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間到了,謝夫子要去開展教書育人的偉大事業,徐鶴這個學生自然也要去聽講的。


    這把謝良才急的抓耳撓腮。


    剛剛他還沒聽徐鶴將文章作完,心裏急得不行。


    見徐鶴要去上課,幹脆自己也跟著來到學堂找了個凳子在徐鶴身邊坐下。


    學堂內眾人見到一個生員坐在徐鶴身邊,全都一臉困惑。


    這什麽情況?


    徐鶴這是什麽牌麵?


    這是他的書童嗎?


    有帶著生員書童來上課的社學生嗎?


    估計內閣首輔家的公子也沒這種待遇吧。


    徐鶴對這廝也很無語,一堂早課下來,這家夥跟個花癡似的側頭盯著徐鶴,就像有什麽綿綿情話,欲說還休,不對,應該是就像有什麽不同於常人的取向一般!


    夫子抽查各人前麵讀過的文章。


    點到別人時,別人磕磕巴巴背完,沈良才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嘴裏嘀咕道:“這麽簡單,還背成這樣,趕緊回去謀個營生才是正經。”


    他一句話成功將剛剛背誦之人整破防了,呆坐在座位上半天不說話。


    輪到徐鶴背誦,謝良才見他背誦的十分流利,竟然當場大聲叫“好”!


    徐鶴簡直懷疑如果是後世演唱會,這家夥就是自帶燈牌呐喊的那批人。


    謝夫子終於受不了這個族弟了,乘著課間休息時,把這家夥趕去了書房,勒令他不準出來。


    就這樣,徐鶴穿越過來後,第一天學校生活,就在謝夫子緊湊的課程安排下結束了。


    正當他收拾書本準備回家時,突然謝良才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學弟,今晚我去你家吃飯吧,我們抵足而眠,再切磋切磋文章!”


    “……”徐鶴真的有點懷疑這家夥的取向了,抵足而眠,什麽鬼?後世的他連床上多條絲襪都嫌礙眼,怎麽可能跟個大男人抵足而眠,荒唐。


    不過謝良才這家夥屬實難纏,見徐鶴不發話,他直接拉著謝夫子一起,說是要讓謝夫子同去。


    ……特麽,第一天上學,沒被帶家長,但被老師家訪了!


    這學還能上嗎?忒坎坷了!


    謝夫子本不打算去,但架不住族弟死皮賴臉哀求,無奈隻能跟著一起了。


    剛到家門口,謝氏是見過謝夫子的,於是趕緊開門將眾人迎了進來。


    徐家小門小戶,自然沒有那麽多規矩,謝氏臉上帶著忐忑的表情問道:“不知夫子要來,院子也沒拾掇拾掇,真是施禮!”


    謝夫子笑道:“不請自來,是我叨擾了!”


    謝氏見夫子臉上表情和緩,心中踏實不少,他轉頭看向兒子,眼睛裏帶著疑問。


    徐鶴道:“夫子今日剛到,師母還未跟來照料,所以我請夫子和他族弟來我們家吃飯!”


    謝良才聞言眼睛都快翻上天了,好嘛!剛剛要跟過來蹭飯,你就差拿根棍子攆我了,回家你就變臉,合著尊師重道被你演活了呀!


    謝氏聽到這驚喜道:“啊呀,你這孩子,也不早早告訴家裏一聲,我好去沽酒買些熟食來!”


    徐鶴笑了笑:“娘,你別忙,我剛剛從甲長大伯家過來,給了銀錢予鵬哥,請他幫忙置辦,一會兒甲長大伯他們都來!”


    謝氏見兒子周到,於是又客氣了幾句,將客人讓進堂屋內,便自去生火做飯了。


    謝良才走進屋子,見徐家幾乎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於是感歎一聲道:“家貧子讀書,逆境出英才!”


    謝夫子接過徐鶴遞來的大碗喝了口水,然後問道:“我記得你入學時填寫家狀,家狀上寫你父已逝,你母親姓謝?”


    徐鶴點了點頭。


    一聽徐母姓謝,謝良才頓時來了興趣:“是我們宜陵謝嗎?”


    徐鶴搖了搖頭:“是如皋謝,據說我母親祖父那一輩搬來海陵的!”


    謝夫子聞言突然問道:“我聽說東安巡檢司謝巡檢也是如皋謝氏,跟你母親……”


    徐鶴點了點頭:“謝巡檢是我舅舅!”


    眾人說話間,徐鵬買了酒食來了,身後跟著老甲長。


    從廚房取來碗筷,擺布好後,眾人就開始邊吃邊聊。


    老甲長許是看見兩個秀才在桌,整個人顯得有些拘束,但他好歹是徐鶴長輩,隻能強撐著敬酒,說些場麵話,但他又害怕說錯被人笑話,整個人憋在那,別提多累了。


    反倒是一旁的徐鵬,他向來話少,也沒有他父親那麽局促,吃吃喝喝挺自在。


    謝氏是個女人,在這個時代自然是不能上桌的,就在眾人說話時,院外有人敲門,廚房裏的謝氏放下剛剛端起的碗去開門。


    見又有客來,徐鶴等人全都放下筷子。


    門開,徐鶴見到來人很是詫異。


    原來是徐岱帶著自己兒子徐鸞,以及那個討厭的徐雀站在門口。


    徐鶴見狀,雖然對這兩父子觀感不是很好,但還是迎出門去,將二人引入堂屋坐下。


    徐岱剛剛進門,就看見鄉裏族學的謝夫子、本家做甲長的小宗弟弟都在,還有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還在好奇今天是什麽日子,這些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來徐鶴家作甚,謝夫子卻先起身行禮道:“徐二老爺!鸞公子!”


    徐岱還好,他自己是蔭監出生,算不上科舉正途,所以對有生員功名的謝夫子態度尚好,隨便拱了拱手算是回禮了。


    但一旁,他的兒子徐鸞卻抬著下巴,似乎用鼻子看人似的,壓根不理謝夫子。


    他徐家兩代都出了三品大員,可以說是仕宦之家,大哥也受蔭坐監,聽說很快就要去福建做知縣去了。


    跟徐家來往的都是些舉人、進士,他壓根沒把謝夫子這快花甲之年的老秀才看在眼裏。


    謝夫子隻當沒看見,微微一笑便坐回位上。


    這時徐鸞也想坐下,但又似乎覺得徐鶴家的凳子太髒,隻一臉嫌棄地看了看長凳。


    徐雀見狀立馬伸出袖子,礙著公子的屁股,小心將其屁股下的凳子仔細擦了。


    恰好,八仙桌,徐鸞是挨著謝良才坐的。


    謝良才見他擺譜,心中不悅,冷笑一聲嘲諷道:“足下尊臀倒是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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