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琪和詠熙兩人在車上說說笑笑,很快,婚車車隊就進入了僻靜的林中小路。這是直通湖邊教堂的唯一通道,兩邊冬青鬱鬱蔥蔥的,驅走了冬日裏的嚴寒。


    從章家到教堂,大概半小時的車程,獬豸堂為確保萬無一失,早兩天就已安排了人守在途中,四處都是他們的眼線。直到安全抵達教堂,他們才接到命令撤離。


    婚車停在教堂外,由於還沒有到行禮時間,賓客都沒有到。雪琪和詠熙下了車,直奔教堂裏的休息室去了。丁騫一路陪著她們,雪琪進去之後,忍不住問,"蕭棄之呢?怎麽還沒到?"


    "我剛跟老媽通過電話,他們也馬上就到。"丁騫說著,謹慎的檢查過四周之後,才放心的讓兩人在裏麵休息,"我出去幫助,有事再叫我。"


    "嗯。"


    丁騫離開之後,詠熙不禁有些好奇的問,"喂,幫派的人結婚都是這樣嗎?搞得跟要反恐似的。"從剛進入湖邊開始,四周就全是一些身著黑西裝的保鏢,教堂附近更甚,裏三層外三層的給守護起來,連隻蒼蠅都放不進來。


    雪琪披著大衣坐在裏麵,怕弄壞妝,用吸管喝了一小口水,"你也知道,洪門不是個小組織,蕭棄之緊張也在情理之中。"


    詠熙失笑,"是是是,你家蕭大人做什麽都是對的。"


    "哦對了,"雪琪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你想知道伴郎是誰嗎?"


    詠熙興趣不大,"隻要不是長著一顆綠色的腦袋就行。"盡管詠熙對這種事不上心,那也不代表她有興趣跟一顆花椰菜站一塊。


    雪琪撲哧一笑,"不是丁騫,是拓。"


    "那家夥啊……"詠熙點下頭,"還成。"至少,他話不多,不會太聒噪。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詠熙起身,走過去拉開了門,看到外麵的人,"呃,是你啊,有什麽事嗎?"


    站在外麵的,正是剛才婚車的司機,一身白製服,頭戴白色黑簷的帽子,他將一個白色手機遞過去,"章小姐的手機。"


    雪琪一看,拍了拍腦袋,"哎呀,我忘在車上了。謝謝~"


    詠熙剛要伸手接過來,司機居然走了進來,微笑道:"我還沒有祝賀小姐呢。"


    "呃……"雪琪愣了下,隨即,大方的笑笑,"謝謝你。"


    這個人她並不認識,不過,去章家這些人應該都是獬豸堂的兄弟,更別提他能在這裏自由出入了。既然是自己人,她自然也沒什麽要警惕的。


    詠熙疑惑的走過來,打量著這個人,"你叫什麽?"


    那名司機低聲一笑,那笑聲,陰柔之中帶絲魅惑,嗓音則顯得有幾分沙啞。


    聽到這個笑聲,雪琪臉色一變,倏爾起身,不等她開口,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隨即大腦一片空白,漸漸,視線也變得模糊了。身子搖晃幾下,險些摔倒,她急忙抓住桌沿,撐住身子。再去看詠熙,她早就已經暈倒在地。


    "詠熙……"她想要過去,卻邁不到步子。


    雪琪緩緩抬頭,目光對上眼前笑意吟吟的男子,雖然是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不過,她卻認出了那雙眼睛,邪魅惑人,充斥著無盡的黑暗,"蕭……蕭絕……"


    男子靠近她,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然後,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迎視著自己的目光,"是我。"


    "為什麽……為什麽要出現?"麵對他,雪琪說不清此刻是驚恐還是無助,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你知道的。"他用手指描繪著她唇的形狀,一點一點,想要通過種方式,將屬於她的一切都鐫刻在記憶中一樣。


    雪琪深呼吸,撐著不讓自己倒下,盡管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一字一句的說:"蕭絕,收手吧,不要跟洪門做對,也不要跟蕭棄之為敵,他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堅起食指輕搖,笑容十分妖冶,"我們彼此都沒有親人,相信我,如果你問他,他也會給你同樣的回答。"


    外麵走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多,來來往往的,大家都開始忙碌起來了。


    雪琪仍是不放棄,"蕭絕,今天獬豸堂的人都會到齊,不僅如此,其它暗堂的人也會來,你現在快走還來得及。"


    "嗬嗬,雪琪,你在擔心我嗎?"蕭絕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還是說,你在擔心他?"


