬起頭來。


    其實他除了黑點兒凶點兒,還是挺好看的,一臉利落的線條在生氣的時候顯得更加堅毅,也更加性感,顯然,他比那些身材完全不成比例除了啤酒肚就是老年斑的家夥們要好很多。


    我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男人,不禁開始憧憬接下來要事情。


    他看了我一眼,對我的表現很厭惡的樣子。


    我笑:“怎麽了?難道你花錢不是為了來看我如何取悅人的?”


    他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看見你的時候就怕你會走上這一條路,所以我才留了電話號碼,可是你,你還是……”


    他有些無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什麽電話號碼?都說過你找錯了人,你為什麽還糾纏著老娘不放?在風月場上假裝深情有意思嗎?再說,你是我的什麽人?你憑什麽管我走什麽路?我就算死了和你有什麽關係?”我說話的時候差點哭出來,我忽然覺得很委屈,為什麽該關心我的人把我往火坑裏推,等我掉進去了,習慣了,偏偏又冒出一堆假裝關心我的家夥,婆婆媽媽的在我耳朵邊嘮叨個不停。


    “你他媽的正事做不做?不做老娘撤了,恕不奉陪!”我憤怒,甩開了他,就要出去。


    “夏喬!”他大吼一聲。


    我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忽然怔住。


    他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甚至在這個風月場裏,都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名,他們會叫我honey或者小蜜。


    我慢慢的轉過頭,怔怔的看著他,他不說話,點了顆煙靠在沙發上,眉頭皺的很緊,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也沒有說話。我該說話嗎?我根本算不上認識他,如果我一旦開口,一旦信任他,他會不會把我引向更深的深淵?說實話,我對他的信任絲毫不比琪姐和豪哥多多少。


    “你不想知道我怎麽知道你的嗎?”半天,他終於抬起頭,悶悶的問了一句。我還是沒有開口,我知道就算我不問他也會說的,我有何必費力氣。


    “我認識老夏。”他緩緩開口。


    我的頭頓時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這怎麽可能呢?老夏都死了十幾年了。這個人的年齡至少比他小十多歲吧?他怎麽可能認識老夏又認識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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