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熙這時上前兩步,走到襲淩宇麵前,昂頭看他,"你隻是想問,你和他的區別嗎?"


    襲淩宇沒吭聲,自打那次被她狠狠拒絕過後,他就畏首畏尾了。


    詠熙盯緊他,又上前一步,兩人貼得更近了,隔著兩層布料,肌膚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摩擦。


    她突然問:"為什麽不直接問我喜歡誰?"


    襲淩宇震了住,凝視她,遲遲沒開這個口。


    想問,卻不敢問,即使有些答案,早已種在彼此心裏,隻待花開。


    詠熙咬了咬嘴唇,捏緊的雙拳,瘦小得暴出骨頭。


    她在他身上耗了十年,也謹慎了十年,可心底裏蹦出來的東西,是擋也擋不住的!


    就在剛才,她問自己,真的還要繼續這樣活下去嗎?


    不,她不想。


    她不想再克製欲望,不想再扛那麽重的包袱,走一路,扛一路。疲憊會使人麻木,連什麽時候丟掉了最重要的東西,都不自知。與其蹉跎的活著,她好想放手搏一次。


    他敢,她為何就不能?


    許是她眼中的那份堅定驚醒了他,襲淩宇的瞳眸一點點放大,接著,滿臉溢著喜悅,"詠熙……你……你是說你答應……答應我了?"


    像個剛向初戀對象告白成功的毛頭小子,襲淩宇開心得沒了矜持,手舞足蹈,不過三十幾坪的小房間,被他衝擊個七零八落。


    他歡呼著,抱起她在原地旋轉,愛情降臨的不早也不晚,總是剛剛好。


    詠熙被他抱得很高,俯視他的臉,終於也笑了。這麽多年,第一次,毫無負擔和壓力的笑了。


    告訴自己,做回商詠熙。


    這一次,為自己而活。


    清風徐來,初心不興。


    一個豔陽天,迎著太陽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他昂著笑臉,執意牽著她的手,大搖大擺。


    詠熙在他身邊,含笑望著。


    就好像,她早已被這隻手牽過無數次,一起趟過河流,一起翻越高山,一起做很多很多事,都是手牽手。


    這感覺,真是好啊。


    過了人行橫道,她突然扯了下他。


    男人桀驁的身影站住,回過頭,眉梢掀了掀,眸子裏掩不住的笑意,"嗯?"


    "阿宇,這兩天要是我不在的話,你要注意晚上少喝酒。實在是推不了的應酬,就提前吃點東西掂掂肚子……胃不舒服的話,就吃我之前買過的胃藥,效果很好。"


    聽著她一件件交待著,襲淩宇臉上的笑容一點點逝去。開始不爽的抿了唇角,一絲害怕失去的恐懼,在心底悄然蔓延。


    於是,他粗魯的打斷她,凶神惡煞似的盯住她:"你要離開?去哪?我同意了嗎?"


    他發誓,如果這個女人出爾反爾,他一定會殺了她,然後自殺!


    詠熙沒回他,隻是抬頭,目光筆直的望向路邊。


    順著她的視線,他用眼角餘光瞄到了停在那兒的車,頓時眯起了眼睛,臉頰兩側的肌肉都變得僵硬。


    車門推了開,襲夫人從裏麵出來,寵辱不驚的眼神,淡淡掃過對麵的兩人,身板筆直的走過去,司機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後麵。


    街角,人來人往,襲淩宇與詠熙則是站定不動,一起望著走近的襲夫人。


    這時,他又握住了她的手,特意擱到身前,握緊不撒手。詠熙剛想抽出來,可又放棄了。


    畢竟,該要麵對的,躲不掉。


    襲夫人的視線劃過,來到兩人麵前,責備道:"淩宇,昨晚怎麽沒回家呢?奶奶擔心了你一晚上呢。"


    襲淩宇笑笑:"對不起,奶奶,我昨晚和詠熙在一起,忘記打電話了。"


    他的從容不迫與詠熙的緊張形成反差,被他握著手,手心裏全是汗。


    覺察到了,他故意用食指去搔搔癢,詠熙沒動,可臉慢慢紅了。


    襲夫人瞥瞥詠熙,溫和笑著,"商小姐,我孫子昨晚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改日專程請你吃飯賠罪。"


    "襲奶奶……客氣了。"詠熙尷尬著,襲家上下,她最不想麵對的人就是襲夫人。


    偏偏又是襲夫人待她最為客氣,可越是如此,詠熙心底就越是荒涼。


    "應該的,怎麽說商小姐現在是連先生的未婚妻了,我孫子年紀輕,做事欠考慮,易衝動,不像商小姐這麽成熟,識大體,分得清什麽是應該,什麽是不該。他跟你在一起,我也是放心的,就是怕連先生那邊會誤解。"


    襲淩宇的臉色開始陰沉,攥著她的手,這會緊到恨不能捏碎了,揉進他的掌心!


