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這樣,蔣文芮一下子想到了唐爍,她忙說:"嚴肅,他也沒把我怎麽樣,犯不著因為幾句調戲就得罪了這麽大的客戶,畢竟,我們凡事都要從公司角度出發,永遠利益為先。"


    嚴肅的目光內斂著,說了聲"我知道",便再也不願意多談了。


    這時,蔣家大門推開,玉姐披著衣服站在門口,"小姐,你回來了?"看到嚴肅,她會心一笑:"嚴總,要不要進來坐坐啊?"


    嚴肅禮貌的推門下車,回道:"謝謝玉姐,我馬上就回去了。"


    玉姐點點頭,轉身進了屋。


    嚴肅調回視線,凝著蔣文芮,眸底有股火熱在蠢蠢欲動。蔣文芮不由得心一慌,低下頭,"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先進去了……"


    她剛邁動步子,嚴肅扯住了她的手腕,"做為戀人,給個晚安吻,應該不為過吧?"


    蔣文芮愣了,這一情節,似乎並沒有在她的預期裏。


    俊朗的臉驀地放大,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帶著涼意的唇已經壓上了她的……


    唇瓣上反複的輾轉,讓她的腦袋放了空。


    寂靜的夜色,漸漸驅走了她的不適,她居然想到了另一個人,另一張臉,另一個吻……


    "專心點。"他突然出聲。


    她倏爾清醒過來,木木地抬頭看他。


    他漆黑的眸,似被石子打破的湖麵,激起一層層漣漪。湖心中央,卻始終是她的倒影。


    蔣文芮下意識的退離一步,遠離這片湖,遠離他緊窒的注視。


    嚴肅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她,雖然她什麽也沒說,卻抗拒的那麽明顯。他不由得抿緊薄唇,一言不發。


    雙唇留有他微冷的氣息,在初夏的夜裏,絲毫融不開她凝結在心底的薄冰。


    她知道,她的舉動,刺傷了他。


    "對……"


    她想道歉,他抬手阻斷了她,口吻十分淡漠:"別說道歉之類的話,你隻是需要時間來適應 ,我會給足你時間。"


    臨了,他說:"就這麽簡單。"


    說完,他轉身邁動長腿,坐進了駕駛位,車子就在她麵前呼嘯而去,輪胎與地麵摩擦出一小片白煙。


    蔣文芮懊惱不已,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總覺得,什麽事都讓自己給搞砸了。


    進了門,玉姐將湯盛出來。她坐在餐廳裏,默默的喝著,玉姐就坐她對麵,擔憂的望著她。


    抬眸,她問:"玉姐,幹嘛這樣看我?"


    玉姐歎了聲氣,"哎……小姐,有些事是勉強不來的,我知道嚴總是好,林濤也總在我麵前說他是多麽優秀的男人,這或許能成為你選擇他的原因之一,卻不是全部。"


    蔣文芮喝湯的動作變得緩慢,入口也沒了滋味。


    眼神失了光澤,即刻變得黯淡。她明白玉姐的意思,可她此刻就像是溺了水的人,迫切的想要抓住點什麽,嚴肅是距離她最近的,也是最讓她心安的。


    所以……


    她利用了他。


    "小姐……"玉姐欲言又止,窺著她的神色說:"我最近看新聞,有個叫什麽nie的明星,她和……"


    "玉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蔣推開碗,抓起桌上的手機和錢包就跑了出去。


    "小姐!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啊?"


    蔣文芮沒應聲,匆匆跑出了門,大路上早就沒了他那輛白色賓利的身影……


    嚴肅行駛在公路上,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抵上下顎,眸底斂著的情緒,晦澀幽暗。仿佛,那裏有頭困獸,正在想方設法的衝破牢籠,而他能做的,就是一忍再忍,一再束縛。


    手機響了,他側頭掃一眼來電,隨即接了起來。


    "嚴肅,你現在在哪?"那頭是蔣文芮喘息的聲音。


    他眉頭縮緊,沉著聲音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她一字一句:"我要見你。現在。"


    蔣家附近24小時營業的kfc門口,停了輛紮眼的白色賓利。


    靠近窗戶的位子裏,兩人麵對麵坐著,桌上擺了兩杯咖啡。


    嚴肅攪著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小口又放了下,再也沒動過。蔣文芮看在眼裏,歉意道:"我知道你喜歡喝茶,可這麽晚了,附近也隻有這裏營業……"


    "你能記得我喜歡喝菜,我就很高興了。"他似真似假的說著,一雙眸子散發出來的光澤,有種暖人心的魔力。


    他越是如此,蔣文芮就越是愧疚。


    嚴肅待她好,她一直都是感激的,可她卻搞砸了整件事!她從沒像現在這麽討厭過自己!


