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震撼了,白蓮教在南直的保護傘竟然是朝廷的正二品高官。


    要知道左右都禦史那可是跟六部尚書平級的存在。


    這樣的高官竟然信奉羅教?


    徐鶴百思不得其解問道:“大伯當年肯定是上報了這件事的,可是為什麽羅教還能大行其道呢?關鍵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漕運一旦被把控,朝廷北方立刻就會糧食短缺,難道沒有人管這件事?”


    徐嵩苦笑道:“所以,麻輔臣也不是他們背後最大的保護傘,這你懂嗎?”


    正二品的高官都不是保護傘,徐鶴的三觀被再次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是誰,我不知道,但據說羅教的勢力甚至牽涉到宮內的貴人!”


    徐鶴已經無語了。


    爺倆就這麽相顧無言,各自想著心思,消化著剛剛得出的結論。


    不一會兒,徐鶴問道:“大伯,今天帶走呂恒的那人是誰啊?”


    說到這個,徐嵩倒有問題先問他了:“你先說說,那呂恒是什麽人?真是英國公府的丫頭?”


    徐鶴詫異道:“不然呢?”


    徐嵩沉吟道:“我看薛舉在你們落水後,不用半天,竟然從鹽城橫穿洪區來到海陵,就算是英國公家的孩子,也不至於惹得他這麽重視吧?他薛舉可是一直在太子身邊伴駕的!”


    徐鶴聞言恍然大悟,原來今天帶走呂恒的老頭,竟然是當代山陽侯薛舉,也就是薛永誌的老爹!


    “不清楚,我沒打聽過她的具體身份,反正萍水相逢,我盡了地主之誼就行!”徐鶴道。


    徐嵩很滿意他的態度:“這種勳貴之家的女子盡量不要沾邊,你做得很好!”


    說完後他笑道:“好多天沒回家了吧?趕緊回去看看……”


    見大伯意猶未盡,徐鶴有點不明所以,他躬身行禮退出了書房後便朝十勝街走去。


    剛到家門口,謝氏就守在門邊翹首以盼了。


    見到兒子,謝氏一把抱住徐鶴,拳頭雨點似的打在他的後背:“你逞什麽英雄啊!娘就你一個兒子,你要出了事,以後的日子,娘可怎麽辦啊?”


    當時事出緊急,徐鶴就是腦子一熱,也沒多想便跳了下去。


    現在想來,大難不死,心有戚戚。


    “娘,我錯了!”徐鶴眼睛也有點濕潤了,能有個人掛念的感覺真好。


    “大鍋!”


    “師兄!”


    還沒等謝氏眼淚擦幹淨,兩個小家夥就哭著又撲進徐鶴懷中。


    “師兄,子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焉可等閑視之。你不聽聖人之言!回頭叫我父親打你屁股!”李思夔一邊眼淚鼻涕朝徐鶴肩膀擦去,一邊叫囂著要告狀。


    特麽,我辛辛苦苦帶你們夏令營,這就是你報答我的?


    一邊的張三張急了,也想跟李思夔一樣,說出點有哲理的話來,奈何上學沒幾天的他,肚子裏實在沒什麽存貨,隻能一邊擦鼻涕一邊道:“大鍋,俺也一樣!”


    你是一樣沒少吃,一樣沒少挨揍!


    徐鶴好不容易把他們安撫下來,就發現吳德操竟然也欲欲躍試。


    “你給我打住!”徐鶴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撐開撲過來的他。


    吳德操一臉失望道:“亮聲,我這不是也想排解排解這兩日的擔心嘛,你看你……”


    徐鶴聞言,鄭重朝他躬身一禮道:“耀臣兄,感謝你這幾天終日奔波,何家是你把人帶了去的吧?”


    吳德操還不知道徐鶴得救的細節,聽他這麽說,頓時眼珠子瞪得滾圓,半晌後恍然道:“是薛小侯爺告訴你的吧?”


    好不容易有了自己表現的機會,吳德操哪裏會放過:“那日薛小侯爺安排人手搜尋你們。可連續搜了幾天,泡得發白的屍體見了不少,但全都不是你跟那呂恒的衣服,所以大家懷疑你們沒死!”


    “我,沒錯,就是我提議,正好行洪的方向是衝著那劉婆婆莊上去的,是我哦,提議大家去那莊上找找,說不定你們被人救了。”


    徐鶴笑了,這吳德操到底是讀過書的,思維縝密,但奈何運氣差了一點,都已經一牆之隔了,竟然沒有發現他們。


    不過這些徐鶴是不會說的,省得讓身後的母親謝氏擔心。


    但徐鶴卻鄭重謝道:“耀臣兄此行讓我對你刮目相看,那日在臨行前,你不顧自己安危,搶著要坐第三條船,徐鶴銘感五內,就衝這一點,徐鶴交你這朋友了!”


    吳德操那日可是內心掙紮了很久才說出那番話的。


    如今到了收獲的季節,他聽完徐鶴的話後,連連拍著胸脯道:“我老吳平時不著調,但對朋友那是忠心耿耿!”


    難得,他的話,這次竟然沒有遭到李思夔的反駁,這讓他情緒更加到位。


    加之謝氏早就聽說了這件事,這幾日更是待他如子侄,這讓吳德操膨脹得不行不行了。


    他朝徐鶴擠了擠眼睛,用揶揄的口吻道:“亮聲,快去後院吧,那裏還有人等著你呢?”


    徐鶴來到後院時發現,自家蔓延的老藤下聘聘婷婷站著一位美人兒。


    女人看著徐鶴,嘴唇輕輕顫動,雪白的臉蛋上眼淚簌簌而下。


    “眉生!”徐鶴驚喜地朝她走去,當他來到美人身邊時,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顧橫波見狀大急,連忙朝院門處看去。


    隻見大家仿佛商量好似的,竟然沒有一人跟著過來。


    顧大家這時終於放下了緊張,俏臉埋在徐鶴的胸口。


    良辰吉日,相擁無言,兩個人都在感受著生離死別後重逢的那份珍貴。


    半晌後,徐鶴摩挲著顧橫波的後背問道:“眉生,你怎麽在這?”


    顧橫波聽到這,羞怯地一把推開徐鶴,紅著臉道:“我,我就是在這等你的消息!”


    徐鶴不疑有他,笑道:“太好了,正好在我家住上幾日。”


    顧橫波聽到這話,強笑道:“你如今沒事,我便回金陵去了!”


    徐鶴哪肯讓她走,拉著她的柔荑道:“不行!”


    “你別胡鬧了!快去陪陪伯母吧,她這些天擔心壞了!”顧橫波柔柔道。


    徐鶴笑著點了點頭,剛走到前院,就發現吳德操拱手道:“亮聲,你這著實讓人羨慕啊!”


    徐鶴不明所以:“耀臣兄是什麽意思?”


    吳德操擺出一副【你還裝】的表情笑道:“你這次九死一生,大家本來對救你都不抱希望,隻想著能把你遺體找回啦已經了不起了,顧大家回了趟金陵自己贖了身,登門求見老夫人!說她願意入你徐家,若是你不在了,她終身為你守節念經……”


    聽到這,徐鶴愣住了,他轉身就朝後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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