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芮戀戀不舍的縮回手,"哦"了一聲。聽出她的失望,慕容曜失笑:"待會再帶你去吃別的吧。"


    就在這時,一聲輕微的驚呼響起,"總裁?"


    兩人抬頭,慕容曜自是看不到,僅憑聲音判斷,有點耳熟,便絕熟不到能分辨出是誰的程度。叫他總裁,應該就是公司裏的員工。


    他朝她的方向頷首,對方詫異道:"想不到,您也會來這裏吃東西啊!"堂堂蔣氏總裁,竟會跑來吃kfc,怎麽看都覺得這畫麵有夠違和了。


    "偶爾變換下口味也不錯。"慕容曜淡定如初。


    "那您慢慢吃,我在那邊還有朋友,我就不打擾您了。"


    來人在臨走前,朝蔣文芮橫豎看了好幾眼,坐下後,又和同伴竊竊私語的。蔣文芮不在意,別人愛說什麽,是她們的自由,既然選擇和慕容曜出門,這種事就避免不了。


    "走吧。"他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蔣文芮小心的扶著他,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


    他抓的很緊,走出去時,也是一路緊握著她的手。蔣文芮看一眼他的側顏,小聲問:"怎麽了?"


    慕容曜突然停了下來,說:"結婚吧。"


    "什麽?"蔣文芮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回頭,又一字一句的重複一遍:"我說,我們結婚吧。"


    蔣文芮突然嚇得鬆開了他的手,後退了幾步,"慕容曜,你在開玩笑的對不對?"


    結婚?


    他和她嗎?


    這樣子在一起,對蔣文芮而言,都是自我麻痹後偷來的幸福!她是誰啊?她是撞死了他媽媽的人!是會成為他一輩子都恨著的仇人!那麽聖潔的兩個字,怎麽可能落到她的頭上?


    慕容曜卻是堅定的說:"我不想我的孩子,不明不白的出生,我要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家,給他一個爸爸媽媽!"


    "慕容曜,你一定是沒有搞清楚狀況……"


    他打斷了蔣文芮的話,認真道:"我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時候,我的話也說得夠清楚,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一個星期,足夠了吧。"


    蔣文芮腦海空白的一片,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反應。他和她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多少時間考慮就會有結果的。


    說完這番話,慕容曜就又跟沒事人似的,輕笑著伸出手,"過來扶我。"


    蔣文芮遲疑了下,然後默默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從這一刻開始,有關結婚的事,他果真隻字不提。


    電影是部愛情片,慕容曜看不見,索性閉上眼睛休息,情侶座位十分寬敞,他卻喜歡擠向她,頭靠在她的肩上,"我睡會,結束後叫醒我。"


    蔣文芮應了聲,心裏亂得很,也沒心思再看。


    怎麽發展到了這一步,迷惘之餘,她又有點畏縮。其實,她在感情上十分膽小,無論走了有多遠,總是記著給自己留條退路,好在疲憊不堪時方便轉身。


    電影散場後,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叫醒他。


    他抬起頭,"完了?"


    "嗯。"


    慕容曜撫了撫眉心,"回去吧。"


    兩人出了電影院,慕容借口肚子餓,一定要帶她去吃宵夜。蔣文芮知道,他是怕自己餓著,所以,乖乖跟著他去了東哥的排擋。


    夜裏,沒有幾桌客人。東哥依舊笑容滿麵,不等慕容曜招呼,便動作利落的炒了兩盤粉,端過來後便坐下來,沒有離開。


    蔣文芮聞到炒粉的味道,就覺得胃裏不舒服,她悄悄告訴慕容曜,他也不再勉強她,讓她坐一會,他則認真的吃粉。


    蔣文芮用手機和東哥閑聊,不時的看向慕容曜,盡管他表現得很是淡定,可她知道,他這會的心裏應該也不會平靜的吧。


    東哥問蔣文芮,她和慕容曜是怎麽認識的?蔣文芮隻是笑笑,這個問題,實在是難以回答。


    東哥也不是個刨根問底的人,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笑著問她是不是懷孕了,蔣文芮有點不好意思了,輕輕點了下頭。


    東哥大笑,開心的說,他老婆懷孕的時候就是這樣,胃口時而好壞。他又湊過來,悄悄告訴蔣文芮說,別看慕容曜一副凡事不在乎的樣子,他其實很喜歡孩子的!每次看到東哥家的小寶寶,都會抱上好一陣子。


    蔣文芮聽著,又去看向慕容曜,很難想象,那會是怎樣一副畫麵。恰好,慕容曜這時也抬起頭,"你們在聊什麽?"


