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夜也不慌,看著他,不緊不慢的說:"獬豸堂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讓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少不了的麻煩,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蕭棄之抿著唇,抿出一道詭譎的弧度,收回視線,凝向遠處,"你在背後搞些什麽,我不管,可是,從現在開始,我不許你找獬豸堂的麻煩。"


    就在剛才,他答應過她,不跟洪門作對,不與獬豸堂為敵。所以,他就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北冥夜一怔,有點不相信這種話會是出自他之口。


    他沉著聲音問,"為什麽?"


    要說對洪門和獬豸堂的恨,沒人及得上蕭絕吧!之前是他挑釁,之後又在蕭棄之的婚禮上,差點毀掉所有人。現在這又是怎麽了?


    蕭棄之淡聲,一字一句,"因為,這是我的命令。"自從他蘇醒,成為蕭絕以後,他從未用命令壓過人。乍一聽,竟是氣勢逼人,由不得誰忤逆。這是魄力,更是霸氣!


    北冥夜臉色有幾分難看,盡管胸口像在噴火,可還是耐著性子勸道:"你考慮一下,他們在明,你在暗,趁著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行動,勢必會搞垮他們的!"


    他的執著,令蕭棄之揚起了眉,一點點回過頭,眸光洞悉,一切陰謀陽謀都會無從遁形,"搞垮了獬豸堂,還有其它三大暗堂,接下來,還有在全球都吃得很開的洪門。可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他完全是下意識的說出這番話,對洪門實力的了解,連他自己都忽視掉了。


    北冥夜攏緊眉,同樣犀利的目光,直視著他,"以前的你,可不會說這種話!"


    蕭棄之無意義的揚起一側唇角,充滿自我嘲弄,"原來,以前的我,那麽不知天高地厚。活該被打敗,隻能藏在這樣的地方。"


    明明是自嘲,可這些話出自他之口,又說不出的和諧,絲毫不覺得有違身份。


    "我不明白!"北冥夜上前一步,盯緊他,"憑你我的實力,就算想要得到洪門,也不是不可能的!為什麽要妄自菲薄?我之所以會來找你,就是因為你夠膽,敢跟洪門為敵!但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卻讓我太失望了!"


    他對權利的渴望,已然超出一切。從控製蕭棄之,到反被他踢出局,最後又失去雪琪,北冥夜心裏的恨,從未平息過。他想要得到的,勢必會不惜一切代價!


    "你真的以為,你無所不能?"蕭棄之冷漠的視線拂過他,冷聲道:"我說過的話,不想再說第二次,不要讓我知道你做了不該做的事。"


    北冥夜憤怒的捏緊雙拳,卻沒有在他麵前發作,慢慢做了個深呼吸,他僵硬的點頭,"我知道了。"


    他二話不說,轉身就離開了。


    直至來到走廊上,他才一拳砸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該死的,他討厭他那張跟蕭棄之一模一樣的臉!就連說話的態度,都讓他討厭到了骨子裏!難道,這就是雙生子的共通性嗎?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北冥夜咬了咬牙,回頭睨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冷冷一笑。


    既然蕭絕沒膽,那就不需要他了。反正,他底下的那批人,他順藤摸瓜,也聯係得七七八八了,不信,會搞不垮蕭棄之的獬豸堂!


    &


    雪琪回到恒原道後,就獨自回了房。


    蕭絕望向那邊,眉頭時而蹙起。在門外站了好半天,他始終沒能推門進去,而是轉身去了書房。


    一門之隔,雪琪聽到外麵響起了腳步聲,這才鬆了口氣。她知道,這麽躲著他也不是個辦法,兩人身份對調的事,遲早也要解決的。


    確定蕭絕不在外麵,她才輕輕拉開門,又回到客廳裏。


    正巧,拓從外麵進來,對她禮貌的略一頜首就要去找堂主。雪琪卻將他攔了下來,"拓,有空嗎?我想跟你談一談。"


    拓頓住,雖然有些意外,可還是點頭。


    雪琪立即轉身,"去你房間。"


    拓又是一愣,眉頭輕攏著,想要說什麽,又覺不妥。隻得跟著她,來到自己的房間。


    兩人聊了好久,出來的時候,拓臉上震驚的神情,仍沒有消退。但能看得出,他在竭力壓抑情緒,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雪琪很滿意他的反應,這也是為什麽,她會主動將整件事先告訴拓。隻因,在獬豸堂中,拓是最值得依賴的。


    拓腳步放緩,猶豫了下,說:"這麽做,很冒險。"


    "我知道。"雪琪老實點頭,"但是,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沒有誰生來就該成為別人的影子,更沒有誰,生來就該為別人而活。她同情蕭絕,更不想讓蕭棄之背上心理包袱。所以,她想要按自己的方法,讓他們各歸各位。


    拓目光深沉的看了看她,"如果不成功,我會按自己的方式。"


    雪琪一笑,"明白。"


    她往回走,剛要推開房門,身後書房的門打開了。


    蕭絕站在門口,微眯的目光,凝落在她身上,淡淡的,有絲妖冶的色澤。


    雪琪穩下心神,朝他一笑,"有事?"


