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芮站在鏡子前,抹掉鏡麵上的水霧,盯著脖子,那上麵的掐痕很明顯,已經變成了淡粉色。


    不知是慕容曜有那方麵的癖好,還是因為恨著自己,兩人在做的時候,她能夠感覺得到,他是成心想看到自己痛苦,不惜變著法的傷害她。從身體,到心理,隻要是他能做到的,都會樂此不疲。


    蔣文芮不懂,一個蔣氏都到手了,他還有什麽好不滿足的呢?


    她走出去的時候,慕容曜已經離開了,桌上放了一部新手機,旁邊是張sim卡。


    她蹙起眉,想也知道,他要她成為他的所屬物,隨叫隨到,還那樣的理所當然。


    說起這個,她依稀記得,她媽媽曾經說過,慕容曜是有未婚妻的,所以,她是做了他的情*婦?


    這個念頭,令她有些不爽。


    回到她住的快捷酒店時,門口是抹熟悉的纖細身影。


    "秋瑩!"蔣文芮驚喜的叫了一聲,打起精神來,快步走過去。


    尤秋瑩轉過身,目光微冷的望著她,待她走近才開口:"我來找躍峰的,他……"她別扭的調轉過視線,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卑微,冷著聲音說:"他的電話……打不通。"


    蔣文芮的腳步頓了頓,臉上的笑卻沒有退卻,趕緊說:"他沒在這兒!"


    不想尤秋瑩會失望一樣,蔣文芮掏出自己的手機,給白躍峰拔了過去。那端不過響了兩聲而已,電話就被接通了。


    一抹低沉的笑聲響過,接著便是白躍峰特有的帶有溫潤音色的曖昧聲音,"你終於肯主動打我電話了。如果是因為你想我了,我可以原諒你這麽久沒聯係。"


    蔣文芮望住對麵仍是一臉探究的尤秋瑩,幾乎是不作想的說:"白躍峰,你現在過來。"


    聽到她的電話這麽快就打通了,尤秋瑩眸中一抹暗淡掠過。她打了那麽多遍,不是不在服務區,就是無法接通……原來,是他在躲著她。


    不等那邊的人說話,她便掛上了電話,對著尤秋瑩笑了笑,神情上盡是小心翼翼,"到樓上去坐會吧。"她說。


    "不了,"尤秋瑩轉過半個身子,目視前方,咬了咬唇,不無怨恨的說:"我嫌那裏髒。"


    蔣文芮臉上的笑容僵了住,望著尤秋瑩,她的臉頰被頭發擋了住,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眼睛有點酸澀,想哭的衝動,暌違已久。


    即便在麵對慕容曜時,無論他帶來怎樣的羞辱,她都不曾想過要掉眼淚。可是,秋瑩不同,她輕而易舉的一句話,就能讓她的武裝變成擺設。


    她努力的不讓眼淚掉下來,笑著說:"那好,我陪你在這裏等。"


    "不用了。"尤秋瑩連猶豫都沒有,果斷道:"你上去吧,我等他就好。"


    蔣文芮沒有動,站在原地,忍著淚,肩頭顫抖,手緊緊攥著,說:"秋瑩,我們談談吧。"


    尤秋瑩沒有回頭,"沒這個必要了。"


    蔣文芮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聲音哽咽著:"秋瑩……"


    尤秋瑩一皺眉,硬是推開了她的手。


    這時,一輛白色奧迪停在了酒店門前,白躍峰從車裏走了出來……


    尤秋瑩一看到他,再也抑製不住多日來的想念,眼圈紅紅的走過去:"躍峰……"


    "秋瑩?"


    見是她,白躍峰就全明白了,掃過一眼她身後的蔣文芮,他又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對著尤秋瑩輕輕一笑,坦然道:"最近好嗎?"


    就像什麽事都沒發過那樣,他有禮,又疏離。


    尤秋瑩搖搖頭:"不好……"


    離開他,她怎能過得好?一肚子的委屈,在見到他的這一瞬,竟哽在了喉間,唯有淚潸潸。


    "怎麽哭了?"白躍峰望著她,然後掏出手帕來,溫柔的將她臉上的淚拭去。


    他待她,還是一樣的溫柔。這一舉動,令她的淚掉得更凶了,抓住他的手,顧不得什麽自尊矜持,哭著說:"躍峰……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隻要不分手,她什麽要求都會答應他!


    隻要不分手,他喜歡過蔣文芮的事,她可以當作沒發生!


    隻要不分手,就算他對蔣文芮無法忘情,她也可以不聞不問!


    隻要……不分手。


    白躍峰幽深的眸,露出些許憐惜,撫過她的長發,輕聲:"秋瑩,是我對不起你,我這種人,不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不……"尤秋瑩又緊緊揪住他的衣角,哀求著:"躍峰,你不要這麽對我……我知道我可能不夠優秀,隻要你說,我都會改的……"


    不遠處,蔣文芮的胸口起伏著,怒意漸漸攀升。


    認識秋瑩這麽久,她一直都是個恬靜溫婉的女子,從不曾在男人麵前這樣卑微過。現在,她卻為了一個白躍峰,不惜低聲下氣!


    蔣文芮十分懊惱,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叫來白躍峰。從一開始,秋瑩的痛苦,她都難辭其咎。這會不論秋瑩怎樣誤會自己,她都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自己的自尊踐踏掉!