    她知道,襲夫人提連瑾行,讓他動了氣。


    可是,他竟沒發脾氣,反而輕笑一聲:"奶奶說得對,我這種放出去就知道惹禍的人,正需要一個像詠熙這樣女人管著我呢。"


    襲夫人沒了往日的寵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道:"胡鬧!現在誰不知道,商小姐是連先生的未婚妻?你開這種玩笑,不就是在壞商小姐名聲嗎?"


    字裏行間,老太太將兩人的關係撇得幹幹淨淨。


    詠熙不意外,這才是襲夫人的為人處事,果斷,滴水不漏。


    就在襲淩宇想要徹底爆發攤牌時,詠熙扯住了他,對著襲夫人輕笑,她說:"阿宇沒開玩笑,我和連先生之間,也是我造成的誤會,我會負責解釋清楚的。"


    此刻的她,就宛若一朵驕傲盛開的詠熙花,帶著屬於它的驕傲芬芳,開始徐徐綻放。


    襲夫人的麵色沉了,凝向她的目光也慎重許多,"淩宇,你先回車上,我和商小姐有些話想要單獨聊聊。"


    "有什麽話當著我麵說就好。"襲淩宇一把摟過詠熙,把她護在胸口。


    襲夫人的臉上隱約升騰出一絲怒意,詠熙回眸,說:"你先聽奶奶的。"


    襲淩宇蹙了眉,雖有點不願意,可還是點了頭,"到了公司給我電話。"


    詠熙答應著,他轉身走了。


    襲夫人此刻的神情不太好看,可仍噙起微笑,說:"商小姐現在一句話,竟比我這做奶奶的還管用了。"


    聽出她的不滿,詠熙也不好回應些什麽。


    襲夫人不再廢話,開門見山道:"你們不適合在一起,我和淩宇的爸爸也都不會答應的。"


    詠熙知她心裏不痛快,坦然道:"比起你們,我的心理障礙要更深,可是,一旦我想明白了,決定要去這麽做的時候,任何人的任何話,我都不會放在心上。除非……是他先放手。"


    襲夫人微驚,視線裏多了些審視。


    活了這把年紀了,看多了新人換舊人,見慣了傷感離別,處事自然多了沉澱。所以,她也是整個襲家,唯一不會對詠熙有偏見的那個。


    許久,她歎息一聲:"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以為愛情就是全部,擁有了就能對抗全世界似的。直到過之後才發現,愛情並不是全部,也不會成為你們的整個世界……更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


    "相愛就必須要在一起的才能叫愛嗎?"她搖頭輕笑,望著對麵的女孩,語氣偏沉:"他想不明白,你還不懂嗎?"


    詠熙的心微微顫了。


    她暫時不明白她的愛是怎樣,可是如果,在她決定愛了又輕易動搖了,那就一定不是。


    "襲奶奶,對不起。"昂起頭,她安靜的說:"我道歉,不是因為喜歡上了阿宇,而是因為,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恰好是我。"


    襲夫人緩緩點頭:"你的意思,我想我明白了。"


    沒有辱罵與嘲諷,她隻是淡淡言道:"撇開你們的事不提,淩宇目前正處於事業上升期,我不希望他受到太多輿論打擾,這對他及公司的影響都很大。"


    秀眉顰蹙,這也是詠熙擔心的。


    襲夫人又說:"也許你不知道,連先生的公司是我們正在積極爭取的合作對象,對名創未來兩年的發展都至關重要。淩宇的爸爸剛剛決定,把這個項目交給他做。這也是他來到公司後的第一個重要項目,如果成功了,對他的事業將會大有幫助。"


    詠熙沒料到事情竟會變得這麽戲劇化,原本想要還連瑾行個清靜,現在可好,反倒越來越複雜了。


    襲夫人索性將話一次性說個明白,"我的本意,是想借這次機會,把程湘母子徹底趕出局!公司和家產,隻能是我孫子襲淩宇的,其實人想都別想!哪怕鶴鳴也是我孫子,都沒那個資格!"


    臨了,她說:"這是我們襲家欠淩宇媽媽的。"


    詠熙的心髒猛然一痛,身體裏流淌著的血液,也在那一瞬被凍僵了。


    眼前晃過的,是小小年紀的她,躲在人群裏,看著被推出停屍房的女人。


    從內部買來消息的大批記者趕至,彼此推搡,都想搶到頭條。


    不知是誰扯掉了蓋在屍身上的白布,屍體突兀的曝露在眾人視線裏,赤裸著身體,皮膚蒼白枯竭,一條條藍色靜脈血管,網似的自幹癟的腹部鋪散開來……


    "哢嚓""哢嚓"——響個不停的拍照聲,令人窒息。


    死者的家屬在苦苦哀求,可是沒人聽見他們微弱的聲音,白發蒼蒼的一雙父母,不惜為他們可憐的女兒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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