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蔣文芮連頭都沒回,應道:"你說得對,你並沒有白白拿走,所以怨不得你,要怪也隻能怪自己!就算要做交易,也不該找魔鬼做!"


    這個虧,她認了!


    想要奪回別墅和公司,她必須要靠自己,不能再輕信任何一人。


    聽罷,慕容曜笑了:"蔣文芮,我欣賞你的骨氣。隻不過,現在這東西不值錢了,比起它,你更需要點實際的東西。"


    "太晚了,不送了。"她連想要跟他繼續對話的心情都沒了,隻想趕緊離開,離得遠遠的。


    說了句:"再見。"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慕容曜站在原地,笑意斂下,眸色變得幽暗。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抽完最後一支煙,才拉開車門坐進去,方向急打,朝著小路開下去。


    蔣文芮站在陽台上,一直目送,總覺得,今晚的他,說不出哪裏奇怪……


    這時,劉萍輕輕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杯熱牛奶,窺著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說:"小芮,剛才那個人……是慕容曜吧?"


    知道母親全都看到了,蔣文芮也不否認,"嗯"了一聲,接過牛奶就喝掉大半杯。


    劉萍站她對麵,欲言又止,最後好似掙紮過後才說:"你爸爸找人調查過他。"


    蔣文芮一怔,回頭,"這是什麽意思?"


    劉萍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十分激動,過去就抓住她的雙臂,說:"聽你爸爸的,出國留學吧!再也不要回來了,也不要去管什麽公司了!"


    蔣文芮狐疑的架開雙臂,盯緊她問:"媽,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


    劉萍狠狠咬著唇,半晌才別開臉,說:"他是冉曉晴的兒子。"


    蔣文芮突然就愣住了。


    冉曉晴……


    "你爸爸隻見過他一麵,但那時他沒太在意,也沒留下什麽印象。直到這次,他利用你爸爸住院期間,奪走了蔣氏,又提出要你……你爸爸這才請人調查,沒想到,他就是那個賤人的兒子!"


    劉萍的身子,在微微發顫,提及冉曉晴,那就是畢生之痛!不僅奪走了她的丈夫,還毀了她女兒的一生!她恨那個女人,就算是她已經死了也恨!


    蔣文芮木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想到了,那個一拳將她的汽車擋風玻璃砸碎的年輕男人。僅僅隻是因為一個眼神,她便記住了他,她猜他應該是冉曉晴最親近的人吧。


    嗬嗬,原來,是她的兒子啊。


    "那他是來報仇的嘍。"她的口吻瞬間輕鬆不少,找到他一直恨著的原因,的確令她如釋重負。知道他為什麽恨自己,總比蒙在鼓裏要好。


    "沒錯!"劉萍眼圈紅了,總覺得是她對不起女兒,她說:"剛才,你們在門外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小芮,聽媽媽的,別管什麽公司和房子了,你趕緊離開這裏!隻要你安全了,我和你爸爸也就放心了。"


    相較她的緊張,蔣文芮竟慢慢鎮定下來,"他能找到我,下這麽大的一盤棋,就不會允許棋子脫離掌控。"抬頭,望著母親,她說:"我相信,他早就準備好了一百種法子折磨我,最直接的,也就是最有效的,就是拿你們開刀。"


    這輩子,她在乎的人不多,家人絕對是第一位。盡管表麵上,她對誰都沒有太熱情,但若是有人動了他們,她是會去拚命的。她時常在想一個問題,換作現在,她還會做出三年前的那個決定嗎?


    現在,她知道答案了。


    若劉萍再自殺一次,她一樣會去要了冉曉晴的命……


    可怕的宿命輪回,沒誰可以逃得過,當年她撞死了冉曉晴,現在人家兒子跑來複仇,也是天經地義。


    "我和你爸爸早就商量好了!你走了之後,大不了公司我們都不要了,他還能拿我們怎麽樣?所以,小芮,你趕緊走!"劉萍握住了她的手,急道:"媽已經害了你一次,這次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再有危險了!"


    劉萍淚如雨下,想到女兒受的那些苦,心就跟著疼。握著她的手,握得更用力了。


    母親的手,很溫暖,她都快要忘記了,有多久沒能好好享受過這樣的溫暖了。


    蔣文芮深呼吸,抽出自己的手,即便再貪戀,也不許自己的情緒泄露半分。因為那會讓自己變得軟弱,偏偏,這是此刻最要不得的。


    "我不走。"她望著母親,音擲有聲。


    "小芮……"


    "他是衝我來的,逃哪都沒用,還連累了你們。所以,我不走,哪也不去,你和爸也別費這心思了。"蔣文芮的口吻,一直都是淡淡的,"他想怎樣,我都會陪他,公司,別墅,包括我,他能拿走就都拿走好了!不過,這隻是暫時的!因為,我會一樣一樣奪回來的!"


