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舉雖然跟徐鶴認識不久,但一是欽佩徐鶴的學識,二是佩服他的才智,所以看到徐鶴後很是激動。


    他疾走兩步,來到徐鶴身邊,雙手抱拳就是一禮:“解元公,你可嚇死大老爺了!這兩天他夜不能寐,天天都在等您的消息!”


    旁邊的刀子和郎中兩口子全都傻了。


    刀子自然不懂什麽是解元,但郎中是個有見識的,他真的沒想到,一晚上跟他忙活在一起的年輕人,竟然是一個解元。


    解元啊,那可是舉人中的拔份兒。


    在他們鄉裏,唯一一個老秀才都那麽受人尊敬,更何況是個舉人老爺了。


    他連忙拉著婆娘跪了下來:“解元公!不知是老爺駕到,實在是怠慢了!”


    刀子也驚訝,但他驚訝得與郎中不同。


    他是認出了周舉身上的捕頭紅黑捕頭服。


    一個衙門裏的捕頭,竟然對徐鶴執禮甚恭,那眼前這位,難道是什麽當官的?


    徐鶴很高興,這心驚膽戰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他對周舉道:“這兩日突然遇到倭寇,是這幾位好漢護著我,方才沒事!”


    周舉看了看刀子,又看了看堂屋中躺著的秦烈,拱了拱手道:“謝過好漢!我們老爺知道後,定當酬謝。”


    刀子見狀問道:“我院外的兄弟呢?”


    周舉道:“剛剛不知是自己人,來啊!”


    他話音剛落,一個快班的衙役抱拳道:“捕頭!”


    “把人帶來!”


    那衙役領命出去沒多久,拖著一個滿身汙穢泥濘的漢子過來。


    “放了吧!”周舉道。


    徐鶴見狀對周舉道:“我這位朋友為了護我,受傷頗重,請周兄弟請大夫再給看看!”


    刀子聞言,剛想說話,但一想,若是這時說話,豈不露餡,無奈現在形勢已變,自己成了魚肉,人家成了刀俎,隻能眼睜睜看著衙役們將秦烈抬走。


    好在徐鶴似乎有心幫他們隱瞞,目前來看,性命倒是無憂。


    周舉拿了些銀子給那郎中酬謝後,便請徐鶴上了馬車。


    馬車上,徐鶴道:“你們是怎麽找過來的?”


    周舉笑道:“徐公子,你們昨晚是不是去找了一個給牛馬治病的獸醫?”


    徐鶴恍然:“那人定是覺得半夜敲門治傷蹊蹺,害怕是倭寇,所以才通知你等。”


    周舉點了點頭,神色凝重道:“公子,那三人是太……”


    徐鶴點了點頭道:“回去再說。”


    等徐鶴下車時,得到通報的許先生早就迎了出來:“解元公,幸虧你沒事,不然我們家老爺真的……嗨……”


    徐鶴沒有廢話的時間,對許先生道:“荊川先生呢?”


    “大老爺坐鎮府衙,不能輕出,委托學生我來尋公子,望公子不要介意……”說完,許先生打量著徐鶴的臉色。


    徐鶴點了點頭道:“正該如此,荊川先生乃朝廷命官,有守土之責,對了,許先生,南潯怎麽樣了?”


    “慘!”許先生皺眉歎了一口氣道:“不少大戶人家全都被一搶而空,對了,侯悅呢?他怎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不是跟公子你……”


    徐鶴連忙道:“咱們湖州有兵馬在附近嗎?”


    許先生詫異道:“有,咱們這出了事,不僅附近的衛所趕了過來,就是蘇鬆巡撫也在蘇州府各地備倭!”


    “快,倭寇在太湖水匪的島上!”


    “這……”許先生詫異地看向徐鶴。


    徐鶴簡短地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許先生和周舉沒想到這位解元公這兩天身上發生了這麽多事。


    許先生也不廢話,連忙去找浙江都司派來的一個指揮僉事,請他調兵去圍剿太湖水匪。


    等他走後,周舉遲疑道:“徐公子,那挾持你的那些水匪……”


    徐鶴道:“我們先回湖州,給那個受傷的治傷,其他兩人看著別讓他們走脫就行,我去見荊川先生!”


    湖州,


    唐順之見到徐鶴時,整個人仿佛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他撫著徐鶴的背道:“亮聲……,你真的嚇死我了!”


    他愧疚的樣子溢於言表:“要不是我讓你去南潯,就不會出這檔子事了,你若是出事,我唐順之隻能以死向閣老贖罪了!”


    徐鶴道能看得出,他這次是真的被自己嚇到了,隻能又是一通安慰,接著便說出了這兩天的遭遇。


    “什麽?那個翁正春真的是這麽說的?”


    徐鶴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聽說倭寇搶掠南潯,專挑絲商下手,恐怕其中有隱情啊!”


    唐順之皺眉想了一下後道:“南潯的侯家、武家、謝家和孔家確實都是生絲大戶,但生絲向來是湖州的特產,這些人也都是湖州附近數得上的大戶人家,倭寇知道絲商有錢,事先勾結太湖水匪收到了消息,這也說得通!”


    徐鶴搖了搖頭道:“話雖如此,但倭寇知道衛所集結的速度,為什麽不趁機把南潯的其它富戶一網打盡?”


    “這……”唐順之犯了難。


    徐鶴道:“這裏麵肯定有事兒!”


    唐順之還是有點不信:“你覺得會是什麽事呢?”


    徐鶴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些絲商要麽是得罪了什麽人,要麽是擋了誰的財路,但我傾向於後麵這種可能!”


    “財路?”唐順之默默想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他們絲商,收上來的生絲全都是包銷包賣,很多人家做了百多年生絲生意,路子都是老路子,沒聽說他們和別人最近有什麽糾紛!”


    徐鶴也犯了難,他雖然覺得有問題,但信息太少,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這時唐順之道:“聽說你帶回來幾個太湖水匪?”


    徐鶴道:“是,但……但我想給他們求個情!”


    唐順之詫異道:“你不是說,是他們劫持了你?”


    徐鶴點了點頭:“現在倭寇在太湖水寨,雖然浙江都司和蘇鬆巡撫把守太湖沿岸,他們猶如甕中之鱉,但想要清剿,還需要他們自己人才能辦到,所以我想勸說他們帶著官兵去剿滅那股倭寇,也好搞清楚這些倭寇究竟是怎麽鑽進來的!”


    唐順之點了點頭:“行,若是真有戴罪立功之舉,我可以做主,放他們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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