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餐就在這種氣氛下結束了,大家不時議論著,不明白蕭少怎麽會把雪琪給忘了。恬姐趕他們下樓去做事,留下丁騫和小強收拾客廳,她則拉過雪琪安慰道:"雪琪,你也知道蕭少的情況不穩定,你別怪他啊。"


    雪琪笑了下,顯得無力,"嗯,我知道。"


    本以為這種情況隻是暫時的,誰知,蕭棄之在接手獬豸堂之後,卻對雪琪愈發的陌生了。


    兩人從未睡過一間房,就連碰到了麵,也不再打一聲招呼,這倒急壞了眾人。不管是明示還是暗示,亦或有意搓合,蕭棄之對雪琪徹底無感。


    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雪琪倒是表現很包容。她總說,給他時間吧,他會找到他想要的。


    ……


    西山的蕭家別墅前,停著搬家公司的車,不停有人搬著東西從裏麵進進出出。


    王姐站在門口,無奈的看著那些家具都被搬上了車。


    東西搬得差不多了,蕭敬席扶著喬雅走出來,來到她跟前,王姐神情複雜的叫了聲,"老爺,你們準備去哪裏呢?"


    蕭敬席淡淡的說:"王姐,你不用擔心,那個不肖子還逼不死我。"


    喬雅在一邊恨恨的開口,"把自己的父親都給趕出了家門,我倒要看一看他的報應!"


    王姐欲言又止,這是主人家的家務事,她參合進來也是不合適,看著一個家如今散成這樣,歎息著唏噓不已。


    "王姐,你這些年也辛苦了,這是給你的,拿著吧。"蕭敬席將一疊厚厚的信封遞過去,身為主人家,他倒還是大方的。


    "老爺,你已經給了我薪水啦,這個我不能要。"王姐推托,蕭敬席卻執意塞給她,"這是你應得的。"


    拿著信封,王姐眼圈紅了。


    王姐的兒子過來接她,王姐依依不舍的跟他和喬雅道別之後才離開。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停在路過。


    "是夜!"看到兒子終於出現了,喬雅的神情緩和不少,和蕭敬席兩人走了過去。


    北冥夜推開車門下車,堅毅英俊的臉龐上,有著少許的疲憊,一雙寒眸也是布滿血絲,"媽,蕭叔叔,"他叫了一聲,站在原地。


    "夜,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啊?"喬雅關心的問。


    "沒事。"他的視線落在蕭敬席身上,又不著痕跡的調了開。


    喬雅看了看他,猶豫著開口,"夜,媽昨天在電話裏跟你說的事……"


    "媽,上車吧。"北冥夜打斷她的話,轉身就坐進了車裏。


    喬雅還想說些什麽,蕭敬席卻扯住她搖了搖頭,"這種事急不來的,別逼他了,畢竟,我可隻剩下這麽一個兒子了。"他說得哀婉,語氣中難掩一絲落寞。


    喬雅擰著眉,什麽也沒說,兩人先後上了車,然後便隨著搬家公司的車離開了。


    來到一處靠近郊區的兩層小樓前,北冥夜才推開車門走出來,搬家公司的人也馬上將家具和行李都陸續抬出,搬到了裏麵。


    "就是這裏?"喬雅的話中難掩不滿,"看樣子也就二百多坪,這麽小,怎麽住人啊?"


    蕭敬席環視一圈,"我看挺好的,環境不錯,適合你養身體。"


    喬雅有些不快,扭身先進去了。


    蕭敬席這才來到北冥夜身邊,猶豫著,慢慢開口,"小夜啊,當年,你父親的事,我其實是真的不知情啊……"


    北冥夜側過頭,不想再聽他提及有關父親的事似的,眉頭緊皺著,"不要再說了。"


    蕭敬席張了張嘴,最後隻是無奈的垂下頭,"不管怎麽說,我對你和你媽媽的心從來都是真的。"說完,他也走了進去。


    北冥夜持續做著深呼吸,不想讓這些人或事影響到自己。


    就連昨晚他媽媽告訴他的那件事,他都可以當作沒聽到而忽略不記!


    他的父親,隻有一個!


    吸了根煙,他才走進去,喬雅站在屋子中央,看著不大的客廳,不時的數落著,"這轉個身都不夠,裝修也這麽差,位置還好偏!你說怎麽住嘛?"


    蕭敬席在一邊哄著,"先將就住幾天嘛,以後,我再給你換大房子。"


    "我不管,你要去把公司搶回來!"喬雅報怨道:"那是要留給我兒子的,憑什麽讓那個精神病給搶走啊?還有你的錢,幹嘛要像領薪水似的月月打款啊?那是你的,是蕭家的,他蕭棄之做得了這個主嗎?"


