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蔣文芮想起了些什麽。


    良久,她凝視著嚴肅,搖了搖頭:"你不該這麽衝動,為我損失這個機會, 也很不值得。"


    嚴肅倏爾傾身靠前,黝黑的眸子,緊緊鎖住她,"為你,再衝動的事,我也做得出!所以,別跟我講值得,別跟說我孰輕孰重,因為,你就是我的天平。"


    蔣文芮望著他,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他伸手按住了她的唇。


    "拒絕的話,我不需要聽多一次。"


    抬起手腕,看看時間,他說:"我該去公司了。"


    對著蔣文芮又叮囑了幾句,嚴肅才離開。


    蔣文芮的目光慢慢的垂了下來,她對嚴肅,的確沒辦法做到極致。拒絕的話,明示暗示的都有過,她的心,他也不會不懂。隻是,他說,他不忍心見她這樣一個人,孤單的樣子,讓他無法離得太遠。


    她抱住雙膝,靜靜的坐在床上,滿室的靜寂,卻比不上她心底裏的寂寞。


    她問自己,孤單嗎?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偏頭,她看到了擺在桌上的那束花,頓時,她化作僵石,眼睛直直的盯著那裏,盯著那束仿佛摘自她心底的寂寞的花。


    稍後,她淚如雨下。


    蔣文芮拿起那束花,抱在懷裏,瞬間哭成了個淚人。


    護士推門進來時,嚇了一跳:"蔣小姐,你怎麽了?"


    她隻是搖頭,不說話。


    "蔣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馬上叫醫生!"


    "不……"蔣文芮攔住她,哽咽著:"對不起,我隻是……隻是太開心了……"


    護士狐疑的看看她,又看看她寶貝似的抱在懷裏的花,笑笑,便也沒說什麽出去了。


    蔣文芮不需要問,也知道這是誰送來的。


    她熟悉這個味道,一如她熟悉著一年前那段日子的每一天。她以為,她早已忘記,可事實證明,她清晰記得有他的每一個場景。


    或許是聽到護士的匯報,醫生進來了,"蔣小姐……"


    "我要出院。"蔣文芮不等他說完,立即下床,套上鞋子,又抓起外套披在身上。


    醫院大門口,她匆匆攔了輛出租車。


    "去臥龍閣。"


    重新來到這個地方,竟已事隔一年。


    蔣文芮站在路邊,抬起頭望著前方那幢洋房,晨曦下,正如懷裏的花一樣,吐露著新鮮的氣息,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枯萎。


    她放緩了腳步,感受著踩在腳下的堅實觸感。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來到這裏,隨後會驚奇的發現,其實他一直都沒有離開。但這樣的想法,每次都會被現實的殘酷打敗。


    她沒有來,也沒有再看到過他。


    回憶一旦衝破束縛,便如衝破閘門的洪水,急勢洶湧,一股腦的都塞進腦海裏,不管她接不接受,這會都被他的身影給牢牢占據了,卻又捕捉不到一個真實的他。


    記憶似長河,她隻身撐起一葉扁舟,努力的尋找著。


    微風輕送,將她的長發揚起,她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著微風拂過麵頰的真實感。


    一直以來,她就明白一個道理。


    有些路,注定是要一個人前行,她如此,慕容曜如此,他們走過了一段又一段路。如今,都停在了路口,或是繼續,或是選擇。


    遠遠的,她就聞到了月見草的芬芳,淡淡的,輕輕的,融化在微風裏一樣,但她還是聞到了。尋著它的味道,她終於站在了那幢洋房的大門外。


    慕容曜曾給過她這裏的鑰匙,她一直都擱在皮包的角落裏,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來開啟這道大門。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居然有人走了出來,哼著舒緩的歌兒,開始給院子裏的花澆水。她身著一襲白色無袖長裙,柔軟的長發隨意散著,置身一片淡紫色的花海裏,和諧得讓人感動。


    蔣文芮愣了,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


    nie……


    就在她要轉身時,蔣文芮竟下意識的躲在牆柱後,抵著冰冷的牆壁,垂著頭,頰邊的發將她的臉頰遮了住,看不清這會或詫異,或失落的表情。


    屋子裏好像有人叫她,她應了一聲,"嗬嗬,就來……"


    蔣文芮突然心頭一震,怔怔地抬起頭,心在這一瞬,疼得跟被用手撕扯開來一樣。


    是他嗎?


    nie將工具都收起,踩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屋子裏,"中午想吃什麽啊?我來做……"


    蔣文芮偏頭,視線凝過身後,然後,緩緩離身,沿著來時的路回去。順便,將心痛什麽的,都遺忘在這條路上。


    知道他回來了,看上去過得還不錯,那就好。


    包裏的手機持續響著,直到坐上回去的出租車,她才拿出來看。都是嚴肅打來的,平均兩三分鍾就是一通。


    她又默默的收起,現在還不想和任何人通話,隻想獨自整理好情緒,不再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讓他人分擔。


    回到家,她打開電腦,搜索了有關nie的全部信息,一條一條瀏覽著。資料顯示,nie在與夏空簽約之前,廣告合約就不斷,包括國外大品牌,也想找她做大中華地區的代言人,但她卻獨獨挑中了夏空,做了鞋履模特。有傳聞,nie與夏空高層的關係,非比尋常……


    這個高層,會是慕容曜嗎?


