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畢,幾個人紛紛讚歎,雪琪不無感慨的說:"詠熙,我隻知道你的琴好聽,可從來不知道,聽你的琴有流淚的衝動。"


    普拉薩德也直說:"對對,就是這樣,我每天都會聽,可還是忍不住傷感。"


    扭過頭,她由衷道:"詠熙,你要快樂一些,這樣對胎兒有好處。他每天在媽媽的肚子裏,太多傷感可不好。"


    詠熙將琴收起,笑道:"沒你們想得那麽嚴重,他知道媽媽不是傷心。"


    隻是懷念。


    兩人也都沒有再說什麽,這時,一抹清晰的白色身影靠近,雪琪抬頭,視線裏是個斯文俊逸的男人,個子很高,體型修長,一點偏瘦。


    以為他是來搭訕的,即便他長得不錯,雪琪也仍是以保護者自居,用英語問他:"先生,有什麽事嗎?"


    詠熙聽到抬頭,見是這個人,倒也沒其它反應。


    一連三天的下午,他都會出現在店裏,隻是靜靜的坐在角落裏,等她拉上一曲後,又會留下錢離開,每天如此。


    對方以純正的中文回道:"不介意的話,我想和這位小姐說兩句話。"


    雪琪一怔,去看詠熙。


    "行啊。"詠熙很爽快,坐在門口的藤椅上,對方坐在她對麵。


    "你是商詠熙小姐吧。"他開門見山的問,一雙深棕的眸,筆直的凝向她,眼神很幹淨。


    詠熙點頭,已經不止是他一個人認出她來,詠熙倒也無所謂,她在哪,她做什麽,她都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隻想隨心。


    "你好,我叫段自毓,這是我的名片。"


    他將簡單的白底黑字名片遞上,詠熙雖興趣不大,還是禮貌的接過來,"波士交響樂團……指揮?"


    對方頷首,並沒有因為這個傲人的頭銜表現出些許得意。


    詠熙抬眸看他,"指揮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段自毓開門見山道:"我想邀請你來我的樂團演奏。"


    "我?"詠熙失笑:"國內比我優秀的音樂人多得的是,為什麽找我?更何況,我也沒那個資曆。"


    要知道,波士交響樂團,那可是國家級的交響樂團,享譽全球,是很多古典音樂人能夠實再夢想的殿堂。


    且不論他的身份真假,這事若是換成幾個月前,詠熙鐵定會想都不想的答應。但現在,她沒那個心思了,隻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段自毓的眸色與她有幾分接近,定定地望著一個人時,有種洗滌心靈的魔力。


    "我知道在你身上都發生了些什麽,但不可否認的是,你是個很有才華的姑娘,你真的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天賦嗎?你就不想展現給更多的人欣賞,帶他們走進你的音樂世界?"


    "這麽聽著,倒是很高尚,可是,我真的不感興趣。"詠熙回複得很決絕,"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段自毓看了看她,還想再說什麽,雪琪出來了,"喂,有麻煩嗎?"


    她盯著段自毓,一臉的防備狀。


    詠熙輕笑搖頭:"沒事,這位先生就要走了。"


    聽她如此說,段自毓倒也風度的起身,"商小姐,我明天會再來,希望那個時候,你能給我一個考慮成熟的答案。"


    他轉身離開,雪琪立即坐過去,"他是誰啊?讓你考慮什麽事啊?"


    詠熙將名片給他,"他邀我去他的樂團。"


    "他不會是騙子吧?"雪琪不放心,翻出手機,用他的名片查資料,瞬間,瞪大眼睛,把手機給她看,"你看你看!是剛才的那個人吧?"


    詠熙掃一眼,的確是他。


    "天啊!波士交響樂團的首位華裔指揮!!"她瞪著詠熙,說:"詠熙!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你確定你要放棄?"


    詠熙靠在藤椅上,懶洋洋道:"我才不要去呢,我在哪都一樣拉我的琴,不一定非得去波士頓。"


    "可檔次不同啊!你現在跟個街頭藝人似的,去了他的樂團,那可就是一年輕音樂家了!到時候,我看國內那些媒體再怎麽說!"


    提起這些,章雪琪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街頭藝人就街頭藝人,總之,我現在挺享受的。"


    雪琪看著她,許才才說:"如果你哪一天告訴我你要出家了,我想我都不會奇怪了。"


    #


    第二天,段自毓果然又來了。


    詠熙還坐在門口,曬著太陽,寫著譜。


    男人坐下後,照例點了一壺花茶,一碟米糕和堅果。


    章雪琪主動從普拉薩德手裏接過來,將東西擺在他桌上,然後笑眯眯的問:"可以坐下來嗎?"