    看似親切,卻這樣梳理的兩字,讓他緩緩的揚起了眉梢,卻是垂眸勾唇,溢出個漫不經心的笑,搖頭,"沒事。"


    "嗯,那我進去嘍~"雪琪推門便進去。


    門關上的那一瞬,他的眸光即刻暗淡下來,倚在書房門口,雙臂環起,手指輕輕的在胳膊上敲著,盯著那裏,心卻似被一排車輪碾壓過。


    沉重得麻木了,便感覺不到什麽了。


    雪琪靠在門上,鳳眸一點點垂落,糾結的咬著雙唇。


    蕭絕是何等聰明,哪怕是在失憶的情況下,她若這麽老躲著,也是會被發現破綻的。


    她用手使勁敲了敲腦袋,想要讓自己努力的保持清醒些,她必須要將傷害降到最低才行。


    稍晚些的時候,依照之前說好的,雪琪借口身體不舒服,拓順理成章的安排人送她去了虞俏那邊。蕭絕隻是意味不明的看過她一眼,便什麽也沒多說。


    虞俏的玄色酒吧,入夜後才算正式蘇醒一般,門口霓虹耀眼,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


    接到拓的電話,虞俏早早就等在了大門外。緊身白襯衫,西裝褲,鋥亮的黑色皮鞋,長發梳在腦後,雙手慵懶的插在口袋裏,十足的中性美。


    雪琪下了車,就看見有漂亮的小姑娘跟她搭訕,虞俏一臉厭惡,說句,"滾遠點!"


    雪琪撲哧一笑,走過去說:"喂,你傷到人家小妹妹的心了。"


    "shit,問我陪她一晚收多少錢?我不罵她還要把她供起來嗎?"虞俏很是不爽,回頭又瞅瞅雪琪,"喂,你怎麽這時候來了?聽說你不舒服?怎麽了,性,生活不和諧啊?"


    "虞俏虞神醫,你能積點口德嗎?"她失笑,跟著虞俏走進去,"刑老在嗎?"


    虞俏帶著她往裏走,裏麵的音樂聲震耳欲聾,她不得不扯著脖子喊,"他在地下室!"然後,便示意雪琪跟著她下樓,直接來到地下室的入口。相對樓上,那裏要安靜得多,外頭有人守著,見是虞俏,跟她微微頜首。


    虞俏直接敲了敲裏麵的房門。


    刑老的聲音透出來,"進來!"


    虞俏推開門,"刑老,雪琪找你。"


    刑老正收拾桌上的東西,一看雪琪,指指旁邊,"坐。"


    知道雪琪是有事登門,不然也不會點名找刑老,虞俏很識趣的出去了。


    雪琪看著旁邊收拾好的一個紙箱,她挑眉問道:"刑老,要走?"


    刑老隨口應著,"是啊,這邊的事忙得差不多了,要回去跟門主複命了。"


    雪琪看向他,慢慢一笑,"刑老,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義了?"


    刑老一怔,抬頭,"你這丫頭說什麽呢?"


    "把這裏攪得一團亂,您在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來的爛攤子,想誰收拾呢?"雪琪說話不再客氣,盯著刑老,目光犀利。


    刑老漸漸皺起了眉,放下手裏的東西,坐下來,又抬眸瞅瞅她,"你知道什麽了?"


    她不答反問,"我該知道什麽?我又不該知道什麽?"


    來之前,雪琪心裏就已明了,對外說救回蕭棄之的,是刑老,將獬豸堂交給他的,也是刑老!他從小就帶著那兩兄弟,怎麽可能會認不出來誰是誰?


    從這丫頭的反應來看,刑老心裏明白,那件事八成是瞞不住了。


    想想也是,她是蕭棄之最親密的人,有些事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自己的枕邊人。


    索性,刑老攤手承認,"好吧,想知道什麽,你問吧。"


    見他終於間接承認,雪琪沒來由的就是一股火氣,"啪"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刑老!你怎麽能這樣?讓蕭絕頂替蕭棄之,你知道這對他們兩個來說,是多大的傷害嗎?"


    刑老無奈的歎息一聲,"丫頭啊,你想我怎麽辦呢?我派人沒日沒夜的找,才隻救回了蕭絕,如果對外宣布他的真實身份,別說獬豸堂這些小子了,就連洪門這邊都不可能會放過他!那跟親手送他去死有什麽分別?而且,這孩子執念太重,如果他了解之前種種,絕不會放棄跟洪門做對的!蕭棄之已經不在了,我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送死嗎?哎,我可是答應了他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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