    雪琪咬著牙,頭腦愈發的清醒了,"我不想你們任何一個手刃兄弟,更不想,是因我而起。"


    蕭絕很欣慰的笑了,輕點了下她的鼻尖,"原來,你都知道。"


    知道他是為她而來,知道他對她的心。


    "蕭絕!現在走還來得及!"雪琪用力的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了,她喘著粗氣,不知道他給自己聞了什麽東西,意識還在,但全身沒力氣。


    蕭絕輕擁著她,盡管戴著一張不屬於自己的臉,但全身那股邪惡又難掩脆弱的氣息,卻是那樣熟悉。


    "既然能來這裏,我就沒想過要獨自離開。"


    蕭棄之等人來到教堂,下了車之後就看到了丁騫,他正密切注視四周的動靜。


    拓上前問道:"她們到了嗎?"


    "嗯,在休息室呢。"


    蕭棄之一聽,扭頭就要進去,恬姐卻扯住了他,"我去看看吧,按規矩,新婚夫婦婚禮前是不可以見麵的。"


    "喲,老媽,你懂得挺多的嘛~"丁騫打趣道:"這麽說,你也嫁過人了?那你怎麽告訴我,老爸沒結婚就讓你大了肚子啊?"


    "一邊去!"恬姐沒氣的拍了下兒子的腦袋,"開你老媽玩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丁騫嘻笑著避了開,"我去周圍轉轉。"


    恬姐則扭身往裏走,有賓客開始趕過來,拓站在門口,負責迎賓工作,蕭棄之眯緊一雙眸,環視一圈。


    恬姐走到裏麵,敲下門,"雪琪,恬姐,我進去啦?"說著,就要推開門,轉動下把手,卻發現門從裏麵被鎖上了。她眉頭一緊,立即轉動幾下,"雪琪?你在裏麵嗎?"


    有絲不好的預感,恬姐也顧不上其它,抬腳就要踹門,可門就在這時打開了。


    看到裏麵的人,她鬆了口氣,"雪琪,怎麽這麽慢天呢?你真是嚇死我了。"


    雪琪一笑,"剛才在衛生間。"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好像剛睡醒似的。


    "嗬嗬,這樣啊,"恬姐走進去,發現窗戶大開著,冷氣直往房間裏鑽,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搓搓胳膊,"怎麽開窗戶了呢?你不冷嗎?"她走過去,將窗戶關了上。


    "可能是風吹開的吧。"雪琪隨口說著,然後就坐在了椅子上。


    這是座老教堂,窗戶都是最古老那種木質窗棱,關上窗都會感覺到透風,恬姐不疑有他。


    "對了,詠熙呢?"她四下看一圈,沒發現詠熙的影子。


    雪琪淡淡的回道:"她說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不知道又跑到哪去挖素材了。"


    "嗬嗬,這丫頭就像個拚命三郎,這種時候都不忘了工作。"


    "嗬嗬,是啊。"


    兩人正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恬姐手機響了,"蕭少……嗯,沒事,放心吧……好,我知道。"


    收線後,朝雪琪擠了擠眸子,"蕭少還真是一刻都放心不下你。"


    雪琪微笑著,垂下眼眸,"他是怕我有危險吧。"


    恬姐坐過來,邊替她檢查妝容邊說:"蕭絕那邊始終沒有動靜,我們大家都必須要保持警惕,誰知道他會不會在今天又搞破壞呢?"


    雪琪聽後,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雪琪這邊沒有事,蕭棄之就放下心來了。轉眼,賓客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除了章家親戚之外,還有一些他私交不錯的老朋友,zf工作方麵的同事,卻都沒有發請柬。至於洪門方麵,也都是些代表人物出席,尤其是其它三大暗堂,就好像商量好似的,全部都是副堂主前來道賀。這倒並非不重視,而是做為洪門最為隱蔽的組織來說,一旦四大暗堂堂主聚集在一處,很容易就被有心人鑽了空子,萬一全軍覆沒,對洪門來說可是很大的損失。


    遠遠的,丁騫就看到虞俏來了,同樣一身西裝加身,長發服帖的梳在腦後,騎著她的重型機車,在一排轎車中,顯得特立獨行。


    "虞俏,這邊!"他招呼著。


    虞俏放好安全帽,朝這邊走了過來,從兜裏掏出一根黑漆漆的骨頭似的東西,上麵僅用一根紅色的絲帶係了個蝴蝶結,徑直丟給了蕭棄之,"送你們的,不用客氣。"


    蕭棄之拿在手裏左右看了看,丁騫也好奇的湊過來,問道:"虞俏,這是什麽寶貝啊?"


    "老門主的骨頭,給他做手術的時候摘的,你們留個念想吧。"


    "……"


    大家沉默了。


    在結婚這種大喜的日子裏,會送人骨這種東西,也隻有虞俏能幹得出來。如果讓老門主知道,怕是該哭了吧。


    "雪琪那丫頭呢?"虞俏朝裏張望著。


    丁騫隨口回道:"在休息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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