    段自毓抬頭,微笑:"你是商小姐的朋友吧?"


    雪琪立即坐下,對他直點頭:"我叫章雪琪,跟她從十來歲的時候就認識了!昨天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你也是想要保護她。"


    他的善解人意,贏來了雪琪的好感,她馬上問:"你為什麽會想要找詠熙呢?"


    畢竟,如詠熙所言,國內年輕的有資曆的大提琴家太多,不差她一個,何必非得是她?


    段自毓聽罷,白皙的臉頰溢出一絲淡淡笑意,他說:"別人是在演奏,而她是用生命在歌唱。"


    即便如雪琪連樂理都不通的人,在聽到他的話以後,也是深有同感,"我想,我明白了。"


    段自毓又說:"商小姐是我見過的,極少有此天賦的人,雖然她中途荒廢很久,但在我看來,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沒有被太多的條條框框束縛,反而能夠天馬行空,任意發展。這也是為什麽,昆托先生會如此鍾意她,將和她的合影,擺在他的書櫥內。"


    正也因為此,段自毓注意到了這個叫商詠熙的女人,並且不遠萬裏又從國內追到這個地方。


    雪琪一手拖著腮,歎息道:"可是她現在根本沒這個心思啊!"


    段自毓望向坐在門口的詠熙,"她還有真正的走出傷痛,等她走出來了,也就會知道,隻有她熱愛的大提琴,才能幫她撫平人生斑駁。"


    雪琪有種錯覺,別看隻是一個才見過幾麵的人,但他好像很懂詠熙,認識她很久的樣子。


    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得到其它答複了,段自毓起身,說:"我的飛機是三個小時後,我的名片上有我電話,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就在他離開之際,詠熙叫住了他。


    她將一張手稿遞了過去,在段自毓詫異的目光下,她說:"送你的。"


    他接過來,"這是你作的?"


    "嗯。"


    段自毓笑了,將手稿收好,"再見。"


    望著他遠處的背影,章雪琪一個勁的歎氣:"詠熙,你親手把自己的前途給推出去了呢!"


    詠熙不在意,"像昆托先生那樣,不拘於地點和形式,在哪都可以演奏,我就覺得很好。"


    雪琪瞪她,"行行行,你有理,你最有道理了行吧!"


    普拉薩德這時出來,笑著說:"不管去不去波士頓,咱們也得把飯吃了吧。"


    雪琪失笑,過去親熱的挽著她的胳膊:"姐姐做的飯最好吃了!"


    普拉薩德笑:"那就多吃點,走的時候,我再給你帶一些幹貨。"


    "呀!謝謝姐姐!"


    回過頭,她朝詠熙得意的一昂下巴,詠熙也笑了,和她們進了屋。


    #


    早上,雪琪回國了。


    離開時,她沒讓詠熙送她去機場,拉著她的手,不停要她照顧好自己,然後,紅著眼圈拖著行李就上了出租車。


    "雪琪?雪琪?"


    普拉薩德從店裏追了出來,出租車剛好離開。


    "怎麽了?"詠熙問。


    "唉!她怎麽就走了呢……"普拉薩德手裏捏著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張字條,上麵寫了一行字——密碼是詠熙的生日。


    普拉薩德的眼圈微微發紅,"這是我在枕頭下麵發現的,你說這姑娘……"


    詠熙認出了那張卡,雪琪曾在她麵前炫耀過,說是襲淩宇給她的……


    她眯起眼眸,凝向遠處,那裏早已沒了出租車的影子。


    詠熙回身,對普拉薩德說:"既然是他給的,那就收下吧。"


    比起接受,施與更能使人心安。


    #


    詠熙在這裏的日子愈發的平靜,和普拉薩德也是相處極為融洽。


    自從有了她的到來,普拉薩德臉上的笑容也多了,每天都在她的琴聲與忙碌中度過,日子充實而又有了期望。


    天氣越來越熱了,為了能讓詠熙舒服一些,普拉薩德特意去買了空調,又將房間重新裝飾一番,像嬰兒床之類的東西,也都陸陸續續的添了進來。


    晚上,普拉薩德會坐在門口給還未出世的小嬰兒縫製衣服。她常說,手工縫製的衣服才是最好的,那時候,她女兒的衣服,都是她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


    直到這時,詠熙才知道,她曾有過一個女兒。


    #


    這一天,詠熙和雪琪視頻,她興奮道:"詠熙詠熙!你又上新聞熱搜了!"


    詠熙興致缺缺,"哦。"


    "也不知道是哪個遊客把你在這裏的照片發布到了網上,我之前也沒太在意,可是後來越來越多的人把他們拍到的視頻發到了網上,再次掀起了關於你的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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