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熙一手握住中年民警的手腕,一手護住被襲淩宇被他狠戳的地方,表情平定,黑漆漆的眼睛,這會看上去誠懇得很。


    "警官,這事因我而起,要說就說我好了,別罵他。"


    她說得真誠,長得也是白皙素淨,讓人討厭不起來。民警抽出手,鼻音哼了聲,扭過臉去目視前方。


    詠熙鬆口氣,轉眼就對上了襲淩宇的注視。


    她放開手,臉微微紅了。


    可是,注意定他攤開來,平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嘴角總算掛上一絲笑。


    到了警局,詠熙是積極配合錄證詞,但襲淩宇就比較難搞了,不管是問他什麽,始終就隻有一個答案。


    那人該死。


    大中秋節的,遇到襲淩宇這類型的,辦案民警也是頭疼。


    "打電話通知你家人。"


    "沒有。"


    "沒有?你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啊!"


    民警再好的脾氣也爆發了,聲音不覺大了很多。


    詠熙聽到,立即走過來,"對不起,他是……他是我弟弟,我可以通知家裏人的。"


    民警看看資料,疑惑看她,可不等他開口,一直冷漠以對的男人發難了。


    "商詠熙你搞搞清楚!你姓商,我姓襲,你是蠢的還是癡的?誰他媽是你弟弟?"


    他貌似對"弟弟"很敏感,站起身來就狠踹一腳椅子,一雙快要噴火的眼睛,死死瞪著她。


    詠熙又是無奈。


    "喂!你怎麽回事?在這裏還敢發你少爺脾氣?快坐下!"


    過來兩人就要按住襲淩宇,他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陣風,胳膊一抖就把他們給甩開了,然後伸手指著詠熙的鼻子說:"是不是要這麽對你,你才會長腦子?我襲淩宇就沒你這麽個姐!"


    警局裏發飆,引起的效應是連鎖成串的,三四個體格健碩的警官過來,一人一個擒拿手就把襲淩宇的腦袋按在了桌子上,身子也被壓得動彈不得。然後,直接用手銬給銬上了。


    "別!別銬他!"


    詠熙真急了,想要過去幫忙,被人推到一邊。


    "別過來!再過來連你一塊銬!去那邊呆著去!"


    詠熙看到襲淩宇被人按著,還用一雙血紅的眸瞪著她,瞪得她心裏像被小皮鞭抽打過,不輕不重的疼。


    實在是沒辦法了,她隻得大半夜的給雪琪打了電話。


    總得找人來保他們啊。


    控製住了襲淩宇,這些人訓了幾句話也都散了去,各自工作了。畢竟是中秋節,都盼著下班早點回家,沒誰成心想要難為。


    時間不大,雪琪風風火火的趕來了。


    一件小香風的外套,皮質內搭,背一個紀梵希的pandora銀色挎包,踩著高跟鞋就匆匆進來了。


    在她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酒紅西裝的男人,兩人像似從宴會上趕過來的,還來不及換衣服,風塵仆仆的。


    "商詠熙!"


    雪琪一進來就直奔坐在椅子上的詠熙,一把扯住她的肩膀,將她提了起來,力氣大得非一般名媛可比。


    "有沒有哪裏受傷啊?"雪琪緊張兮兮的檢查著,從頭到腳。


    詠熙小聲解釋:"受傷的不是我。"


    她抬眼朝跟雪琪身後的男人點頭微笑,叫了聲"亭哥。"


    章雲亭也隻是微微頷首,可眼底壓著的情緒一直都蠢蠢欲動,西裝袖口內的手,服帖的貼緊褲線。


    他在緊張。


    一抬眼的功夫,他發現了被銬在椅子上的人。


    襲淩宇頭靠著牆,有節奏的用身體前後搖晃著椅子,後腦也跟著一下一下撞著牆。眸黑沉沉的,帶著股子邪氣。在他犀利的視線,任何偽裝都是徒勞。


    章雲亭訝異的注視著他,他早就知道了有襲淩宇這麽個人,知道他在詠熙破敗生活裏充當怎樣的角色。


    做為第一次的正式見麵,襲淩宇給他的印象很顛覆。


    他成熟老成,陰沉壓抑,與他二十多歲的青春外貌形成反差。明明小了自己快十歲,可是,在對方逼視的目光下,他的視線竟逃跑了。


    因為,襲淩宇剛才用口型說的幾個字,讓他無力麵對——


    我知道你喜歡她。


    雪琪還在不放心的察看:"真的?有沒有撞到腦袋之類的啊?那都是內傷,不去做個什麽射線超聲波的是檢查不出來的!"


    詠熙是真的怕雪琪較真,反過來安撫她,用誠懇到不能再誠懇的口吻向她保證:"我真的沒受一點傷。"


    瞅瞅她,確定她沒說謊,雪琪才鬆口氣,"不是你啊?那愛誰誰,不是你就好!"


    旁邊民警不愛聽了,"小姑娘,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啊?這是法製社會,傷到誰都不行!"


    雪琪才不管那些,煩躁的擺擺手,"別人我管不著,別磕著碰著我家詠熙就行!"


