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雨馨為著時嘉的話,流了半夜的眼淚,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佳佳驚了一下,發出兩聲咳嗽,她趕忙打亮台燈,坐起來查看。


    女兒的小臉蛋有些反常的紅,被人揍過的臉頰,越發腫了。杭雨馨心疼得要命,眼淚簌簌掉下。


    她何嚐舍得女兒受人欺負,但像今天這種現象,發生的幾率並不高,今天也可說是個意外。


    她伸手輕撫女兒的頭發時,觸碰到孩子的額頭,竟然很燙手!


    遭了,發燒了!


    她趕忙起來,從屜子裏找出體溫計,放在佳佳腋下。


    39.5!


    杭雨馨彼時已經換好衣服,因為她憑借手感和經驗,差不多能猜到,佳佳燒到這個度數了!


    她把佳佳抱起來,給她穿上棉襖,再用小毛毯裹著。佳佳睡得沉,媽媽抱起她,她趴在媽媽肩膀上繼續睡。


    她們娘倆就睡在客廳的臨時床上,杭雨馨本想把母親喊醒,但考慮到天氣冷,母親的支氣管炎吹不了冷風,決定還是自己獨自帶孩子去醫院算了。


    今晚的氣溫越發低了,深更半夜,好一會都沒有的士過來,她抱著孩子,在深秋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佳佳體質不是很好,感冒發燒是常事,這樣孤獨無助地抱著孩子去醫院,她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


    她又怕孩子被風吹著,加重感冒,隻得單手抱著,另一隻手壓著小毛毯,不讓進風。她的腳邊,還放著一個行李包,裏邊是佳佳的住院用品,還有她自己的一些日常用品。


    總算等來一輛的士,她趕緊招手。


    坐上車後,她的右臂已經完全麻木了,她呲著牙,痛苦的甩了甩手臂,一邊和司機說:“人民醫院,謝謝。”


    “大妹子,這麽晚怎麽一個人帶孩子去醫院?你家人呢?”司機大哥關心的問。


    杭雨馨笑笑:“我老公出差去了。”


    “這樣啊,唉,孩子半夜生病,最讓人著急了,我女兒和你女兒看上去差不多,我媳婦剛剛打電話跟我說,孩子也是發高燒。”


    司機大哥歎了口氣,杭雨馨抬頭看了他一眼。大半夜打車,她不大喜歡和陌生人搭訕,而且心裏挺緊張的。


    但這位大哥麵目和善,讓她放鬆了警惕。


    她問道:“孩子發燒了,你還不回去嗎?”


    司機大哥苦笑:“我老家還在東北呢,你讓我怎麽回去?”


    “哦!”杭雨馨點點頭。原來也是一位在外麵討生活的男人,看樣子也是挺不容易。


    “我出來三年了,為了給孩子掙奶粉,還有家裏要還房貸,一大家子的開銷,都在我的肩膀上,我連媳婦的月子都沒陪她做完,就出來打工了。”


    司機大哥的話挺多的,這樣的家庭情況,杭雨馨感覺和自己差不多。


    “我媳婦今晚也和你一樣,一個人抱著孩子去醫院了,她真是個好老婆,不容易。”


    司機大哥也許是看到她抱著孩子,頗有感觸,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


    杭雨馨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她不知道時嘉在外麵,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老婆也很不容易。


    “你不要那麽自私!”這句話不斷在耳邊回蕩,讓她心寒如冰,眼淚止不住的流。


    醫院到了,杭雨馨付了車費,抱著佳佳下車。佳佳迷迷瞪瞪的睜開眼,茫然的看了一眼,媽媽在,她似乎很安心,臉貼著媽媽的臉,繼續睡覺。


    杭雨馨一手抱著她,一手提著行李包,艱難走往醫院大廳。瑟瑟的寒風中,她的背影顯得很單薄。


    好心的司機大哥追上她,替她把行李包提上。


    “唉,女子本弱,為母則強。”大哥歎息一句。


    杭雨馨想著人家半夜賺錢也不容易,不想耽誤他的時間,感激地說:“謝謝大哥,我自己能行!你去忙吧。”


    司機大哥憨厚一笑:“沒事,也不耽誤這一會。”


    他提著行李大步走在前麵,杭雨馨隻得跟上。她很感謝,這位萍水相逢的東北大哥,在這個寒冷的深秋,給予她的一絲溫暖。


    司機大哥替她掛了號才走,杭雨馨在心裏為他祈禱,好人一生平安。


    進了兒科急診,杭雨馨沒料到,今晚的值班醫生,竟然是喬誌帆!


    遇著熟人,她很高興,喬誌帆看到她,也是眸色一亮,趕忙站起來。


    杭雨馨:“喬先生,你是醫生?你在兒科上班啊?”


    “是!”喬誌帆替她先把行李包放在一邊,然後幫她抱過佳佳,“孩子感冒了?哎呦!這小臉!”


    他皺眉,心疼看著佳佳腫了的臉。


    杭雨馨歎了口氣,憤憤然說:“從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家長,都是做父母的,這一巴掌,她怎麽那麽狠心下手!”


    “是啊。”喬誌帆憤然點頭。


    他輕輕把佳佳放在床上,拿了聽診器,給佳佳做檢查。


    佳佳醒了,盯著陌生的白大褂,“哇”一聲大哭。


    杭雨馨趕忙輕撫她額頭安慰:“佳佳不怕,媽媽在!媽媽在!”


    “小佳佳不哭,叔叔聽一聽。”喬誌帆微笑,柔聲哄孩子。他抬頭問杭雨馨:“量了體溫嗎?”


    “在家量了,39.5。”


    “好。”


    喬誌帆繼續聽診,他讓護士進來,再替佳佳量體溫。


    佳佳對白大褂似乎有心理陰影,完全聽不進去媽媽安慰,拳打腳踢,扯著嗓子大哭:“我不打針!不打針!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護士笑著哄她:“小朋友,沒有要打針呀,隻是檢查。”


    杭雨馨在女兒耳邊柔聲:“對呀,沒有要打針,佳佳不怕。”


    佳佳根本不相信她們,她小手去推喬誌帆的手:“你們是大騙子,騙佳佳打針!我要告訴爸爸,嗚嗚——爸爸——”


    喬誌帆看一眼杭雨馨,欲言又止。


    杭雨馨苦笑:“孩子的爸爸在外地工作。”


    “原來這樣,”喬誌帆點頭,他收起聽診器,麵容嚴肅:“孩子肺部有囉音,需要做個血常規,你跟我來。”


    杭雨馨忙把佳佳抱起來,跟隨喬誌帆出了辦公室。


    “有腹瀉症狀嗎?”


    “目前沒有。”


    兩人邊走邊交流,而佳佳一直抱著媽媽脖子嗚咽,重複著“佳佳要爸爸,佳佳不要打針”。


    杭雨馨為了安撫她,決定還是打個電話給時嘉,讓時嘉和孩子說幾句話。


    孩子在依戀爸爸的時候,最少讓她聽聽爸爸的聲音吧。以前也這樣,自己哄很多都沒用,時嘉一句話卻能讓她勇敢起來,乖乖打針。


    已經淩晨兩點了,時嘉沒有關機的習慣,人在外麵,家裏有老有少,他必須二十四小時保持電話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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