    喬雅越說越氣,蕭敬席倒也好脾氣,隻是安慰著她。


    有些事,他沒法向她解釋,更不願親口承認那是被兒子給逼的!就算是現在這種結果,他也要在自己女人麵前,為自己保留一些顏麵。


    北冥夜就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他對母親的嗬護和忍讓。


    或許在這一刻,他才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麽母親會做出背叛父親的事。


    那是不被道德容許下的必然。


    不過,他才不會考慮什麽因果循環的,他絕不會就此收手!不論是蕭棄之還是蕭絕,他就是要超越他們,將他們踩在腳底!


    略有掙紮的眸光,開始變得堅定,早前的疲憊感也是一掃而空。仿佛,已經找到了動力,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什麽對錯之分,更不會有所謂正義審判的出現,他要做的就是不停的攫取權利,那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蕭敬席和喬雅搬走之後沒多久,買下這幢房子的新主人就出現了。


    雪琪站大門前,昂起頭望著這幢小別墅,她仍記得在這裏見到蕭棄之時的情景,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恍若昨日。


    手裏拿著鑰匙,她打開了大門。


    走進去,她直接穿過大廳,來到後麵的花園裏。


    雖然桃花都已凋謝,她卻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站在桃花樹下的人。


    幹淨的白襯衫,一塵不染,鬆跨的黑色長褲,一黑一白的極致色差,襯在成片粉紅的桃花下,竟然突顯一種詭異的和諧。


    記得,他筆直修長的雙腿穩穩的站立著,她真的激動得想哭。


    不知不覺,那些畫麵就定格在了腦袋裏,取代了原本斑駁晦澀的記憶。


    她走進去,伸手撫過頭頂光禿禿的樹枝,一抹笑,不經意的溢出嬌豔的唇瓣。


    前世今生,待一身鉛華洗盡,卸下沉甸甸的包袱,她竟沒了時間的概念。前世遇到的那個人,是真是假,又有什麽關係呢?她確定她愛著的,她無法舍棄之的,就是心中唯一。


    夢醒緣未散,這才是真真平實的幸福。


    昂起頭,倏爾看到高處一朵未謝的桃花,嬌顫顫的掛在那上頭。她一喜,踮起腳尖,使勁的夠著,可使出吃奶的力氣也夠不到。


    這時,一隻長臂越過她,輕而易舉的就將那朵花摘下。


    雪琪怔了怔,回過頭,對上一雙深邃的幽眸,迷離得,似霧靄彌漫,暮雨潸潸。


    這雙眸,她探過無數次,她知道,無論隔了幾世,除卻花草世界,便隻有她。


    "個子太矮了。"他淡淡的笑著,順手將那朵桃花,插入她發間,左右看著,眸中盡是驚豔,"早就知道,桃花襯你,可不管什麽時候看,都這麽好看。"


    雪琪臉一紅,"好不容易發現這麽一朵,幹嘛摘下來啊,連枝剪下來養著才好。"


    "與其養著它,天天看著它,不如讓它襯著你,天天看著你。"


    雪琪眯起漂亮的鳳眸,"這麽會說話?"隨即搖搖頭,"我不喜歡,萬一哪天對著別人的女人說,一定會迷死一群人的!"


    他一笑,風華瀲灩的顏容,多了幾分迷人的韻味,"隻對你說。"


    雪琪笑了,揚揚秀眉,"這還差不多。"


    外頭有些聲響,是另一家搬家公司,正在往裏搬家具。


    雪琪探頭,"真的要在這裏住下了?"


    "嗯。"他輕輕點頭,眸光一瞬不瞬的凝著,從來都是這種仿若天地間,她是唯一的執著,"我在這裏遇見你的。"


    隻因在這裏遇見她,所以,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他通通都忽略不計。他的人生,是從遇到她的那天開始的。


    雪琪深深的凝視著他,豈會不懂?


    她伸手摟住他的腰,微笑著,"那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想起什麽似的,她趕緊抬頭,"哦對了,不能讓他們發現才好啊!要不然……"她抿唇一笑,眨眨眸子,"我可就是紅杏出牆了。"


    撫了下她的發間那朵嬌豔的桃花,他說:"不管是紅杏還是桃花,我都會接著。"


    雪琪靳靳鼻子,"切,便宜你了!"


    家具搬得差不多了,稍後又有保潔公司的人過來,將房屋裏裏外外消毒,再打掃了個幹淨。兩人就坐在後院,雪琪靠著他,陽光照在身上,舒服的眯起眸子。


    她問,"這麽做,你後悔嗎?"


    他搖了搖頭。


    "那……你舍得那些兄弟嗎?"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這人表麵上看,雖然凡事都沒一件能放心上的,不過,若是這些人出事,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出現。所以,她想,他一定是在乎他們的。


    他微微抬起頭,靠著樹杆,迷一樣的眸,愈漸沉著,"我信他。"


    信他,能比他做得好。


    雪琪歪著頭看他,"那你……"


    知道她要說什麽,他揚起眉梢,"從現在開始,我做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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