    按此推斷,他豈不就是夏空的幕後老板!


    蔣文芮又立即調出夏空的資料,說起來汗顏,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搜索競爭對手的情況。其實,嚴肅那裏應該有更詳細的,但她從來都沒有關注過。


    很快,資料彈出,夏空以年輕時尚而著稱,起初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私人訂製工作室,後來,逐漸發展成了擁有現今可以和蔣氏一爭高下的規模,實力不容小覷!


    有關夏空的老板,資料上說,是位海位華人,一直不在國內,其它信息寥寥無幾。


    突然,蔣文芮的目光滯了滯,將一張夏空的企業年會照片放大,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某人,正是當時參加蔣氏新品發布會,拍走那雙鞋子的男人!


    所有一切,愈漸清晰。


    為什麽會有人不惜重金買下她的設計作品?那雙名為"想愛"的鞋子,又為什麽與她的腳契合到就像量身定作一樣?種種這些,其實是在告訴她,他早就回來了,一直就在她的身邊,隻是,她不曾發現過。


    有點心痛,又有點開心,她笑中帶淚,就像個傻瓜。


    此時此刻,另一道肅冷的身影,就站在二樓窗前,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深沉著的目光,難以捉摸。


    "阿曜,出來吃飯哦!"


    身後有人叫他,他這才緩緩轉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人,勾唇微笑了下,"不是告訴過你,不用自己做這麽麻煩嘛。"


    nie嫣然一笑,不施粉黛的臉龐上,洋溢著淡淡的幸福光暈,"我喜歡自己下廚,然後圍在一起吃飯,那樣感覺更像一個家。"


    慕容曜但笑不語,隨著她去了餐廳。


    nie很會烹飪,上桌的菜色都很好看,葷素搭配得很有營養。餐桌上鋪著白底藍色小碎花的桌布,花瓶裏插著剛剛從花園裏摘的鮮花,嬌豔欲滴的。整個氣氛營造得溫馨又浪漫,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


    "下午有事嗎?"她將盛好的飯遞過去。


    慕容曜接過來,拿起筷子,"去公司。"


    "正好,一起吧。"她笑吟吟的,"我有個拍攝,就在你們公司附近。"


    他抬頭,說:"公司裏多無聊,我還是讓高陽送你過去吧。"


    她搖頭:"誰說無聊啦?我隻要看著你工作就好,到時候,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時間到了,我自然就閃人了,保證不會打擾到你,慕容總裁。"


    慕容曜唇角上揚,沒再說什麽,低頭用心的吃著。


    望著他,nie臉上的神情,始終都是溫暖的,倏爾,她輕聲問:"昨天夜裏,你去看過她了吧。"


    慕容曜連頭都沒抬,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nie垂眸,伸出手,慢慢握住了他的:"阿曜,太辛苦就放棄吧。"


    慕容曜的動作滯了下,依然沒有回答。


    nie一笑,鬆開了手,"我說過,我會給你時間來做最後的道別,所以我允許你偶爾的''情不自禁''。但是,阿曜,別讓我受傷,好嗎?"


    慕容曜慢慢抬起目光,對著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知道。"


    nie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的,拿起筷子,"來,吃飯,嚐嚐我燒的魚……這可是我的拿手菜哦!"


    "嗯。"慕容曜將碗遞過去,她將魚肉夾到他的碗裏,看著他吃下去,滿心滿眼都是幸福。


    隨著大量廣告投放,夏空的業績十分喜人,蔣氏這邊雖然不及夏空的火爆,卻仍是呈穩步上升階段。關於夏空的事,蔣文芮隻字不提,安靜的做好一切份內工作,有空則是去譚正那邊繼續學習。


    見她要離開公司,嚴肅起身:"我送你吧。"


    "不要,你那麽忙,你怎麽好意思占用你的時間呢?"蔣文芮邊說邊走到了門口,朝他揮揮手,"明兒見。"


    "小芮,"嚴肅叫住了她,一雙隨時都會看穿她的眸,凝視住她,"你最近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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