    她再也不想負罪下去了,於是,她望住嚴肅,深沉出聲:"嚴肅,我們還做回好朋友吧。"


    嚴肅的反應很淡,在她心裏不停擂鼓時,他又端起了杯子,連續喝了兩口,眉梢輕挑下,不緊不慢道:"其實習慣了,也不會那麽難喝。"


    蔣文芮抿著唇,盡管貪心的怕失去他的友情,可她還是鼓足勇氣,冷靜的說:"我不想隱瞞,那段感情對我來說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它已經在我心裏埋了根,很難剜出來,我竟想要利用你來忘記他……這樣自私的我,實在是沒有資格待在你身邊,對你也更加不公平。"


    嚴肅默不作聲,安靜傾聽。直到她說完,他才一點點揚起眸光,"就這些?"


    蔣文芮隻覺得喉嚨發緊,哪怕是再多說一句,都很吃力。她隻能木然的點頭,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任他怨她也好,罵她也罷,她都受著。


    意外的,頭頂赫然多了一隻大掌,寬厚而又溫暖。


    她怔怔抬頭,與他快要融入夜色的眸撞了個正著。


    撫著她柔順的發,他低眸睇凝,聲音裏有種讓人心安的磁性,"你這個腦袋裏一直都裝著這個?"


    蔣文芮無言以對,咬著唇,擱在桌上的雙手十指纏著。


    收回手,他說:"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蔣文芮轉動下僵硬的脖子,搖搖頭:"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


    嚴肅突然用指腹壓住了她的唇,"今晚,隻談你我的事,我不想聽到其它。"


    蔣文芮噤了聲,握著杯子,咖啡早就涼了。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心甘情願,你還會覺得愧疚嗎?"


    "嚴肅……"


    "你喜歡誰是你的事,但並不妨礙我喜歡你。所以,不要在我麵前再說什麽沒資格的話,那隻會讓我認為,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他用著再淡不過的口吻,說著再平常不過的話,"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足夠的耐心,你說忘不掉,那我就等,等到你能忘記的那天。"見她要說話,他抬手阻斷,"別說那種連你自己都不確定的話,事在人為,不什麽是不可能的。"


    嚴肅字句犀利,早就將她看透,蔣文芮低頭,握著早已涼透的咖啡杯。


    "冷了,我去給你換杯熱的。"


    他起身,去了點餐台。


    蔣文芮獨自坐在那兒,頭一下子耷拉下來,撞到桌子上。一頭漸長的發散開來,蓋住了她精致的小臉。


    蔣文芮很挫敗,之前想好的說詞在嚴肅這裏居然沒個成立的!再繼續這樣下去,她隻會越欠他越多。


    這感覺真的很糟糕。


    嚴肅端著熱咖啡回來時,就看到她像隻鴕鳥,恨不得整個都縮進厚厚的羽毛裏。


    他淺笑一聲,重新坐到她對麵,"如果,真的覺得抱歉,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蔣文芮倏然抬頭,忙問:"什麽?"


    "不要拒絕我,更不要急於否定。"他說:"當成是重新開始,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她嬌媚的五官微微皺了,表情有絲糾結。


    正如嚴肅之前說的,他很有耐心,所以,他耐心等著她的回答,也不催促。


    蔣文芮抿唇,半晌出聲:"要是還不行呢?"


    他斂下目光,聲音仍沒有起伏,"這種擔心,留到最後再說吧。"


    他沒給出正麵回答,蔣文芮又噤了聲,低頭喝著咖啡,雖然不及咖啡廳現磨的好喝,可喝了幾口也不難喝。這種東西,的確是習慣了就好……


    抬頭,她凝向他,"我會按你說的做。"


    沒誰能為感情打包票,所以,還是應該公平點,給她和他一個機會。


    他一笑,端起自己的咖啡杯,"這次,不許再反悔了。"


    她咬牙,同樣端起麵前的,與他輕輕碰了下,"不會。"


    人的一生何其漫長,需要緬懷悼念的又何其多, 她必須要向前看,才能遺忘身後。


    送她回去的時候,嚴肅心情不錯,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說:"這是個友好的開始。"


    明白他的意思,蔣文芮臉頰紅了紅,下了決心,惦起腳尖,雙唇蜻蜓點水般擦過。


    嚴肅的目光倏爾變了,黑漆漆的眸也一下子亮了起來。盡管,他想要得到的不僅於此,但他明白,不能將她逼得太緊,否則,她又會把自己縮回到龜殼裏。


    笑笑,他抬手撫過她滾燙的臉頰:"回去吧,這裏風大。"


    "嗯。"


    蔣文芮轉身,幾乎是逃了進去。


    直到她背影消失,嚴肅才坐進駕駛席,發動車子離開了。


    幽暗的路燈下,一輛黑色保時捷靜靜的停靠在那裏,車內,煙霧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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