    蔣文芮幾步上前,一把拉開了尤秋瑩,目光緊緊鎖住白躍峰:"不愛她,以後就離遠一些吧!你配不上秋瑩。"


    秋瑩的善良,秋瑩的美好,值得一個更懂得她的男人。但那個男人,絕不會是白躍峰。


    白躍峰沒說話,隻是別有深意的看著她。


    蔣文芮還想再說什麽,尤秋瑩狠狠甩開了她的手,所有的委屈,已然變成滔天怒意,朝著蔣文芮翻滾而來。


    "我用不著你假好心!"尤秋瑩憤怒的指著她,哭到鼻頭紅腫,控訴道:"要不是你搶走了躍峰,他又怎麽會這麽對我?蔣文芮,你還要搶走我多少愛情,你才滿意?之前是阿肖,現在又是躍峰!"


    蔣文芮驀地呆住。


    阿肖?那個幹幹淨淨喜歡打籃球的男孩?


    原來,秋瑩對他……


    尤秋瑩痛苦的垂下頭,肩膀抖動著,"為什麽,我會認識你?"漸漸,她抬起頭,用一種無比憎恨的目光,直視蔣文芮,一字一句:"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和你做了朋友!!"


    吼過這句話,她轉過身,哭著跑開了。


    蔣文芮隻是望著她悲傷的身影,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待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是滿臉的淚,風一吹過,皮膚被淚醃得生疼。


    白躍峰始終就站在旁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像個旁觀者,看著她被自己最在意的好朋友,傷到心都裂了開。


    這一切,完美無缺,他該高興才是。可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根鋼釘,正一點點,一下下,被鑿進了他的心。


    突然,他看到了她脖子上淡粉色的掐痕,眼眸倏爾放大,扳過她的身子,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不難聽出,他的口吻帶有一絲複雜,那是即便明了,也不願麵對的逃避。


    自己怎樣,蔣文芮早就無所謂了似的,掙開他的手就往裏走。對於白躍峰,她著實沒有力氣再去責備什麽了。


    白躍峰沒有追上去,而是目光深沉的望盡她的疲憊落寞。臉上的線條緊繃著,他眉頭皺緊,轉身就坐進車子裏,迅速駛離。


    雙手握緊了方向盤,凝聚的視線,慢慢變得憤怒。


    他恨這個女人沒錯,他要報複的,也不過是那個十七歲的蔣文芮,年少無知,懵懵懂懂就鑄成大錯的蔣文芮。如果,傷害她的方式,需要這麽不堪,那跟當年狠踩油門的她,又有什麽區別?


    不,要比那更殘忍。


    他拔通一個電話:"十五分鍾後,我會到你那裏。"


    再次出現在臥龍閣,車子停在那幢幽靜的小樓前,輸入密碼,大門應聲而開,他走進去,見草的清香撲鼻而來。看到院子裏停著的黑色保時捷,雙眼眯了眯,進了屋子……


    半個小時後,白躍峰走出來,拉開車門坐進車子裏,眉頭較來時糾結得更深。抬頭看一眼樓上房間的窗戶,一道黑色身影,剛好轉身離開。


    白躍峰將頭靠在座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方向盤,卻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耳邊回蕩著的,是他慵懶的笑聲。


    他說,他會以他的方式,將她……毀得更徹底。


    ……


    接到劉萍的電話,蔣文芮匆匆趕到醫院。


    病房內,一片狼籍,劉萍正在收拾,一邊悄悄拭著眼淚。而蔣莫懷則臉色臘黃的躺在床上,眼神時而渙散時而憤怒,右側嘴角微微傾斜著,擱在被子上的右手抑製不住的抖著。


    "這是怎麽了?"


    看到女兒,劉萍趕緊拉過她,走到一邊,這才歎息道:"剛才,那些經銷商跑到這裏來,還要你爸爸繼續賠償他們的損失。你爸爸說,公司現在不是他做主了,他的錢也全部都賠給他們了,可那些人還是不幹,就在這裏大吵大鬧……"


    劉萍又抹了抹眼淚,"他們說,你爸爸要是不給錢,就會天天過來鬧,讓他住院也住得不安寧……哎,這可怎麽辦啊?醫生說,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蔣文芮默默地聽著,回過頭,看一眼床上的人。良久,她說:"我會想辦法的。"


    "你有什麽辦法啊?"劉萍看著女兒,無奈的搖搖頭:"蔣氏現在是慕容曜說了算,除非他點頭,要不然,我們哪裏會有辦法啊。"


    蔣文芮沒說話。


    這時,蔣莫懷已然清醒了許多,看到蔣文芮,神情登時變得複雜。他轉過腦袋,不去看她,口吻生硬道:"我還沒死,這裏也沒你事!"


    劉萍氣道:"莫懷,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啊?女兒也是關心你啊!"


    蔣文芮盯著他,倏爾冷笑一聲:"都這個時候,你還逞什麽強啊?"


    蔣莫懷扭過頭,怒道:"你在跟誰說話呢?這麽沒大沒小!"


    "沒大沒小,也是你生你養的。種下得不正,還怪樹長得歪?"


    "你——"


    蔣莫懷一口氣沒上來,被她氣得直咳。劉萍一看,趕緊過去扶起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蔣文芮冷眼瞅著,看到父親難過的樣子,又煩躁的調開視線,半晌才說:"經銷商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會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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