    她說得出,做得到,一如當時,對母親許下的承諾。她說,她會守護這個家,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它。


    劉萍望著女兒,哽咽著:"媽……媽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那就不要說。"蔣文芮一字一句道:"我的事,我自己會負責,就算我鬥不過,我也不會讓他找你們的麻煩。"


    劉萍心裏更難受了,捶著胸口,說:"你爸爸說的對,是媽害了你……"


    "如果不是我願意,沒誰能害得了我。"


    蔣文芮不想再多說一樣,起身走向了衛生間。劉萍隻能無助的搖頭,她的性子一向軟弱,在這個時候,卻隻能依靠年紀輕輕的女兒。盡管心疼得跟什麽似的,偏又無計可施。


    浴室的水嘩嘩的淌下,澆著她浮躁和不安的心。


    慕容曜是冉曉晴的兒子,這麽說,所有這些,一開始便是個局!目的是她。想起與慕容曜的種種,這個答案,竟也不那麽意外了。


    不得不承認,他很厲害,奪走了蔣莫懷最在意的東西之後,又讓她成了他的情婦,成了她最討厭的那個角色,想盡一切辦法的羞辱她。


    那麽接下來呢?他又想怎樣?


    知道了他的身份,她突然有種感覺,怎樣都無所謂了,因為他能得到的,也隻有這些。


    第二天,蔣文芮請了假,幫著母親搬家。房子是在附近找的,比起原來的條件,自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倒也符合他們的現狀。慕容曜有意斷了他們的經濟來源,醫院那邊每天都得需要錢,股票又被套牢,劉萍拿出些首飾才算解了燃眉之急。隻不過,蔣莫懷的住院費用,每天都在增加,這一切壓力,悄無聲息的就被轉移到了蔣文芮身上。


    回到公司,消了假,嚴肅第一時間過來慰問,"昨天怎麽請假了?"


    他以為是前晚的那場宴會令她不舒服了,才會請假,蔣文芮卻回道:"昨天搬家,我媽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才會請假。"


    他點下頭,說:"今天就把參賽的設計稿交給部長吧,他會統一送去的。"


    "嗯。"


    蔣文芮打起精神,最後檢查一遍自己的設計圖,然後便送去了部長辦公室。


    中午,員工餐廳人很多,蔣文芮挑了個安靜的位子坐下。昨天忙了一天,今天還是腰酸背痛的,所以胃口不佳,僅端了碗蛋羹,還有一杯果汁。


    她喝了一口果汁,不經意的一抬頭,恰好看到坐在斜對麵的尤秋瑩,還有她旁邊的楊希媛。


    蔣文芮一下子就愣了,秋瑩怎麽會認識她?


    兩人都是氣質溫婉的女子,自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一個是名門千金,另一個是總裁未婚妻,她們能在一塊,倒也不奇怪。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視線,又或者是,她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蔣文芮,她略一挑眉,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微冷弧度,又避開了她和楊希媛聊天。


    哪怕是坐在員工餐廳裏,麵前隻放了杯速溶咖啡,楊希媛的大家閨秀風範,仍是恰到好處。


    蔣文芮又低下頭,專注的吃著午餐。


    少了秋瑩的陪伴,她就要開始習慣,習慣一個人。秋瑩的性子,她很了解,平時看起來沒什麽脾氣,很好說話,可一旦犯了執拗,除非自己想通,否則誰說什麽都不管用。而且,白躍峰一直都是陰魂不散的,根本不給她機會與秋瑩和解。


    麻煩事真的是一件接一件,讓她頭疼的很。


    回到辦公室不久,部長便打來電話,叫她去了辦公室。


    一進門就感覺到了氣氛有幾分壓抑,她叫了聲"部長",焦部長抬起頭,看她一眼,應了一聲:"坐吧。"


    蔣文芮坐了下,看到他手裏正拿著兩份設計圖,來回比對,眉頭擰著,快要連成了一線。


    半晌,才把設計圖放下,又摘下了眼鏡,說:"蔣文芮,你這次參的參賽作品……是你自己完成的吧。"


    雖是肯定語氣,但字裏行間卻充斥著質疑。


    蔣文芮一聽,隱約察覺到了什麽,她直言:"部長,參賽作品是我獨立完成的。"


    "這樣啊……"


    焦部長的目光,又落向桌麵那兩張相似度高達80%的設計圖上,繼續沉默片刻,說:"蔣文芮,我知道你是蔣總裁的女兒,你能來設計部從低做起,我也很為你驕傲。可是,你聽過一句話嗎?欲速則不達。"


    蔣文芮從他的話裏,聽出些端倪,目光沉了沉,徑直問道:"部長,有什麽話您就直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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