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倭寇被綁了堵上嘴後,小院裏的動靜也漸漸平息下來。


    眾人因為攻其不備,雖然被發現,差點功虧一簣。


    但情急間,這幫倭寇很多都光溜溜地睡覺,甚至連兵器都沒在床邊就被砍死在床上了。


    很快,小院便重新安靜了下來。


    這麽大的聲音,肯定驚動了周圍的鄰居。


    遠處也傳來急促的梆子聲。


    守在巷口的兩個兄弟,此時匆匆跑了進來。


    “三哥,全驚動了,我來的時候,巷外已經有燈籠朝這個方向過來了!”


    “肯定是鋪兵!”豬兒急了。


    秦烈聞言,皺眉看著地上依然掙紮的小野吉兵衛默然不語。


    豬兒催促道:“三哥,走啊,先回我那院子躲躲!”


    秦烈搖了搖頭:“不行,你那不能待了,我們一起走,闖出去!豬兒,你繞一圈後,回小院探聽動靜!”


    王豬兒急了:“那你們呢?”


    “城中有座大仙廟,那裏平日裏無人,我們先去躲躲!”秦烈決定了。


    “行,那我們趕緊走!”刀子聽到梆子聲越來越急促,他連忙催促眾人。


    一夥人檢查了一番身上的東西,見沒什麽帶有標識的東西遺漏,這才一把火點燃了帳子,踹開門衝了出去。


    常熟縣隋捕頭聽到值夜的弓手稟報時,時間已經到了五更天。


    聽到這事兒,他嚇得一身冷汗,一腳踹倒報信的弓手,口中罵道:“怎麽現在才來回話?”


    那弓手委屈道:“本以為就是失火,我們去時害怕燒了整條街,全都忙著撲火去了,等撲到一半,才有鄰人告訴我,說聽見裏麵半夜傳來叫罵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


    隋捕頭罵罵咧咧起身穿衣服,又叫來個幾個家人,讓他們通知三班的兄弟。


    等他趕到被燒的院子時,發現小院的後院燒成了焦炭,雖然被水剿滅了明火,但倒塌的廊柱還在冒煙。


    這時,最先趕到的捕快神色嚴峻道:“隋頭兒,裏麵有十幾具被燒焦的屍首!”


    一聽出了人命,而且一下子就是十幾條,隋捕頭手腳冰涼,轉頭就讓人通知縣衙去了。


    ……


    一直到了早上,忙碌了小半夜的常熟縣縣令馮燁這才回到縣衙。


    他連水都顧不上喝便傳喚仵作道:“屍首你也看了,有什麽發現?”


    那仵作很是老道:“稟大人,這些人很多都是被一刀斃命,行凶者是老手了!”


    隋捕頭這時也插手稟報道:“大人,這事情有蹊蹺!”


    “哦?”馮燁皺眉道,“怎麽了?”


    那隋捕頭朝周圍伺候的人看了看。


    馮燁揮了揮手叫這些人下去後,隋捕頭道:“那家是原任江西道監察禦史王圭的外宅,裏麵養了個婊子,不是,養了個女人!”


    馮燁聽到“婊子”二字,暗罵隋捕頭粗魯,但一聽到是王圭的外宅,頓時大吃一驚。


    王圭是什麽人,別人不知道,但他這個百裏侯心中門清。


    那可是鬆江沈閣老家的門人,他們家出事,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那問題肯定大了去了。


    他一個小小知縣,別說沈家了,就算是致仕的王圭,見到麵他也自動矮了一頭啊。


    想到這,他滿臉嚴肅地對隋捕頭道:“這些凶手,你有把握緝拿嗎?”


    隋捕頭點了點頭:“回來之前,我已經通知四門,若是有不熟悉的人出城,一律拿下!”


    “而且,周圍也被我令兄弟們給圍了,查訪一番看看,有沒有外人!”


    馮燁聞言,大感滿意,表揚了一番隋捕頭後道:“若是沒有線索,你拿我的票子,全城索人,不要放過一個地方!遇到可疑人等一律拿下!”


    隋捕頭興奮地一抱拳,心說這生意不就來了嘛。


    看著興匆匆下去的隋捕頭,馮燁在椅子上枯坐半天,終於叫來自家西席,讓他帶著自己的帖子去王家告知此事,然後讓王家派個人過來問問話。


    ……


    豬兒跟秦烈等人繞了一陣子便分道揚鑣,等他悄悄回到院中時,後院方向早就大呼小叫的開始救起火來。


    他裝模作樣披著衣服,睡眼惺忪地打開後門道:“啊呀,怎麽起了這麽大火?什麽時候燒起來的呀?”


    他家鄰居王大嬸道:“我說你這個王豬兒,肯定喝了酒了,睡得這麽沉!早就燒起來啦,幸虧火勢被控製了,不然燒到你家,你這個醉豬兒可怎麽辦?”


    王豬兒嬉皮笑臉道:“嬸子,要是真有事,您家二哥早就拍我門去了,還能讓我睡到現在?”


    “啐!”王嬸子白了豬兒一眼罵道:“說你是豬兒,你還真是豬兒,你以為你二哥沒去拍門?拍了半天也沒個應門的,我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


    話說了一半,她突然小聲道:“聽說裏麵死了人,一會兒官府肯定要問話,你可千萬別說睡得死,這幫天殺的捕快肯定會借題發揮訛你錢財!”


    王豬兒心中一驚,連忙哭喪個臉道:“嬸子,你慣是知道我的,我平日裏連雞都要請你幫我殺,誰敢殺人啊,這可如何是好!”


    王嬸子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我跟你叔和二哥都說過了,到時問到話,你就說在我家喝醉了!什麽動靜都沒聽到!”


    ……


    果然,天亮時,就有快班捕快查問起小院周圍鄰居來。


    問道王豬兒時,一個捕快狐疑地打量王豬兒道:“你是什麽人?看臉兒挺生啊!”


    王豬兒早就想好了說辭:“差爺,我是八月裏搬過來的,我叫王豬兒。”


    那捕快冷笑道:“來幾個人,這裏有個生臉兒!抓起來!”


    王豬兒聞言大急。


    就在這時,王嬸子道:“呂二,這是我們家小二的拜把子兄弟,來這做生意的,你嚇唬誰呢?還要把人帶走?你帶一個試試,從小你掉茅坑裏,還是你嬸子我撈你上來呢!”


    捕快呂二聞言,臉都紅了:“嬸子,我這是公事!”


    “屁的公事,昨晚豬兒在我家跟他叔和他哥喝酒呢,喝完就醉得醉得不省人事了,上哪殺人去,你喝醉了殺一個試試!”


    “這……”


    這時,看熱鬧的趙糞箕道:“呂二,豬兒我們都認識,良善人!”


    周圍傳來一片“是啊”!


    那呂二聞言終於鬆了一口氣道:“路引拿來看看!”


    豬兒的路引早就讓胡縣丞搞得一點毛病都沒有。


    呂二見路引也沒問題,於是揮了揮手,查問下一個人去了。


    豬兒這時才鬆了口氣。


    當時徐鶴叫他到了地方結識鄰居,與人為善,他覺得徐鶴破事真多。


    徐鶴叫他拿上路引,不要節外生枝,他覺得徐鶴膽小如鼠。


    現在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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