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樓船之上的公子哥似乎待膩了,便吩咐手下人,要離去了。


    樓船搖晃著,駛離了這片水域,從樓船出現開始,一直到離去,這樓船上的公子都未與陳青山等人發生衝突。


    陳青山等人甚至連那公子是何模樣都沒有看清。


    老翁站在法舟上,看著樓船離開,不知道在想什麽,而此時其臉上已經消了腫。


    陳青山看了一眼那離去的樓船,隨後便不在意了,拿著魚竿,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隨後在法舟之上釣起魚來。


    其他人亦陸續從打坐當中醒了過來,各自就位。


    老翁在他們旁邊走動著,背著手,邊走邊看,不時還從嘴中發出嘖嘖之聲。


    “你們這樣做是釣不到魚的。”老翁開口道。


    盤坐著天淨沙隻覺得他是好意,便回過頭來說道:“大爺,我們釣的可不是普通的魚,您就別瞎操了。”


    老翁笑著,撚著胡須,走到一邊,小聲道:“什麽魚都一樣。”


    見陳青山等人沒有應答,老翁便不語,坐到一邊看起風景來,老翁麵對的方向,正是那樓船離去的方向。


    而那公子的樓船在離了陳青山所在的水域之後,便不動了。


    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了。


    一隻又一隻的巨大觸手自水中伸出,搭到了樓船的甲板之上,觸手一甩,那高高的樓閣便轟然倒塌。


    “這是怎麽了?”那公子被侍衛救下,落到了甲板之上,隨後他便看了一個碩大的頭顱,正冷冷地望著自己,此頭顱有羽毛漲著尖喙,容貌若鳥獸,頭顱之下卻長著八隻巨大的觸手,還有十六隻稍小一些的觸手。


    “石居?它怎麽會出現在這?!”此時,這公子哥是又驚又懼。


    在這雲夢澤上,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說觸怒水神的人,會迎來石居的懲罰。


    有沒有水神不知道,但這石居卻是真地存在,而且那水生一族,一般會在自家船屋內供奉一個石居像,來祈求它的保護。


    似冥冥中有天意一般,這公子的樓船一出那片水域,便碰上了石居。


    在樓船上之人無助的祈求聲中,石居的觸手用力,慢慢捏碎了這艘無比氣派的樓船。


    樓船化為無用的木頭,而其上之人,亦皆成了水中魚類的食物。


    樓船慢慢下沉,石居的身影亦慢慢隱沒在水麵之下,這片水域重新恢複平靜。


    至於法舟上的陳青山等人,似乎應了老翁的話,一直到中午,幾人的魚鉤都沒有過動靜。


    狐狸臉有些惱了,有些生氣,將魚竿丟到了一邊。


    一直看風景的老翁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哎呦,真舒服。”


    “讓我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能不能幫到你們。”老翁到了甲板上,拾起了屬於自己的那根竹竿。


    這竹竿是老翁的釣魚工具,昨日陳青山等人救人的時候,便順便將老翁的小破舟和竹竿也一並帶了回來。


    至於原因,陳青山覺得這或許是老翁為數不多的財產,便分了些心思,幫其護了下來。


    “大爺,我們釣的魚可大了,你歇著吧,我怕閃了您的腰。”天淨沙釣著魚,說道。


    老翁翻了個白眼:“你這小夥子怎麽說話的,盡盼些不好的東西。”


    “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嗎?大爺?”天淨沙回應。


    老翁不想理這家夥,而是問道:“你們要釣什麽魚?給老夫看看,別的不行,就是釣魚,老夫在這雲夢澤,是那第一人。”


    銅雀並不指望這老翁能釣上這大魚,隻是想讓他安靜些,便取出了卷軸,讓那老翁一觀。


    老翁摸著下巴,看著畫上的魚。


    “別說,這魚還挺漂亮,不過也不大嘛。”


    “大爺,您可別說大話,這魚實際上可能有幾丈呢,比您的小舟還要大許多。”銅雀提醒道。


    誰知老翁依舊笑著,伸出手指在銅雀麵前比劃了一下,道:“姑娘,這魚,在大爺麵前卻是有些小了。”


    隨後,老翁便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放下了他的竹竿。


    邊釣魚便念叨著:“這垂釣之事啊,心誠則靈,隻要有心氣在,莫說此魚,就是那蛟龍,也未必釣不上來。”


    “我於那大江大河垂釣,蛟龍於我,不過普通之物。”


    老翁這邊說著神叨叨的話,其魚鉤那邊卻有了些動靜,隻見其垂釣所放的魚鉤之處,以魚鉤為中心,緩緩出現了一個亮金色的漩渦。


    漩渦之內,有亮金色光點出現,隨後是一尾三丈多長的紅魚出現,主動咬了鉤。


    老翁將竹竿一甩,那紅魚便順著魚線跳到了法舟之上,帶起了一陣水花。


    見此魚,陳青山等人驚了,錦鯉模樣,魚鰭很大,若人飄逸的衣袍,正是陳青山等人要尋之魚。


    老翁甚至都沒有用狐狸臉祭煉過的魚鉤,就憑著手中普通的竹竿,就把這隻帶著前朝一絲氣運的大魚釣了上來。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老翁抱著竹竿,對著傻眼的幾人說道。


    狐狸臉眼疾手快,在法舟上一按,甲板凹陷了下去,一個水池自法舟上出現,將此魚納入其中。


    隨著此魚被收納,陳青山明白,他可以回去過年了。


    天淨沙衝了上去,打量著老翁,又在老翁身上摸了幾把,隨後崇拜地望著老翁。


    “大爺,您有這樣的本事,怎麽還被那樓船上的仆人欺負。”


    老翁無奈,攤開手,道:“我隻是會釣魚而已,又不會打架,打不過別人,不是很正常嗎?”


    “這魚這麽大,您是怎麽釣上來的。”陳青山問之。


    老翁驕傲地指了指自己的竹竿,說道:“無他,唯手熟爾,別說是這魚,就是走蛟龍蛇,隻要咬上了我的鉤子,那它的性命,便是我的了,生死,全在一念之間。”


    “好了,說了這麽多了,這條魚就作為你們昨日救我的謝禮吧,大爺要走了,小夥子,幫忙把大爺的舟弄到水裏,大爺抬不動。”老翁收起竹竿,對著陳青山說道。


    陳青山隻覺得這老翁是個高人,便照著做了。


    將小破舟重新放入水中,陳青山扶著老翁,上了小舟,小舟緩緩往遠方飄去。


    幾人對著老翁離去的方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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