    "隨便聊聊。"


    慕容曜挑了下眉梢,"不管東哥說了我什麽,你都別信,他那人就喜歡誇大其詞。"


    蔣文芮眨眨眼睛,"他說你又帥了呢。"


    慕容曜微怔,接著點頭:"這話倒是不假。"


    她失笑,將這話告訴東哥,後者也是捧腹。聽見兩人的笑聲,慕容曜眯了眯眼睛,不緊不慢道:"你和東哥的關係,好像比我還要好呢。"


    這時,有人結賬,東哥起身離開了。


    蔣文芮隨口應道:"那當然了。"


    慕容曜猝不及防的靠近她,摟住她的腰,拉近自己,低聲:"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這麽親近……誰都不行。"


    對蔣文芮,他的占有欲開始滋生,並且不斷膨脹。他見不得她離開自己半步,更見不得她對別的男人表現出哪怕是一丁點的親密!


    望著逼近的他,蔣文芮的臉頰在升溫,她調開視線,同樣壓低了聲音:"霸道也要有個限度吧。"


    "沒辦法,我就是這麽小氣。"他微笑,絲毫不以此為恥,反而是頗為自豪的架式,"是你就不行。"


    東哥見兩人態度這麽親密,他一臉欣慰的笑,也不去打擾。


    慕容曜照例悄悄留下幾張百元鈔,便和蔣文芮離開了,


    "累不累?"他問。


    "還好。"


    慕容曜抓著她的手,微笑:"那就陪我走一會。"


    "你的腿……"


    "不礙事。"


    蔣文芮垂眸,偎在他身側,順著馬路慢慢的走,兩人身後,司機開著車慢慢的跟著。


    夜空下,晚風微涼,卻很舒服。


    兩人挽著手,就像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戀人,她很享受這種寧靜,連帶心底的躁動都被奇妙撫平。


    慕容曜少見的沒有開口,想必那句結婚,於他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可他終究還是說了。


    有關結局,她不想再去揣測了,有些路適合兩個人,有些則注定是一個人慢慢前行。


    時間是千瘡百孔經不起打磨的,稍不留心,就會被它投擲洪荒,再也找不到彼時的出口。她不知道,她和他還會一起走多遠,也許,一個出神恍惚,就是鬥轉星移。


    抬起頭,看一眼今晚的星辰,璀璨的亮眼。她想,即使是若幹年以後,她也會憶起這樣一個普通夜晚的。


    回去時,玉姐還在等門,蔣文芮有些歉意。慕容曜回房後,玉姐則端出來早就為蔣文芮準備好的烏雞湯。


    "小姐,我煮了幾個小時了,很補的。"玉姐低聲說著。


    蔣文芮沒什麽胃口,可看在玉姐辛苦的份上,也不忍拒絕,便喝了一小碗。


    玉姐怔怔的看著空掉的碗,想要說什麽,終是咬牙忍了住,一扭身立即進了廚房。


    夜裏,蔣文芮睡得不太安穩,總是會驚出一身的汗。


    "怎麽了?"慕容曜很快醒了過來,將她身子扳過來問。


    "有些熱。"她說。


    慕容曜摸索著開了空調,怕她再凍著,又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蔣文芮一時沒了睡意,枕著他的胳膊,抬起頭盯著他光潔的下巴。


    "睡不著?"


    她"嗯"了一聲。


    他一手摟著她,另一手則沿著她的曲線遊走,手指仿佛在跳著舞,"告訴我,在想什麽?"


    蔣文芮沉默許久,他也有耐心,不去催問。時間久到她以為他睡著了,試探性的叫了他的名字:"慕容曜?"


    "嗯?"


    知道他沒睡,她緩緩道,"聽高陽說,你的眼睛不是沒有希望治愈。"


    慕容曜皺了皺眉,就知道那小子不安分,自己說不動他,就拐彎抹角的想讓蔣文芮來勸他。他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平淡道:"沒有超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之前,我是不會去冒然嚐試的。"


    "為什麽?"她不理解。


    "比起絕望,我更想保留一份希望。"


    這是他的回答,她卻不盡信。因為,她所了解的慕容曜,是個為達目的,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的人。至於他不去治療的原因,她或許猜得到……


    "不許多想,"他突然說,然後翻過身,雙手撐在了她身體兩側,低下頭,吻著她的額頭,她的鼻,她和眼睛,喃喃的,他說:"否則,我會控製不住想要做一些事了……"


    蔣文芮愣怔幾秒,立即抵上他:"不行……"


    "那就乖乖睡覺。"


    蔣文芮趕緊應了聲,翻過身,背對著他,全身皮膚都燙得厲害。慕容曜從她身後將她環繞,滾燙的唇,吻上了她的背。她頓時僵住了身體,這樣子的親密,她還是不太習慣。


    好像在嘲笑她的軟弱一樣,他輕笑出聲,也不再逗弄她了,安心的環住她,說:"當初那個主動挑釁我的蔣文芮去哪了?現在反倒成了膽小鬼。"


    蔣文芮背對他,悶聲說:"你不知道,我是遇強則強的嗎?"


    "哦?你是在暗示我對你太溫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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