    民警還要再訓話,章雲亭趕緊過來,客氣道:"不好意思啊,我堂妹年紀小不懂事,您別跟她計較。"


    打量他一眼,長得風度翩翩,氣宇軒昂,倒是個會說話會辦事的,民警也懶得計較,將一份表格推過來,"先填了,到窗口辦完手續就能離開了。保持電話暢通,隨時配合我們了解情況。"


    "好。"


    章雲亭要出去,詠熙立即出聲:"亭哥……阿宇怎麽辦?"


    聽到這個名字,雪琪乍毛了,"又是襲淩宇?"


    掃一圈後,終於看到了他,雪琪咬牙切齒的問,"說吧,他到底怎麽你了?"


    "雪琪,你小聲一點。"詠熙用身子擋住雪琪的視線,將快餐店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誰知,雪琪的怒氣竟慢慢散了,哼了一聲說:"還算他是個男人。"


    換她的話,踢碎他的蛋那是起碼。


    可是,身後的男人,原本淡雅的麵容,卻被怒意一點點占據。


    西裝袖口內的雙手,開始收緊,將指節捏緊泛白……


    "亭哥……"詠熙不好意思的叫了叫他,"你能幫忙嗎?"


    章雲亭斂住目光,爾後抬頭朝她微笑,大方應道:"沒問題。"


    "太好了……"詠熙胸口的石頭落了地。


    如果亭哥不幫忙,她就隻能硬著頭皮找襲家人了,而襲淩宇也從此會當她是陌路。


    章雲亭叫來了他的金牌律師朋友,很快就將與受害人達成了和解。


    襲淩宇走出警局時,天蒙蒙亮了。


    清早,大街上沒人,隱約聽能到遠處傳來清掃街道的聲音。


    唰唰唰


    那聲音挺魔性,卻讓人有種踏實感。


    他伸了個懶腰,就站在警局門口,頭頂著還未退的中秋圓月,站在台階上掏出手機,正在翻著通訊錄。


    這裏離他住的地方遠,他的車又停在快餐店門口,這個點兒了打車也難,隻得找人來接。


    這時,一杯熱呼呼的豆漿,突然送到他麵前。


    他一愣,抬頭撞進一張素淨的臉,因為跑過來的關係,臉頰白裏透紅的,明亮的大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


    襲淩宇有些恍惚了。


    依稀看到許多年前突然闖進他生活裏的她,也是這副模樣這副表情。


    奇怪的是,她數年如一日,像塗了防腐劑的女高中生,他卻不再是昔日的少年了。


    詠熙帶著笑,拎著袋子晃了晃,"先喝點豆漿暖暖胃,沒加糖。"


    他沒有立即接過來,慢騰騰的把手機塞進褲子口袋裏,抬眸瞅瞅她。


    "是章雲亭把我弄出來的?"


    詠熙點頭,清早的關係,聲音很脆,"亭哥找了朋友幫忙,答應賠對方醫藥費還有誤工費……"


    他不耐的抽出一支煙,"一共多少錢?"


    詠熙抿抿唇,猶豫了下,說:"20萬。"


    襲淩宇點煙的動作滯了住,"20萬?"


    詠熙沒說話,老實說,這個數字也嚇到了她。


    對方手指骨折,連賠償都算上她翻不了這麽多倍。可是,為了能把襲淩宇弄出來,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不管雪琪和亭哥怎樣反對,她都當場打了欠條。


    襲淩宇眯了眯眼睛,將煙點燃後,送到唇間深吸一口,煙霧順勢吐到她臉上,"你送給一個指著你罵的混蛋20萬?"


    生怕他再去找對方,詠熙忙說:"那大哥酒醒了後還是很好說話的,他答應我可以分期……付款……"


    他的目光,像被綁了石頭拋進海裏一樣,沉得下墜。


    詠熙歎了口氣,將他唇間燃著的煙扯過,無視他瞪圓的眼睛,掐滅後扔進垃圾桶。把熱呼呼的豆漿直接塞他手裏,再替他將吸管插進去。


    "一大早就抽煙,你是嫌命長嗎?"她數落著,眉頭皺著。


    襲淩宇閉合的牙齒,碾磨兩下,咯吱得響。


    最後,賭氣似的連吸管帶蓋子都給扔了,直接把一杯豆漿喝光,反手將杯子拋進垃圾桶裏。


    動作完美,準確流暢。


    她都快要忘了,他曾是校籃球隊的。而她最喜歡的,就是他在球場上飛奔的樣子。


    像副會發光的畫,他是畫裏唯一的境。


    "你一直等到現在?"他口吻不佳的問。


    詠熙"嗯"一聲,說:"我不確定你什麽時候會出來,幹脆就在這兒等了。"


    他眯著眸,沉著視線,想說什麽,也僅僅蠕動下嘴唇,最後從喉嚨裏蹦出幾個字:"蠢得沒藥醫。"


    他待她脾氣差,詠熙也不在意,拉著他的手就往前走,"待會回去後,你就泡個熱水澡,祛祛濕氣和晦氣……對了,現在肚子餓的話,可以先吃早餐,前麵有永和豆漿,不喜歡的話旁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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